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娘子你说你害喜了?!你的意思是,我要当爹了!”
陈定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这妖诡乱世要当爹了。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自己的宝贝娘子再累到,连忙抽过一张椅子将齐灵扶到上头。
“哎呀,我没有那么娇贵好嘛,都干了那么久了,不差这一下,去去去,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打扰归整完呢。”
齐灵剜了陈定远一眼,作势就要起身,陈定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齐灵,煞有其事地道:
“娘子,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可不能出一丁点差错,听话,坐好,这些活都交给我来。”
陈定远来了劲,一人将所有东西归置好,还特意把猎来的野鸡拔了毛、去了内脏,炖了碗鸡汤。
齐灵把鸡汤放在鼻下休了嗅,眉头轻皱,长叹一口气,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一般,仰头喝了两口。
“相公,以后这个事还是我来吧,你去做你擅长的。”
陈定远一脸疑惑不解,“怎么了?不喜欢喝鸡汤?”
“我想说,别糟蹋粮食了……”
……
隔日,陈定远便去找了个郎中给齐灵瞧瞧,郎中将手指轻搭在齐灵的手腕处,闭眼凝息,良久,终于开口。
“夫人的确是有喜了,我切其脉象,可以断定夫人怀的是两位龙子啊!”
陈定远听罢,大喜过望,郎中继续补充,
“夫人脉象平稳,没有大碍,平时注意多休息,切不可动火、劳神、费力等,我这里有几副宁神安胎的方子,你们按这个方子吃,两日一次,可保腹中胎儿无虞。”
陈定远接过方子,边道谢边送这名郎中到大门外头,“大夫,真是感激不尽啊!这是药方的钱,还有这里,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之后有任何问题还得麻烦你了。”
陈定远额外给了郎中一些银子表示谢意,郎中也丝毫不客气,伸手便收下,他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这位老爷,有句话恕我直言,还请您莫要怪罪。”
陈定远见这郎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开口问道:“但说无妨。”
“我于夫人的脉象中摸出一丝不寻常。”
陈定远一听此话,顿时心中一悬,“还请细细说来,我娘子刚怀上身孕,可不容有失啊。”
“唉,夫人脉象是喜不假,可……”
郎中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一跺脚一吐气,
“脉象实在是太喜了,这物极必反,喜之盛极,必定极悲啊!
加之我观此宅坐西南朝东北,易纳极阴之气,背接山丘,山为艮,艮乃少阳,也代表着孩童,夫人腹中又有两子,如此一来,山体中所倾泻的阴煞之气会聚集在屋内无法驱散,每日丑时,恐有邪祟妖诡叨扰。
这二者加在一起,唉,我劝你们还是换个住处的好。”
陈定远听罢若有所思,难怪,明明这宅子如此气派却价格出奇的低,但那房主人把地契交给自己时却笑得如此难以遮掩。
他便郎中拱手抱拳,道了声谢,便返回了屋中,那郎中也是一步三回头,叹气离开。
“怎么了相公,那郎中说什么了?”
陈定远本不远齐灵担心,毕竟刚搬新家,但一想到这郎中说得句句在理,可不能让自己娘子和孩子冒险,于是便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没想到齐灵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反而笑道,
“嘻嘻,相公你还真是胆小哩!
你晋升了二阶猎户境,我也同样晋升了二阶农户境,虽然斩妖除魔的能力不如你,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修仙者。
加上我们上头不是还有仙家在嘛,咱们多去拜拜,我就不信我们这一身浩然正气还拿捏不住这小小邪煞之气?
大不了,你去集市里买条大黑狗和一些大红公鸡回来,这玩意儿辟邪,而且你若是平时出去打猎了,我也有这些玩意儿做个伴,不会无趣,你说呢?”
加上齐灵表示二人刚刚搬过来,再搬走也麻烦,先住着再说吧。
陈定远见妻子态度坚定,便也不再坚持,那就听她的,买大黑狗和大公鸡好了,平日里自己多留个心眼,多去龛前拜拜仙人。
陈定远去到集市,费了些功夫才找到一狗贩子,不过由于时间太晚,只剩下了这一只样貌平平且黑黄双色异瞳的黑狗,虽然瘦了些,但很皮实。
狗贩子表示这家伙异瞳不吉利,没人要,就便宜点,给个5文就拿走。
陈定远也不嫌弃,付钱后便牵着狗、拎着鸡往家里赶。
齐灵倒是挺喜欢这狗东西,取名皮蛋,原因是眼睛一黑一黄,跟皮蛋一样,她给皮蛋弄了些碎肉吃,皮蛋也表现出格外地亲人,和齐灵玩闹时也收着力,似乎是知道她怀有身孕。
入夜,地处偏远的陈家宅子很早就被夜幕笼罩,四周更是一片死寂,皮蛋在外头伏地而睡,很快担起了看家护院的工作,公鸡们则是寻了个舒适处闭眼。
“娘子,睡吧,明天我去给咱儿子打只大黑熊瞎子回来,好好滋补滋补!”
二人打情骂俏了会儿,陈定远吹灭蜡烛,便昏昏沉沉睡去。
“唔——汪!
汪汪!
唔——!!!”
皮蛋的低吼声将陈定远从睡梦中唤醒,那郎中的话他一直记在心中,于是立马睁眼起身。
“相公,怎么了?”齐灵睁开惺忪双眼,望着一旁神色慌张的陈定远。
“有动静,皮蛋在外头叫唤呢,我看看什么时候了。”
陈定远点燃蜡烛,望了一眼远处的漏刻,
“丑时!”
明明窝在被窝里,陈定远却感觉一股恶寒直袭脊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般。
陈定远强迫自己冷静下心神,起床将齐灵喝剩的宁神保胎汤一饮而尽,这才稍微有所好转。
“极阴之地,极阴之时,好家伙,还真让那郎中说准了……”
陈定远隐隐约约听到那烛光照不到的阴暗处半空中有响动,他长舒一口气,将双眼闭紧,周身诡力涌动,汇聚于双眼之中。
下一秒,他陡然睁开眼,那阴暗处的房梁上,竟倒吊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地板上横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细看之下,那颗人头悄然翻转,正朝着陈定远咧嘴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