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衣拿烏秀沒辦法, 被他拽着在外邊吹了半小時冷風,期間還收到了劉上尉的死亡凝視,但是跟此刻就進帳篷的威脅相比, 烏秀十分勇敢地報告:“我們只是在談論訓練相關。”
劉上尉也不知是真的信了還是上級有所交代, 只道了句:“早點休息,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過。”
烏秀點點頭。他也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 因為這就不是訓練新兵的強度。
在明衣不耐煩之前兩人終于成功換回身體,烏秀立馬沖進帳篷:“早點休息!”
明衣:“……”
她陰沉着臉回去。
帳篷裏的荀嘉薇為了八卦而強撐着沒有睡覺, 天可憐見, 在她掐了無數次大腿, 甚至偷偷拿辣椒醬抹眼睛擊退睡意強打起精神後, 終于把明衣等回來了。
荀嘉薇撲過去:“明衣!”
明衣就地一躺,冷聲道:“睡覺。”
荀嘉薇:“……”
好叭。
她沒敢在這時候找事, 聽明衣語氣似乎不太開心,今天看她一直照顧烏秀就覺得不對勁。烏秀這個渣男!平日裏覺得他是那種話不多但很負責的男生,誰知道談起戀愛來竟然是這幅渣樣!
不行, 有機會她得好好勸勸明衣,愛情使人盲目, 要清醒一點, 不能就這樣盲目地掉進火坑裏!
荀嘉薇下定決心後一秒入睡。
淩晨四點軍校生們就被刺耳的哨聲叫醒, 即使還睡意滿滿, 卻不得不立馬翻身起來整理着裝去集合, 同行教官已經在喊快點快點。
高強度的訓練時期, 劉上尉根本不給軍校生超過四個小時的睡覺時間, 前一周都是體能訓練,明衣與烏秀總是被迫互換身體,完成的十分艱難。
烏秀每次看着明衣一副不耐煩要造反的樣子就膽顫心驚地說退出吧, 我以後總有機會見六翼神的。
接着就會被明衣甩過來一個眼刀子,然後就再也不敢說什麽了。
最糾結痛苦的莫過于高子煜。
自從收到上級的暗殺命令後他的精神就處于緊繃狀态,來到207區更是敏感至極,與外界斷了聯系,無法與上級取得聯系的情況下他必須獨自完成任務。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他卻一籌莫展,每天還得花心思應付高強度訓練,拼命讓自己能跟上隊伍不喊退出。
否則他連接近烏秀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談完成任務。
最讓高子煜焦慮的還是每次他想找明衣談一談時,她都跟烏秀在一起,只要他一靠近,烏秀就冷眼看過來,随時準備帶明衣離開,完全不給他談話的機會。
高子煜開始懷疑這兩人的關系到底是否真的如明衣所說,只是普普通通的戰友情。
這怎麽看都不對勁吧!
這些天下來明衣對烏秀的身份隐約有了底。
主要在第一天軍團長常璟全程的關注和接下來一周時間裏劉上尉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無關他的能力,這都是因為“烏秀”這個人而收到的關注。
而烏秀本人天天憂愁着如何結束互換身體的人生。
直到今日一早,在劉上尉宣布堅持下來的三百人即将進入戰甲訓練後所有人興奮又激動,而與烏秀互換身體的明衣卻被上士官叫去角落,聽他說:“總指揮要見你。”
總指揮,上将軍尉裘。
他見烏秀幹什麽。
明衣沉默地朝隊伍看去,一眼就見烏秀神色郁郁地看着這邊。他有些着急,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立馬飛過來拉着明衣就走。
總指揮召見,一個普普通通的軍校生是沒有拒絕的權利。
軍校生們仍舊沒能進入英蘭軍團總基地,訓練場地還在外圍,明衣跟着上士官坐上車,離開訓練場地,一路駛向總基地。
路上全是砂岩地,起風時仿佛都帶着肉眼難見的砂礫,明衣搖下車窗看着窗外沒說話,上士官開着車,目視前方道:“我看你适應的有些艱難。”
明衣:“還行。”
上士官:“想過退出嗎?”
明衣扭頭瞥他一眼,總覺得這人有點套話的意思,是尉裘要求的?烏秀跟尉裘什麽關系,他口中的監護人?
尉裘這老東西沒娶妻沒生子,怎麽就撿了烏秀這個倒黴孩子當監護人。
如果是跟尉裘有關系而遭到安和星的暗殺,倒也算說得過去。
明衣淡聲道:“沒有。”
如果不是互換身體的話,烏秀肯定是不會想要退出的。
上士官點點頭:“加油吧。對了,那個叫明衣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吧?”
明衣:“……”
“不是。”她面無表情道,“是戰友情,教官們不要信謠傳謠。”
上士官震驚地看他一眼,“這算哪門子戰友情,人姑娘好聲好氣地哄着你,親自給你擦汗鋪帳篷,還把罐頭給你吃,你問問哪家女兵跟男兵有這種戰友情!”
