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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吐故纳新,开悟通窍
    “这粥绿萝做的?手艺有进步啊。”

    陈阳食量大,一瓦罐浓粥只能勉强打个底,他又撕开了一块干饼子,蘸了蘸瓦罐里粥水的残余,咀嚼着被热粥泡软的部分。

    几人里,徐弘远做的东西只能说吃不死人,绿萝做饭的手艺平平,厨艺最好的反倒是陈阳。

    “这是龙前辈做的。”徐弘远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我也觉得比绿萝做的好吃。”

    “谁?”陈阳有些疑惑,“龙前辈?”

    “就那个……”徐弘远将一只眼睛闭了起来,模仿着老独眼的模样:“他说,你约莫今天就会醒,让我不用担心,自己拄着拐杖出门转悠去了。”

    老独眼是有功夫的人,自然懂些医理,能判断陈阳的状况并不令人惊讶,只是没想到老小子还有手好厨艺。

    “他身体还没大好吧,也不怕过了病气。”

    “我们都这样劝,可他不听,非说再闷下去要发疯,拗不过他。”

    吃完了饭,陈阳便打坐炼气,他大概估计了下,迄今为止不过恢复了三四成的修为,短时间内想完全复原并不容易。因为瘟疫的关系,洪州城内本就浑浊而稀薄的灵气又增加了许多瘟邪之气,令吐纳的效率更加低下。

    为梳理气息,陈阳低声念诵着《净心神咒》、《净口神咒》、《净身神咒》,徐弘远也跟着学习。

    净心以排除杂念、智慧开明;净口以消除口业、吐故纳新;净身以四正归位,清净身体。

    净身的名字取得有些歧义,难免令人想起大内净事房,但实际没有任何关系,只为除去身体所沾邪秽。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驱邪卫真;喉神虎贲,气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长存……”

    八神咒并非什么不传之秘,正经道士大概都懂得一些,只是搬山派记录得更加齐全。

    收功后,陈阳对兴致勃勃的徐弘远道:“弘远兄,你平日里还得多念念《玄蕴咒》,这对蕴养灵性有帮助,或能助你把握玄关一窍。”

    徐弘远点了点头,记在心里。

    他也跟着陈阳混了段时日,比起在国公府当公子哥时自是辛苦不知几倍,也吃了不少苦头,却并不觉得无聊难过,反倒觉得极有意思。

    “你这小子躺了这么久的尸,现在才想起来教别人?”

    挺大的嗓门发出了刺耳噪音,精神焕发的老独眼回到院子里,杵着拐杖一顿一顿地来到陈阳跟前,责备道: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拼尽全力,险些背过气去。你们搬山好不容易出了个有点出息的,差点就没啦!也难怪,老猴子自己就没有通法,想来是没有教过你运气过度的危险,还好这次没伤及本源,不然,嘿嘿……”

    话语间确实有些阴阳怪气,但却出自对陈阳的关心,并无太大恶意。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陈阳也就顺水推舟地将埋于心底的疑问托出:“老前辈,摸金校尉里头应该也有通法者吧?”

    “这是自然,虽然老头子我是个没出息的,但发丘天官刘伯温便是实打实的通法高人,否则也掌握不了那百无禁忌天官印。”

    老独眼将拐杖收起,坐在板凳上,从怀里掏出烟锅。按照老规矩,讲正经事前他必须先抽上一口,却被一旁的绿萝以素手拦住。

    “老人家病才刚好,可不敢吸这伤肺的东西。”

    老独眼先是一愣,又笑了起来。

    “你这姑娘家家怎么也这么唠叨?罢了,好些年没人这么关心我这老头了,好,你说不抽便不抽,就直接这样说吧。”

    满足了多年夙愿,这老头的暮气也少却许多,即便大病初愈,仍仿佛年轻了几岁。

    “其实这通法,也叫开悟、开窍,总之是很玄的一件事,有些人嘛,天生就开窍,又有些人嘛,明明聪明绝顶,却到死也不能觉悟。不过这么多年,大抵也总结出了個规律。”

    老独眼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会,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才满意道:

    “那就是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去做事,继而返璞归真,或许便能开悟通法。比方说文人做学问、农人种地、匠人做功、商人打算盘、和尚念经、大夫看病、武人练功、总之各有各道。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怎么去做,怎么令身心宁静、达至一种玄妙状态。”

    陈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倒不是像老独眼所说的那样,只是在梦中降伏青龙后,忽然便冲破了这道关卡,且在此之前就已隐隐有感悟。

    “还有就是。”老独眼看向陈阳,有些嫉妒,语气也变得泛酸:“多与已经通法的人或物件、或者其他什么神鬼精怪接触,在刺激下,也有可能开窍。”

    原来如此。

    “天人合一什么的太过缥缈。”徐弘远笑道:“不过按老前辈的说法,让我一直跟随师父左右,倒是不难做到。”

    “后一种方法也不一定有用,总之还是看个人。”老独眼摇摇头,“我老了,也看开了,如今只想在老死前回到家乡,将本事传给后人,通不通法不重要了。”

    老独眼讲述完了自己对通法的理解,又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对躺着的陈阳道:

    “小子,你还不知道,洪州城的瘟醮,恐怕是不好开起来咯。”

    瘟醮,也即道门用于驱谴瘟疫类的科仪,嗣汉天师府科仪中的《正一和瘟酌饯玄科》,便是其一。

    玉麟子张从周,身为嗣汉天师府的接班人,被人尊称为小天师,手下无数授箓法师,其大本营龙虎山所在信州府,距离洪州也不算遥远,快马二三日便到。

    不缺人手,不缺号召力,又不是什么罗天大醮,即便和瘟酌饯也是较大的法事,怎么就开不起来了?

    如今瘟疫还在蔓延,即便陈阳不惜油尽灯枯,写的祛瘟疫符也救不了太多人。

    这话引得陈阳不能不动容,他询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斋醮不是都要设坛行法,准备贡品与青词吗?”老独眼笑着解释,“而为了送瘟神,据说这次还要往赣水里放一条什么龙舟……”

    “本来这次说天师道二十四位法师将一齐行动,也算是个难见的大场面,可惜……”

    老独眼露出严肃表情,“人凑不齐了,有两位法师在布置龙舟的时候被杀,所授箓书也被抢去,那小天师大怒而追出城去,至今未归,也没什么消息传回。”

    “那小天师前两日遇见我们时,可神气得很啊。”徐弘远咋舌,“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哦?你们见过小天师?”

    “的确见过,就是刚回洪州府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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