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隐约的抽泣声轻轻响起。
许星星依旧蜷缩在黑暗的墙角,她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待多久。
她只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就连曾经那贯彻记忆的水滴声,如今,也成了一份奢求。
那无边的黑暗中,就连风儿也不再喧嚣,只余下满目的寂静。
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只有恐惧与孤独到极点的麻木。
身后的墙面依旧是如此的冰冷,她伸出手,手与黑暗完全融入了一体。
她看不见。
或许,她已经彻底变成了这无边黑暗的一份子,再无半点救赎的可能。
一直在害怕而蜷缩颤抖着的身体,如今,也缓缓变得寂静,那颗一直在紧张跳动的心,也即将陷入沉寂。
她知道,她一直没有真正从那个小黑屋里走出来。
她的心底始终在告诉自己,自己是被抛弃的。
就这样好了,就这样就行了。
让她一个人就这么在谁也找不到的黑暗中继续腐朽下去吧。
反正,她已经被抛弃了。
许星星这么想着,缓缓,闭上双眼。
就要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但是,有亮光闪过。
那分割白昼,阻断黑夜的亮光。
那黄金的眼瞳。
许星星猛然睁眼,她看见了,她看见了那亮光就在自己前方。
那似乎触手可及的位置。
它就在那里等着自己。
黑暗中,是有光的啊。
再渺小的虫子,也会渴望光明啊。
哪怕那光明最终会完全将自己灼烧,吞噬殆尽。
“有光……有光的啊……”
许星星挣扎着起身,嘴唇和喉咙早已干裂的她,还是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要去那里……”
“去看到光……”
没有谁想烂在黑暗里,对吧。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光明,哪怕是渺小无比的萤火。
神说,要有光。
于是,便有了光。
光就在那里。
从未改变。
忍着浑身的酸痛与僵硬,许星星一瘸一拐的摸着墙壁,向着有光的地方前进。
腿脚在颤抖,心脏在跳动,浑身在战栗的发抖。
可就是如此,让她深刻的知道,自己还活着啊。
自己还活在这里。
那就不能停下了。
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要做些什么。
许星星越走越远,越走越快,她不再依靠那冰冷的墙壁,也不再蜷缩在那最里的角落。
那是她的阻碍。
现在,她要前进了。
去那有光的地方。
大家在等着她。
许星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她的脸上已经洋溢出充满希望的光芒。
黑暗不再漫长,也不再遥远。
就快到了。
已经到了。
许星星张开双臂,拥抱那份光芒。
亦如当年那份破门而入的,温暖的阳光。
许星星站在阳光下,身影与当年的她重叠,就像影子一样。
她喃喃自语:“原来,就是这么短的一段路啊……”
有裂缝在前面闪着亮光。
黑暗里的光似乎只是她的一个妄想。
但是,那倒也不错。
许星星甜甜的笑着。
然后,继续前进。
跨入那道裂缝之中。
……
“喂,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敌军包围,楚沐林现在的心情可谓麻木不仁,甚至习以为常。
每一次跃迁,第一反应都是准备攻击。
就像这一次,这坑爹的齐白夏竟然带着自己和沐鱼跃迁到了深渊的屠宰场。
屠宰场里那甩着内脏还在拼死攻击的巨兽,实在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头都快掉下来还在冲的时候。
顽强的生命,一直是深渊种族的特征。
毕竟,能在深渊这种宛如地狱一样的世界成长,本身,就是一种无比顽强的事实。
看着那一地的碎尸和腐烂的肉块,其中,还有几块明显是人类的尸体,楚沐林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
同时,还有一股烦闷和愤怒的火在灼灼燃烧。
“这帮杀千刀的。”楚沐林愤恨的骂着。
沐鱼蹲在一边,玩弄着一个巨大的牛头,那比沐鱼头还大的眼珠子泛着血花,玻璃一样的虹膜倒映出沐鱼不太清晰的脸,死死的盯着沐鱼。
就好像,还活着一样。
沐鱼撇了撇嘴,感觉有点不舒服,于是,抬起食指和中指,露出孩童一样的笑容。
然后,伸手,将那大眼珠子抠了出来。
嫌弃的甩在地上,抬起脚,像踩泡泡纸一样,用力的踩碎。
眼瞳里透明的物质被踩的四散,沐鱼露出无辜且残忍的笑容。
齐白夏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看着楚沐林:“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她竟然会听你的话?”
