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粟楼。
柳云裳和往常一样坐在一楼大厅里饮茶对账。
炼盐房的生意最近变差了很多，但柳云裳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的手上除了账本以外，还有一些没有署名的信件。
“东临海岸妖兽增多，疑似黑鸩山庄手笔……”
“伏龙帮季小九成功入仕，任命苏霖城城主一职……”
“银月剑府财政支出困难，大批弟子外出游历……”
柳云裳耐心的翻阅着手里的信件。
直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她才不紧不慢的收起了信件。
“进来。”
吱呀——
阁楼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个看上去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是什么风把天海尊者吹到我这来了。”
柳云裳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些以外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
没错。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天海尊者——仇重道!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云裳尊者叙叙旧？”仇重道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在下可还没有婚配呢，我听说云裳你也……”
“你发情去青楼发，别来我这发失心疯。”
柳云裳满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仇重道，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要是真想在我这吊死，那我不介意把你二弟隔了丢下去喂鱼。”
“你还是这么冷漠。”仇重道无奈的摇了摇头，“也难怪没什么男人敢追你。”
“我只是嫌你没用而已。”
柳云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封信件丢到仇重道的面前。
“你们天海堂是断子绝孙了吗？杀了那么多年的妖兽，还能被那群畜牲反扑？”
赤鲸帮的发家史十分久远，甚至可以和一些传承千年的大世家媲美。
天海堂是和赤鲸帮一同成长起来的堂口，从建立之初就在清理东临海上的妖兽。
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世纪。
天海堂非但没有把东临海的妖兽杀绝，反而越杀越多了。
“这一代新人确实不怎么样，要不……云裳尊者陪在下造几个天才出来？”
“赤鲸大人好像还没尝过武尊是什么味道。”
柳云裳一脸平静的抿了一口清茶，淡淡的回道。
“你这就没意思了，在下可是带着真情实意来谈的。”仇重道满脸幽怨地看着柳云裳说道。
“可我没在你脸上看见半点诚意，你有这时间不如多去杀几头妖兽。”
柳云裳抬起头盯着仇重道。
仇重道脸上浮夸的表情也渐渐收敛，毫无波澜的与柳云裳对视着。
过来许久，仇重道似乎准备好了说辞，率先开口道：
“今晚听说大江帮有动静啊，这事……云裳尊者可否知道？”
仇重道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则是放在眼前婆娑。
对方看似不以为然，但柳云裳却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再加上仇重道明确的提到了‘大江帮’这个关键词。
短短的一瞬间，柳云裳就已经猜到了仇重道的来意。
“金蛟尊者突破失败，迟早会孤注一掷的，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今晚。”
柳云裳的消息很灵通。
她甚至想都没想，一上来就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仇重道本来还以为柳云裳会打打哑迷，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直白。
而且这个消息……他竟然还不知道？
“金蛟的事先不提，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说的。”仇重道摇了摇头说道。
“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让孙家小子去送死。你就不怕孙金海找你麻烦？”
“谁让他去送死了，不是有姜鹤跟着嘛。”
柳云裳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虽然他还没学会春风化雨刀法，但再弱的武宗也是武宗。”
“……”
仇重道一脸怪异的看着柳云裳，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你就这么肯定，姜鹤和跟孙世学一起出去？”
柳云裳刚想点头说是，她的余光却不小心看到了仇重道那略显心虚的眼神。
“你打乱了我的安排？”
“什么叫打乱你的安排，你又没跟我们商量，我们怎么知道你算计的是谁。”仇重道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算计的不是大江帮，而是赤鲸帮吗？”
“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这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吗？”仇重道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柳云裳。
看着仇重道脸上那充满质疑的神色，柳云裳只觉得好笑。
“告诉我，谁跟着孙家小子出去了？”
“一个叫姓林的小鬼，好像叫什么……林膝？”
仇重道一边观察着柳云裳脸上的神情变化，一边不动声色的说道。
“他？”
柳云裳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一个武师能干什么……”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柳云裳的脑海中油然升起。
不是因为林膝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也不是因为仇重道跑过来质问她。
而是她很讨厌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看样子孙家小子是活不成了，后面你有什么安排？”仇重道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
他并不关心孙世学的死活，他只关心柳云裳的算计，会不会影响到赤鲸帮的利益。
“一个大江帮而已，仁义堂随手就灭了，何必跑过来问我有什么安排？”
柳云裳强忍着怒火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打算怎么面对孙金海的质问？”
“把锅甩给你，谁让你擅自动我的安排了？”柳云裳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关我屁事，你又没有证据证明我动过。”仇重道摊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你干的。”
沉默。
两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我已经让云辉去盯着了，大江帮的人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最终还是仇重道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紧不慢说道：“比起大江帮，我更好奇孙家小子……嗯？”
“怎么？有情况？”柳云裳心情不悦的挑了挑眉。
“奇怪，刚刚金海老怪告诉我，孙家小子没死，还带着人冲上了大江帮，杀了不少人。”
说到这里，仇重道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看着柳云裳疑惑的目光，补充道：“那个林膝，一个人干掉了三个大武师——还都是中期。”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还硬接了一招银月剑意不死。”说到这里，仇重道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
柳云裳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右手不由自主的在桌子上敲击起来。
“他真的只是个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