明衣此時完美複刻了烏秀平日的死魚臉:“我倆就是。”
聽你吹!上士官神色複雜,輕嘆口氣後說:“我知道你的身份很難接受這些事,但如果你不想耽誤人家,那還是早點說清楚的好。”
他什麽身份就很難接受這種事了?怎麽,家裏有王位要繼承不能跟平民談戀愛?要說也是你地星配不上我飛艇星吧!
明衣心說現在這情況烏秀怎麽看也就是個将軍的後代,大概率家風很嚴。
再想想那日烏秀提起監護人的表情,百分百家庭關系不和諧。
要真的談戀愛,怎麽也是烏秀高攀她才對,哪裏輪得到烏秀很難接受這種事了!
明衣不大高興地看向車窗外。
兩人随後便一路安靜的到達英蘭軍團總基地,越過了紅色的砂岩石層,在風沙的最深處有高樓矗立,空中有不少巡邏的飛行器與戰機。
基地防禦屏若隐若現,直到他們靠近時才現出原形,哨臺上有着數名持槍士兵站崗,上士官一路綠燈同行,帶着明衣朝基地最中心駛去。
路上看見不少年輕的英蘭軍在進行常規訓練。
車停在指揮大樓,附近有打掃衛生的機械兔,明衣路過時摸了摸它們的頭,上士官瞥見這個小動作輕輕挑眉。
來到指揮門前時明衣一臉坦然,雖然等會可能會涉及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問題,但也不至于會被當做是間諜抓起來嚴刑拷打的程度,頂多就是覺得這孩子最近新兵訓練給練傻了。
在上士官敲門後,裏面傳來低沉的嗓音:“進來。”
屋門自動打開又合攏。
桌上堆放着不少需要審批的報告,尉裘正拿着其中一份沉思着,在他左手邊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可以瞧見高樓下方的廣場,那是士兵們訓練的地方。
常璟坐在沙發邊喝着咖啡,悠哉悠哉地望着樓下沒有回頭。
“總指揮。”上士官道:“烏秀帶到了。”
尉裘嗯了聲,上士官便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明衣挺直腰背站在沙發與桌案的中間耐心等着,尉裘沒有擡頭,也沒有看他一眼,倒是坐在沙發邊喝咖啡的常璟笑道:“怎麽連人都不會喊了?好歹我還在這,你什麽時候不把我當外人了?”
喊什麽。
要她對尉裘行地星軍禮稱一聲上将軍,還真是有些為難她。
明衣說服自己,這是烏秀的身體,喊了也是烏秀喊的,不關她的事。
很快她就接受了這個說法,向尉裘行了軍禮:“上将軍。”
常璟:“我呢?”
明衣沒看他,“如你所願,我把你當外人。”
常璟:“……”
他有點驚訝,驚訝過後臉色一沉,站起身目光冰冷地審視着眼前的年輕人。
膽子大了不少,竟然敢跟他貧嘴了。
尉裘這時候從手中文件裏擡起頭來,那雙淡漠的眼看向他的時候總是帶着幾分嚴厲:“你最近的訓練成績不太理想。”
就這事?
明衣望着那雙眼,知道不是。
“我會繼續努力。”她面不改色道。
常璟輕哼聲,見烏秀沒被吓倒,有些無趣地坐回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繼續喝着咖啡。
尉裘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雙手交叉托着下颌,沉聲道:“今早,我軍收到一條來自安和星的情報,安和星中樞院下了S級暗殺令要你的命。”
明衣:“……”
你們的消息延遲了好幾天。
烏秀已經能死上百次了。
明衣繃着臉,只眼神露出幾分驚訝。地星能截獲安和星的情報消息她一點也不驚訝,地星有安和星的間諜,安和星自然也有地星的間諜。
“安和星這兩年動作頻繁,幾次三番騷擾地星周邊區域,将禁藥和機械武器販賣給某些危險人物以此來打擊混亂我方,與安和星的和平已經很難維持。”尉裘沉聲道,“我需要你配合接下來的行動,引出安和星的間諜。”
明衣輕撩眼皮,心說你要的間諜此刻就站在你面前。
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命令,尉裘根本不給烏秀拒絕的權利與機會。
明衣只好順着他的話道:“是。”
尉裘目光緊盯着烏秀,不放過他此刻的絲毫變化:“會有生命危險。”
明衣使用了萬能的回答:“這是我應該做的。”
尉裘眸光微沉,沒有回話。
沙發上的常璟哈哈笑道:“其實還有一條消息,你父親正準備找機會把你帶走。”
說完饒有趣味地觀察着烏秀的變化。
明衣卻面不改色。
烏秀有父親就有父親呗,他爹準備帶孩子走有什麽不對嗎?
常璟見他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收斂了笑意,單手撐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引誘安和星間諜時會借口巡邏放你去207區海港,脫離基地監控,那些人就有機會與你聯系,我保證你那叛國者父親也不想跟你談什麽父子情深,管你願不願意都會把你敲暈了帶上飛船離開,但是……如果真有機會見到你那背叛地星,害死了上萬軍士的父親,你會不願意嗎?”
明衣:“……”
她終于挪動視線,看向了窗邊的年輕軍團長。
原來烏秀家裏沒有王位要繼承,也沒有榮光和顯赫富貴的家世。
他只是一名受萬人唾棄與憎恨的叛國者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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