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俠等人見狀立馬反應過來, 這些讓人毫無防備的孩子們是叛黨的信使。
這一年他們在聖奇星也算是經歷了許多,卻還是沒想到才幾歲的稚子也會參與如此殘酷的鬥争。
随着孩子們吹哨傳遞的信息,從三輛綠皮大卡上下來的軍火商也注意到不對勁, 紛紛上車調頭跟随黑車趕去。
高子煜:“攔下他們!”
宣俠避開孩子們朝試圖離開的黑車趕去, 在大樓中等待的蕭路瞄準了前方第一輛裝載武器貨物的車輛輪胎,将軍火商們逼停。
黑車倒轉時坐在副駕駛的人搖下車窗往外看去, 盯着目标車輛的明衣剛巧捕捉到這瞬間,在副坐的不是霧星人, 他戴着黑色面罩, 暴露在外的雙眼只剩下一只完好的, 眼眸是漂亮的深藍色。
純粹、幹淨又憂郁的深藍, 此刻卻充滿暴戾陰鸷。
明衣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老熟人,攻擊的動作微妙的停頓時, 藍眼睛擡手就朝外扔了顆□□,視線被掠奪,爆發的濃霧掩蓋着目标車輛疾馳遠去。
高子煜和蕭路正在控制被逼停的軍火商, 明衣聽見交火的聲音,她從躲藏的石牆後走出, 神色莫測地朝路道方向看去。
她不會認錯, 坐在目标車輛往外扔□□幹擾追蹤的男人, 是只比她早一天被養母收養, 後送給沙提小王子西索當陪玩, 被西索挖掉一只眼睛, 朝養母崩潰哭喊母親救救我的“兄長”, 解庚。
昭明計劃殺了西索時拉攏的第一個人,利用解庚對西索和沙提的仇恨,見證他從膽小怯懦的愛哭鬼成長為暴躁嗜殺的變态。
她與沙提北方那位決裂後解庚也離開了沙提, 聽說被抓去聯盟最恐怖的監獄,某天她無聊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個人,便命令聯盟立即把解庚釋放,沒料到在把人帶回來的途中爆發了戰争,後來她就把這事抛去腦後。
看來這家夥不僅沒死,還過得不錯。
明衣擡手擦了擦戰甲頭盔上的霧氣,宣俠開着戰車從濃霧中沖出來:“明衣!”
她動作迅速的上車,視線逐漸恢複清晰,明衣借着後視鏡看見草地上玩球的孩子們已經來到路道上,正朝他們歡呼大笑着,仿佛打了勝仗正在慶祝。
明衣收回視線時也笑了下,眼裏卻沒什麽笑意。
“有點出乎意料。”宣俠也瞥了眼後方的孩子們,“這麽小的孩子竟然也……”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明衣調整着手中武器:“說明霧星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嚴重。”
戰車轉進城區,剛從小巷沖出去兩人就察覺到氣氛不對勁,這片區域房屋建築都是破敗的白灰色,薄霧迷漫,街頭的人們站着原地,目光緊盯着開出來的地星戰車,眼珠随着車輛而轉動。
他們什麽都沒做,可異樣的目光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有孩子在橫穿馬路,大人叫罵着在後邊追逐,宣俠不得不減速慢下來,對于周遭的視線慢吞吞道:“我有種預感,霧星人民不太喜歡我們。”
“可能是我們開的車太招搖。”明衣巡查着周邊是否有伏擊,發現越來越多的孩子在馬路上跑來跑去,追過來的大人也越來越多。
宣俠不得不減速停下,搖下車窗沖前方圍成一堆的大人孩子們喊道:“嘿!快讓開,做大人的就不能讓着點孩子嗎!偷拿你點面包怎麽了?孩子那麽瘦吃點面包又不犯罪!”
明衣:“……”
她邊笑邊問:“你聽得懂?不是說的方言嗎?”
“看圖說話。”宣俠指追着孩子跑的大人們,“雖然聽不懂,但他們怒氣沖沖想要打死這幫熊孩子的表情卻看得清清楚楚。”
宣俠這一吼吸引了大人們的注意力,很快這幫人憤怒謾罵的發洩對象就變成了他,肢體動作越來越誇張代表的信息也越發危險,街邊還有人拿着棍子朝宣俠走來。
“我知道你們聽得懂,所以都冷靜點,如果你這一棍子砸下來就不是口頭警告那麽簡單了啊。”宣俠的警告剛說完,赤着胳膊的男人就一棍子朝車頭砸了下來。
宣俠愣了下,沒想到霧星人民竟然真的這麽暴力且不聽勸。
神情兇狠拿着武器的人們把車圍住,聽不懂的方言大聲訓斥謾罵和各種侮辱性的手勢挑釁,宣俠不斷地按喇叭,雙方都在制造噪音,彼此都試圖蓋過對方的聲音,宣俠正要下車清場時忽然聽槍聲響起,接連三槍瞄準的是人群後方的孩子們。
之前還追着孩子罵的女人們大驚失色,慌張奔向倒地的孩子們朝圍堵車輛的男人哭喊起來。
剛還嚣張挑釁的男人們都忍不住往後退去。
宣俠回頭看明衣。
“沒死。”明衣說完搖下車窗,朝堵車的人們從容笑道,“還不讓嗎?”