“语气不要这么惊讶好吗……”楚沐林眼神偏向另一边“我只是,在她受欺负挨饿的时候,一直在帮她出头而已。”
“我可不是特意帮她的,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的行为而已。”
齐白夏嘴角扯了扯“她还会受欺负?”
“人不是生而强大。”
楚沐林淡定的说着:“我只是恰好,遇到她弱小的时候而已。”
“就这么简单。”
“行吧。”齐白夏耸耸肩“准备好吧,我要开始跃迁了。”
“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
话虽如此,楚沐林还是把玩耍的沐鱼叫了过来,细心的帮她擦好手上的污渍。
随后,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次,竟然出现在宫殿中。
楚沐林,齐白夏,沐鱼三人看着一堆坐在地上唠嗑,画画,吃烤肉,认义父的序列一序列二陷入了沉思。
坏了,进狼窝了。
本子哥与突然出现的三人大眼瞪小眼,突然,从裤裆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展开给三人看。
“你们说,我画的好看吗?”
看着那一堆屎一样的模糊色块和幼儿园小孩画的都比他清晰的线条,三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尤其是这位哥还散发着略微残缺的序列一的气息。
齐白夏刚想说“画的跟屎一样”就被楚沐林捂住嘴巴,楚沐林露出勉强的笑容。
“你画的……可真是出类拔萃,别出心裁,引人瞩目呢。”
昧着良心夸人真的很难受。
楚沐林难受了,本子哥开心了。
他举着那张屎一样的画,高兴的蹦去来,笑的像个孩子。
“兄弟们,我终于画技有成了,可以给将军一个惊喜了!”
瞬间,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祝福的笑容,嘴里是统一的台词:“恭喜你。”
除了齐白夏三人。
楚沐林更是一脸紧张“将军?他们还有个将军?难道是王庭之主?!”
如果是王庭之主在这里,那么出现这些序列一序列二就很正常了,反倒还有点薄弱。
齐白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别慌,跃迁已经在准备了,在这个梦的世界,哪怕是至高也别想阻止我们离开。”
“毕竟,这个世界的主宰,是幻灾。”
楚沐林安心的点点头,拉着沐鱼,不让她动手。
现在对方没有动手的打算,不如静观其变。
本子哥在兴奋之余,也没有忘记问楚沐林“那你说说,我画的是什么?”
楚沐林:“……”
她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一贯高贵的脸上也出现破碎的表情:“呃……你这是画的……冰淇淋?”
既然是冰淇淋,那画的跟屎一样也情有可原对吧?
本子哥脸色一变,瞬间被打击,指了指在角落上躺尸的米伊黛尔“胡说,我明明画的是她啊!”
楚沐林还没说话,她身边的齐白夏就吓了一跳“卧槽?王庭大公米伊黛尔?!怎么混的这么惨?!”
齐白夏曾经见过米伊黛尔,知道这是一位多么狠毒凶恶的第五王庭大公。
怎么如今跟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米伊黛尔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可恶,竟然被人类看到这么屈辱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鬼叫声响起,义父哥骑着做马哥,手里拿着一位做戟的哥们,一脸杀气的看着齐白夏:“我乃将军大人首席义子,汝乃何人?竟敢擅闯军营?!”
义父哥大笑“我的方天画戟和赤兔马可不是吃素的!”
义父哥胯下的做马哥适时的鬼叫了一声并露出邪魅的笑容。
看来他自认为自己这个马叫很标准,做的马非常成功。
楚沐林捂脸:“这是哪来的神经病啊,深渊里也有神经病吗……”
沐鱼一脸兴奋,趴下来“沐沐,快,骑我身上!”
这位更是个重量级。
“走!”
跃迁总算是好了,楚沐林赶紧抓着沐鱼,跟在齐白夏后面,离开了这个丢脸的地方。
从始至终,那些奇怪的人都没有对他们动手,看到他们要离开了,反而还向着他们招了招手。
就像阔别友人一样。
还未等楚沐林想明白,她就听到齐白夏兴奋的声音“对了,终于对了!”
“我们到幻灾深眠之地了!”
和他们一起来到的,不仅有他们,还有王灿,许星星,洛馨学姐,一直被忽略的张袭和其他被引导的人……
他们都在此时此刻来到了这里。
顾雨挡着花丛缠绕的秋千,看着手上不存在的钟表,轻叹道:
“中午十二点了啊。”
“该起来了,睡懒觉的家伙。”
下一秒,梦境破碎,现实剥离。
幻灾,于睡梦中,睁开那苍色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