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古铜色皮肤的独眼巨人倒在大地上，发出沉重的震动声。
那堪比一栋楼的巨大身躯，此刻，已经布满了如蜈蚣般纵横交错的漆黑纹路，不详的气息弥漫，独眼巨人的生命已经走向终点。
简直，就像是诅咒一样。
与独眼巨人那庞大的身躯相比，无比渺小的人类踩在独眼巨人的身躯上，一路走到它的头颅处，举出漆黑的短刃。
然后，无比熟练的将独眼巨人那灰白的巨大眼瞳割下，切碎，从那眼睛的碎片中，挑出一个白色的凝胶体。
这个，就是独眼巨人眼睛的核心，他们能力的动力源。
往往，可以作为优秀的能源使用。
曾白一脸冷酷的将短刃洗好，放进刀鞘，视线看向远方，脸色，是化不开的阴郁。
“你的情绪出现波动了。”
慵懒妩媚的女声凭空出现“我能感受到你的愤怒，自责，冷酷，以及……扭曲。”
“怎么，没能救下那个顾雨，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吗？”
“不，顾雨他不会有事的。”
曾白闭上眼睛，语气颤抖“我所愤怒的，是抛下他独自逃走的我……”
“都是你这个乔碧萝！占我身子一声不吭的跑了，好歹最后说声再见啊！”
“重点是这个吗……”
慵懒妩媚的女声有些疑惑“虽然那个顾雨身上有群星公主的气息，但当日出现的那些特殊的存在同样也很棘手，你怎么就确认他出不了事呢？”
“当然，如果你要跟我说什么友情啊，羁绊啊之类的，那还是算了。”
曾白从背包里拿出一块火种，将它扔在独眼巨人的身上，很快，冲天的火光燃起。
在火焰的照耀下，曾白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颤抖和恐惧。
他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他差点被顾雨杀死。
不，不能说杀死，而是无意识下，随手做出的抹消而已。
那双绯红的眼瞳。
“其实很简单。”
“我曾经，见过顾雨，睁眼的样子。”
……
“阿嚏！”
“呵，又是哪个美女在想本帅哥了。”
顾雨揉了揉鼻子，靠在椅子上，朝着乐壹竖起大拇指“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咱学院的学生那是真不错啊，我可太喜欢了。”
“那肌肉，那胸大肌，那……”
“停，等下。”乐壹面无表情的看着顾雨“所以你来我这干嘛，你自己没办公室吗？”
顾雨作为神州的第二圣翼，自然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当其他学生还需要挤在宿舍讨论哪个学姐胸大，哪个学妹腿白的时候，顾雨已经光荣的坐在办公室里想着给自己招一个黑丝秘书了。
不过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属实无聊，顾雨在帝都算熟的就乐壹一人，自然就找他来唠嗑了。
不过，对方似乎不太乐意？
顾雨义正言辞：“乐壹同志，这可不行啊，虽然你的权力在我之上，但同志之间是要互相交流的，你不能一个人脱离群众，我们要牢记……”
乐壹从抽屉里拿出一管粉色的药水“喏，尝尝这个。”
顾雨虚着眼：“这又是什么，这个配色看上去十分的不妙啊……”
乐壹：“电脑配件。”
顾雨：“？”
还真是那种玩意啊喂！
顾雨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乐壹”的表情看着乐壹“乐壹同志，实在憋不住了你可以用手嘛，怎么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呢……”
顾雨扭着身体“咱俩都是男的，这不太好吧~”
“哦，是吗？”乐壹依旧是那个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有被顾雨的骚话影响，而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顾雨：
“你真的是男的？”
“那当然！”顾雨拍拍胸膛“你可别看我长得好看就以为我不是男的了。”
“哥可是纯爷们，掏出来比你都大！”
“呵。”
乐壹一声轻笑：“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怎么找到的？”
“一个禁器，可以一直实时跟踪你的行踪。”
顾雨：“……”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一半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顾雨的头上冒出冷汗：“卧槽，难道……”
果然，乐壹在顾雨害怕的眼神下，拿出一个平板，播放起一段视频。
视频里面，正是顾雨变身粉毛双马尾少女的样子。
顾雨：“……寄。”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乐壹赞叹的看着视频里的画面“你变成妹子的样子还真的很可爱，这要是泄露出去，应该会成为很多情窦初开的年轻男性的梦中情人吧。”
顾雨：“是意淫对象才对吧……”
“说不定都能直接出道做偶像了呢。”
顾雨：“那种事情请千万不要……”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乐壹一脸正经的收起平板“听说你接了个打劫粮车的任务？”