男人們臉色難看地盯她好一會才各自退開。
明衣将車窗搖上,宣俠這才重新啓動朝前駛去,他看見孩子們是因為子彈擦臉而過的恐懼而吓到腿軟跪地,明衣還算是手下留情,如果在這裏開槍射殺霧星人民,還是小孩子,肯定會被上報面臨各方監察,光是開這一槍如果被叛黨記者爆料出去,輿論都能折磨他們好幾天。
宣俠感到虛驚一場,忍不住對明衣說:“下次這種事我來。”
明衣屈指敲了敲車玻璃,不以為意道:“這片區域的平民都是叛黨支持者,草地旁玩球的孩子是信使,街道的大人與孩子做戲攔路,我們已經失去找到目标的機會了。”
這種招數她最熟悉,也曾是她最常用的。像攔路這招還是她指使解庚做過的,利用他缺失的眼睛和膽怯的目光吸引了注意。
如果沒有在車裏看見解庚明衣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可他出現在這,那麽街道攔路這招就百分百是他吩咐的。
曾經受過的苦難都是他寶貴的經驗。
可解庚與霧星叛黨又是什麽關系?明衣看向窗外,眼裏掠過沉思。
通訊裏傳來高子煜的聲音:“交易現場已被控制,軍火商抓捕成功。”
“還好有點收獲。”宣俠繞着城區轉悠,試圖找到目标黑車,明衣進行任務彙報,得知他們跟丢黑桃1以及街道情況後,高子煜又道,“先回主城區彙合審問軍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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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星南部,207區英蘭軍團總基地。
烏秀剛從六翼神駕駛艙出來就接到命令去往霧星作戰。
與他對接任務簡報的是上士官:“霧星叛黨這段時間的頻繁動作被證實與安格瑪組織有關,安格瑪向他們提供大量武器,而叛黨似乎也為安格瑪提供了庇護。按照将軍的意思,他是準備将拯救霧星的機會交給你。”
拯救霧星的機會。
烏秀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不認為自己能拯救內亂頻繁的霧星。
比起霧星內亂,他的重點在安格瑪,也許讓他去霧星參戰主要目的是為了吸引躲在霧星的某人。
烏秀靜靜地看着上士官的雙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他遮掩的真意,但他什麽都沒問,只略一低頭道:“好,什麽時候出發?”
上士官說:“越快越好,六翼神這邊的測試結束了就出發,十分鐘後?”
烏秀卻搖搖頭:“一個小時後再出發,我要去個地方。”
上士官微怔:“你要去哪?”
烏秀沒跟他說,但他要去的地方需要尉裘的批準,于是去了趟總指揮室。
尉裘聽完他的要求後只淡淡地看他一眼便同意了。
烏秀外出時脫下了軍裝,久違地穿上便衣,着黑色長褲與白色襯衣,簡簡單單的,一眼看去十分清爽幹淨,也少了平時穿着軍裝的銳利與冷沉。
他等在一家高級餐廳,整個樓層都被軍部清場,侍者們都是軍方僞裝,只為了監視稍後兩個危險人物的見面。
烏秀坐在窗邊看下方熱鬧的海港,他跟尉裘要了一個小時,卻在這裏坐了半個多小時後才給對方見面的地址。
對方來得很快。
經由侍者引領進場的女士着裝精致優雅,看人時目光溫和帶有善意,望向坐在窗邊的烏秀時眉眼間浮現點點笑意。
“終于見到你了。”女士在烏秀對面落座,嗓音溫婉,笑意中帶着幾分感激,“還記得我嗎?上次莫烏斯海港爆炸時我們見過,如果不是你提前制止了對方的偷襲,我恐怕早就死在那了。”
烏秀靜聲聽着,生平第一次,他離母親的距離是如此近,只隔着一張小餐桌,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對方。
也許是該激動的,可他不知為何卻覺得十分平靜,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在女人開口那瞬間,被那份無差別的溫柔安撫,最後只剩下平靜。
烏秀輕輕眨眼,不動聲色道:“聽說你不離開莫烏斯海港就是為了見我一面。”
女士微微笑道:“是的,我想必須親自跟你道謝才行,所以一直朝軍團遞交感謝信,希望他們能給我一個機會。”
為此她還朝軍團砸了不少錢,給軍團買了不少貴重軍用物資。
她等了整整一年多。
烏秀不知道她是察覺了什麽還是天生的執着。
女士看他的目光柔和又充滿善意,喜悅地表達着自己的感謝之意,“軍團訓練一定很辛苦吧,你似乎比那時候要瘦了些,有沒有什麽想吃的?聽說你們會為了訓練特意忌口,今天只吃一些應該沒關系吧?”
烏秀沒法拒絕這個女人表達的關懷,任由她點了一桌菜。
從她的言談舉止中可以看出她過得很好,甚至比曾經與趙鴻在一起時還要好,完全看不出曾是個星際流民,過得落魄不堪的模樣。
“那次爆炸……您有傷到哪麽?”烏秀輕聲問。
女士聞言擡頭看他,總覺得這孩子溫順乖巧,完全沒有爆炸那日表現的兇狠冷戾,這讓她目光又柔和了幾分:“沒有,我被保護的很好,倒是你當時受了傷還好麽?實在是太抱歉了,我不知道船上竟然有那麽危險的東西。”
烏秀搖搖頭,他關心女人的健康,卻避開了那日在她身旁的男人所有話題。
侍者陸續端着菜品上來,中途女人接了個通訊,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她先是捂嘴表示驚訝,随後眼中浮現明顯的喜悅與溫柔淚光,烏秀下意識地問道:“是有什麽事麽?”
女士笑着輕輕擦拭眼角淚水,一手放在小腹,低着頭看了眼後又擡首看向烏秀笑道:“我的醫生剛告訴了我檢查結果,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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