这年代，袜子稀缺，一双能卖2至3元，批发的话，也得一至两元之间。

    林小染目测编织袋里得有一千双左右。

    以张凤的财力，买不了这么多。

    肯定有什么奇遇。

    在林小染期待的目光中，张凤心情复杂地讲出事情经过。

    昨天上午，张凤采纳林小染的意见，身上带着三百块，出去批发袜子。

    卖袜子的，有好几家。

    但人家只卖不批发，说是货源紧俏，卖都不够卖。

    无意中泄露出一个消息，想拿货，得跟袜厂的人搞好关系。

    于是，张凤坐着公共汽车去了三十里地开外的袜厂。

    到了那里，她不认识什么人，自然拿不到货。

    但她发现好多人都等在厂外面。

    闲聊中，得知这些人在等袜厂的残次品。

    每个月，袜厂都会处理一批。

    先卖给内部职工，还有剩余的话，会卖给等在外面拿残次品的人。

    残次品价格便宜，不管瑕疵大小，每双八毛。

    张凤等到袜厂下班，也没看到有人出来处理残次品。

    众人散去。

    张凤迟迟不愿离开。

    门卫大爷开口撵人。

    这一开口，张凤感觉到了机会。

    因为门卫大爷的口音跟她相同。

    她赶忙用家乡话跟门卫大爷沟通。

    老乡见老乡，听到乡音，那亲切感立马来了。

    张凤用家乡话说自己是大学生，家中母亲动手术欠了好多债务，所以想买些袜厂的残次品回去补一补，再转手卖出去，赚个手工钱。

    门卫大爷见她可怜，才告诉她，这个季节，很难等到残次品，基本上内部就会消耗掉。

    不过，也告诉她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残次品的数量并没有统计完，周日才能统计出来，若是能跟厂长套上近乎，没准能拿到一千双残次品袜子，几位正副厂长都有配额。

    这个数目令张凤眼馋。

    但如何才能跟厂长套近乎？看书溂

    美人计之类的，张凤不敢。

    一个弄不好，就得被学校开除。

    就在这时，无意中看到一个男人在训一个高中生。

    门卫大爷告诉她，那个男人就是厂长尤前进，被训的那个是他儿子尤奋斗。

    张凤被尤前进训人的表情给吓到，可不敢跟这种男人套近乎。

    张凤谢过门卫大爷，告辞离开。

    就在她等公共汽车时，看到尤前进的儿子无精打采地走过来。

    张凤不敢跟尤前进使心眼，便考虑跟他儿子套近乎。

    没想到的是，成功套上了。

    张凤把说给门卫大爷博同情的那些话，再次说给尤奋斗听。

    尤奋斗让她周日带钱去他家，残次品的事，他帮着解决。

    但她必须承诺每周末帮他辅导功课至少8小时，直至明年高考前，要签承诺书，家教费每小时5元。

    如若做不到，家教费退回，还要交违约金五百块。

    张凤觉得辅导学生是她的强项，便一口答应下来。

    今天一大早，张凤带着三百块钱，去了尤奋斗家。

    到了那里，尤奋斗让她签了协议书，给了她这袋残次品。

    她带的钱不够，尤奋斗拿出五百块钱，说是预支的家教费。

    让她打了收条。

    她用自己带去的三百加上新收的五百块，支付了残次品的费用。

    本来还挺高兴的。

    只是，在教了尤奋斗四个小时后，才发现，他的高中数学，没有任何基础，问出来的好多问题，差点没把张凤气憋过去。

    张凤感觉自己教不了他，不然得少活好几年，想反悔。

    尤奋斗却拍了拍口袋里的协议书，说反悔得交违约金，得把残次品还回去。

    还告诉她，已经气走了六个家教，她是第七个。

    怕她也被气走，所以才让她签协议。

    听完张凤批发袜子的经过，林小染忍不住调侃，“凤，这么说来，你让一个高中生给套路了。”

    张凤满脸无奈，“是啊。不过，他也说了，只要他有进步，以后每个月都帮我弄一千双袜子残次品。你觉得我每个月能卖掉一千双袜子吗？”

    “你先告诉我，打算卖多少钱一双？”

    “缝补后看不出瑕疵的卖1块五一双，不缝补的统一卖一块三一双。”

    林小染打一个响指，“我家在老家县城有店铺，若是你以后真能每个月弄来一千双袜子残次品，又卖不掉那么多的话，我家至少能帮你消耗六百双不缝补的。按一块三一双卖给我家就行。”

    寄给王晨花后，缝补一下，看不出瑕疵，每双卖两元不成问题，甚至能卖到两块五。

    张凤连连摆手，“那不成。我不能挣你的钱。给你按八毛进价。”

    “那我不买了。”

    林小染深知张凤不容易，为了拿到残次品，要给一个气人的学生补一年的课。

    这可是拿着生命在补课。

    张凤试探着说道，“要不按一块？这样我也能挣不少呢。再说了，我还不一定能把他教进步呢。”

    林小染用十分信任的目光看向张凤，“我相信你行！一块二一双，再少的话，我家可真不买了！这袜子在我们那稀缺，缝补后能卖两块左右。那些出厂没有瑕疵的，能卖到三块钱呢。”

    这是事实。

    张凤知道小染是为她着想，见小染一脸坚持，只得说道，“那行吧。我努力教好那个尤奋斗。你帮我看着这些袜子，我去那边杂货铺买各种颜色的线，争取今天缝补出一百双。晚上在女生宿舍卖卖试试，明天去班里找男生推销一下。”

    “去吧。顺便问一下这条街上的邻居，有没有要买瑕疵品袜子的。”

    “好咧。”

    没一会，街上邻居都跑到林小染的店铺，要买袜子。

    张凤按一块三一双，卖给他们。

    比供销社便宜多了。

    至于瑕疵，她们不介意，回家仔细补一补，跟新袜子没什么两样。

    每户邻居都付钱买了十双。

    送走她们，张凤看着手里的一百三十块钱，有些激动，“小染，我挣钱了。这一会功夫，我就挣了五十块啊！这些我全部卖出去，能挣五百至七百呢。我没算错吧？”

    林小染轻拍她的手背，“没算错。”

    张凤握紧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能挣到这么多钱，我觉得我能忍尤奋斗那小子。小染，我先回宿舍缝补袜子。我要挑两双最漂亮的袜子送给你。”

    对于这份好意，林小染没有拒绝，“好，那我等着。”

    接受好意，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张凤见林小染没有推辞，特别开心，终于可以送恩人一点小礼物。

    背着编织袋，咧嘴笑着离开。

    没一会，何进匆匆走进来，“林小染，楚老师从国外打电话到学校里，说是找你有急事，让你给他回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林小染回应，匆匆离开。

    林小染赶忙锁好店里的门，朝最近的公用电话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