“打劫粮车？”顾雨瞪着死鱼眼“你咋不说是智取生辰纲呢……”
“差别不大。”乐壹认真的说“虽然我们平时和学生灌输的是撒开膀子就是干，明天骨灰盒里盖的思想，但你还是要悠着点的，尽量保证活命。”
顾雨突然沉默起来，两秒后，才略微感慨道：“死了不少学生吧？”
“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死。”
乐壹依旧表情平淡：“但效果也很明显，实战永远是最好的老师，现在学生的质量至少是以前的三四倍。”
“唉，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赌上自己的一切吗，人类果然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显得迷人啊。”
顾雨眼睛闪着光，就像燃烧的烛火一样。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说的你不是人类一样……哦~”
乐壹一脸调侃：“你可能真的不是人类呢。”
“毕竟，能够随意从男变女，从女变男的人类我可从来没听过啊。”
“喂……还要扯着这个不放吗……”
顾雨一脸无语：“对了，你既然一直在偷窥我，那我遇到的事你都知道对吧？”
“知道。”
乐壹开始给自己泡茶：“同化普通人和暗中培养兽的事对吧？我们已经在开始处理了。”
乐壹耸耸肩：“但很可惜，收效见微。”
“严格来说，神州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我们能在这里安稳的扯皮是因为第一纪元的复苏以及彼岸之海的暂时沉寂。”
“我们大量的精力都在对抗全面入侵的深渊上，对于其他陷落的城市和普通人，我们只能给予所能承受的最大帮助。”
“而那些获救不了的人去信仰彼岸之海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们需要个精神寄托。”
“就像乱世中总是会兴起一些奇怪的宗教一样。”
“最要命的是，彼岸之海是真实存在的，并且还会真的降下赐福。”
乐壹叹了口气：“总的来说，很难处理。”
“我想也是。”顾雨抬头看天“人性的光辉下总是有阴影存在的，大部分人没有那么高尚，他们只是想活命而已。”
“只是，变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的还算活着吗……”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还有一声清脆的女声，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说着：“乐壹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嚯。”顾雨挑了挑眉，这大晚上的，跑来找乐壹，还是个女的？
顾雨看着乐壹：“要不我先走？耽误到你们的事就不好了。”
“你走个屁。”
“进来吧。”
很快，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看着顾雨和乐壹，眼神带着疑惑。
“乐壹大人，这位是？”
“顾雨，新来的第二圣翼，你把他当空气就好了。”
顾雨：“……啧。”
“对了，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金发少女眼神中带着坚毅与刚强“乐壹大人，我想尽快完成圣剑的仪式，还请批准！”
“不准。”
“我明天还会再来的。”金发少女并不意外，鞠了个躬，然后就离开了。
自始至终，还真的就把顾雨当空气了……
顾雨饶有兴致的看着乐壹：“呦，咱大帝都还招洋妞啊？”
“走国际化路线啊。”
“你稍微尊重一下。”乐壹瞟了顾雨一眼：“人家是大不列颠王室血统，亚瑟王的直系后代，根正苗红。”
“来咱这也纯属是因为大不列颠快寄了，存几个王室的人在咱这保存血脉。”
“那圣剑的仪式是？”
“禁器未曾污浊的崇高”乐壹叹口气“最强的禁器之一，需要崇高之人才能使用，那姑娘似乎理解错了崇高的意思，天天想着去最前线送死，我当然不让了。”
“她几乎每晚都要来，因为不是自家体系的，我也不好说她。”
顾雨吐槽：“是自己人就可以随便说了是吧……”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还真就光明正大的承认了啊……”
顾雨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行了，不跟你唠了，我回去了。”
“不要想我哦。”
顾雨离开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乐壹一人。
乐壹看着玻璃里自己平静的脸色，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吐了血的乐壹表情依旧平淡如水，只是脸色苍白了不少，他打开那管粉色的药水，没有犹豫，张口就喝了下去。
很快，他的脸色恢复红润，只是表情略微惆怅。
“啧。”
微不可闻的叹息，最后，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