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围观的镇民逐渐安静了下来,带着期盼的目光等待下一个表演。
魔术师向旁边侧了侧身,让身后的粗重钢筋展示在众人眼前。
这根钢筋足有碗口粗细,长度超过了两米,完完全全由钢铁铸成,左右两头有两个稍窄的可供持握的部位。
根据伊莱的推算,一个健壮的成年男性倒是可以将它举起,但会相当吃力,光是举起来就会消耗光所有的力气。
这让他更好奇魔术师接下来要做什么,应该不会单单是举起来那么简单,难道要用很轻松的姿态挥动一圈?
伊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这样的表演恐怕就和魔术毫无关系了,不如叫健美表演。
魔术师先邀请了几个镇民来到钢筋前,让他们试着将钢筋抬起,不需要举得多高,只要抬到地面之上确认它的重量就可以了。
自告奋勇上来的镇民身形体态各有不同,有跃跃欲试的健壮男人,也有满怀好奇心的农妇,甚至还有一个咬着糖果的孩子。
那个健壮的男人一看就是注重身体锻炼的类型,他沉了一口气就将钢筋举到了胸口,但放下后仍然喘了几声粗气,手臂也有些酸疼,并对它的重量表示认可。
魔术师打趣着说希望自己可以像他一样轻松举起,不要掉链子,接着站到台子上,伸出修长的双手,握在钢筋的凹槽处。
他深吸了一口气,额前突起了两道青筋,看上去费了很大一番力才将钢筋抬起拉到腰部的高度。
站在一旁刚抬起过钢筋的男人的脸上难以掩饰的露出了一抹骄傲,相比于魔术师现在的费力,自己刚刚的动作被衬托得更轻松了。
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随之改变,从探究变成了震惊。
只见魔术师的嘴角突然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竟然松开了一只手,完全由单手维持着原本硬拉的姿势。
他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的人群,从左边一直扫到右侧,其中也途径了驻足观看的伊莱。
镇民们点着头鼓起了稀疏的掌声,而伊莱则留意着魔术师的动作,觉得一定还有后续。
随着魔术师的目光扫过惊叹的镇民,接下来他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四周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他松开了另一只手。
粗重的钢筋竟然平稳地凭空悬浮在半空,哪怕以伊莱的眼力也看不到任何外力的痕迹。
不存在透明的丝线缠绕,不存在遮掩的支撑,也不存在任何东西与钢筋接触。
随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魔术师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站在悬空的钢筋后向镇民们弯腰行礼。
期间他拿出一根手杖,在钢筋四周划过,证明周围没有任何与之接触的东西。
整整十秒钟后,钢筋骤然落地,人群中回落的掌声再次热烈起来。
镇民纷纷向台子边的礼帽中丢出硬币,捧场的口哨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这个不算大的小圈子成了整条街上最热闹的地点。
不断有路过的镇民被吸引了目光为之驻足,在人群的热烈要求下,魔术师再次表演了几个收尾的小魔术,直到天色渐晚,围观的居民才逐渐散去。
伊莱还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盯着钢筋,和它下方的台子。
魔术师注意到了伊莱,也认出了他在最近几次的表演中都有观看,于是主动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孩子,对这些好奇吗?还是有看出点什么门道了?”
他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给人的感觉像一只狐狸,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伊莱将目光转向他,摇了摇头,诚实地回应道:
“看不出来,你的表演简直天衣无缝,让我甚至以为是用了魔法。”
魔术师忍不住发出一阵笑声,纠正道:
“不是魔法哦,虽然有不少魔术师同时也是一位大魔法师,但每一个站在台上的魔术师,最忌讳的就是用魔法欺骗观众,尽管魔术本身就是一种欺骗,但两者的出发点却截然不同。”
伊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魔术师看他的样子,主动发问道:
“怎么?对魔术有兴趣吗?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想学吗?”
这倒是有些出乎伊莱的预料,他当然对这方面感兴趣,不然也不会连续一周都来观看表演。
盯着魔术师,对方也舒展开微弯的眼睛对视着,在两秒的停滞后,泛起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
当天魔术师就教了一个原理非常简单的扑克牌魔术,主要通过转移观众的注意力和一点点逻辑上的误区来完成,以伊莱学东西的速度,没多久便学会了。
魔术师每隔一天就会来到这里表演,时间就是每天的黄昏,伊莱也会如约前来,学一些实用的戏法和魔术相关的知识。
等到两者分别的时候,魔术师向伊莱嘱咐了一句:
“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希望可以保密。”
伊莱回望过去,试图从魔术师的眼神里读出些什么,他沉吟了一瞬,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魔术师这里告别,伊莱回到了安全屋,阿曼达还在闷头研究着蜜酒,头也不抬的问了声: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东西拿到了吗?”
伊莱将包装好的木盒子递过去,接着说起了那位魔术师的事。
一直听到最后,阿曼达才了然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打趣着:
“你不是答应他不告诉别人的吗?说谎都不带脸红的啊。”
伊莱毫无心理负担的用胳膊撑着脑袋。
“你又不是别人,所以这个家伙有问题吗?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正好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
阿曼达的反应稍微慢了半拍,这对她来说可不常见,回过神来后,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
“不需要,不用在意他,不过你这小子,应该也是真的想学一手吧?”
伊莱拿起阿曼达身边这周酿好的新蜜酒,抿了一口,品味到的口感比上一次还要好,对新味道又一次感到惊喜。
“我确实对魔术挺感兴趣的,其中的手法和技巧对我们的能力会很有帮助,再加上觉得这家伙怪怪的,所以正好答应他学习的事,如果真有什么异常正好一举两得。”
阿曼达一边将买回来的原料倒进手边的仪器,一边笑着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想学习一下。”
伊莱凑过去帮着阿曼达忙活了一会,瞄了眼桌边摆着的木盒子,又忍不住问了一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阿曼达则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神秘,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件,交到伊莱手里。
“把它交给镇门口石桥下的流浪汉,每天晚上九点他都在,记得不要被别人看到了哦,过几天我就告诉你。”
又是差不多的事情,伊莱接过信收好,多少也猜到这些事最终都会和漆黑之刃挂钩。
“还有,钱攒得怎么样了,现在能买几根安魂蜡了?”
听到阿曼达的提问,伊莱回忆了一下最近的收入,答复道:
“三根,如果你没有花那么多钱买酒酿原浆之类的,现在可以买四根。”
阿曼达潇洒地摆了摆手,“还不够,最起码也要五根才能发挥点作用,看来还得再等等,如果你这几天遇到了什么靠谱的魔法师,就先找他帮忙查看一下诅咒吧,不用等安魂蜡一起了。”
伊莱总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但下一刻在心里突然想起,那位满嘴生意的白塔法师菲恩。
“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那天提过的白塔法师,但没有从他那里买过东西,关系也只算是认识,应该不会愿意帮忙,这家伙,简直不像一个法师,倒像个商人。”
阿曼达简单答应了一声,对伊莱曾说起过的白塔法师有些印象,接着没头没尾的嘱咐了一声:
“但你的诅咒更要紧一些,这些天多找找其他人,我也会帮你再想想办法,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再等了,头骨的事其实无所谓,我已经把它放起来了,这东西来历不简单,也不是光买回来五根安魂蜡就能解决的。”
似乎今天的阿曼达有些不太对劲,伊莱关切询问着:
“有什么意外发生吗?”
“没有啊,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我们手里的事可不少呢!”
她挑了挑眉毛,似乎又回到过去那种随性的态度。
伊莱只好作罢,这么多年接触下来,他也发现自己这位导师最爱搞些神神秘秘的,她不想说的话没人能逼她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