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自然也得知了此事,如今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只是谁也没有开口。
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大家心里都清楚了,只是到底是否要帮宋家一把,又或者是如何帮,还未曾商量出个结果来。
还是谢四郎最先开口:“宋大儒这次犯的事情太大了,那篇文章我看过了,字字句句都在怒斥圣人不作为,讽刺皇室宗亲们都是一群无能无德之人,总之,言词犀利,就算是圣人宽厚仁和,怕也受不得这般嘲讽。”
谢初夏幽幽地看一眼过去,说嘲讽都是轻了,这分明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自己找死!
谢初夏也不明白了,那不是一位大儒吗?
不应该是要宣扬忠君爱国的思想?
不应该要将君为臣纲这样的话时常放在嘴边吗?
这怎么还能如此地胆大妄言!
谢初夏也想不明白,连她这一介女子都知道这皇权之霸道,但凡是与贵人们说话时都是格外谨慎的,怎么这位宋大儒反倒如此嚣张?
谢五郎表情一直有些颓,谢瑾也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后,便先回去了。
孙氏也跟着叹气:“五郎,实在不行,咱们就再找其它的女娘,这京城的好女娘多着呢
,咱们不必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谢五郎紧抿着唇不语。
孙氏又劝了两句后,谢五郎最终表示自己会好好想想,如此,孙氏才回内院去休息。
范氏则是还要照顾几个孩子,所以也跟着一起走了。
留下来的,就是几个年轻人。
许芳华与夫君对视一眼后,温柔道:“五郎也莫要难过,此事也未必没有转还的余地,咱们眼下还是不要先想婚事,而是想想该如何方能保住宋娘子的性命吧。”
谢五郎身子一僵,随即脑子开始动起来。
是呀,他只想着自己心仪的女娘可能要无缘,却完全忘记了宋大儒犯下的大罪,这是极有可能会被抄家的。
就算是祸不及子女,可宋雅琴最好的结果,只怕也是要被流放。
一介女娘,身世好、相貌好,这流放的路上,她会遭遇什么?
谢五郎突地打个激灵,他是真不敢再往下想了。
“大哥、四哥、七弟,你们都比我有本事,你们快说说,可有什么法子给保住雅琴?”
谢修远叹息道:“以宋大儒犯下的罪过,最好的结果,就是宋雅琴被没入奴籍,要么被贬入掖庭为奴,要么就是要被达官贵人家
买走为婢。而最糟的结果,便是要没入教坊司。”
教坊司内自然是大把的美人儿,有些是贫苦百姓的女儿自幼被卖入教坊司,然后接受如何讨好男人的教导。
若是入了教坊司,那便是贱籍了。
宋雅琴这样的人,有才名,有相貌,一旦入了教坊司,只怕不出三天,便清白不保。
谢五郎脸色苍白无比,嘴唇轻颤着:“二位兄长,你们可还有什么法子?”
许芳华沉重地叹口气:“若是先前咱们谢家去提亲,那宋家应了还好,因为有婚约在身,咱们可以匆忙地筹办你们的婚事,又或者是以婚约为由,强行将宋娘子摘出来。可是如今,你们没有婚约在身,现在再去张罗,目的太过明显,圣人那里也是糊弄不过去的。”
谢初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四嫂说的没错,咱们现在还是要想想看怎么救宋姐姐。就算是没入奴籍,也得咱们谢家买回来,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将她送到锦州,再给她一处宅院,将她安置好。届时也不会有人去打扰到她。”
谢初夏的意思表达地很清楚,若是
贬为奴籍,那就只能买回来做奴婢,但是他们可以私底下让宋雅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这是需要一些方法的。
至少,不能让她留在京城。
京城人多眼杂,而且认识宋雅琴的人太多了,难保不会有人故意为难,所以将她送去锦州,自是最好的安排。
谢五郎此时也已经清醒过来,哑着嗓子问:“若是被充入教坊司呢?”
谢初夏犹豫一瞬,注意到其它人都不说话,而且也都纷纷避开了五郎的视线,很显然,他们都以为这才是宋雅琴最有可能的归宿。
谢初夏叹气一声:“这件事情我来想想办法,最差的结果,便是让她被贬为奴籍,若是能有机会的话,兴许也可以只做一个普通百姓。”
这话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很显然,大家并不这么认为。
宋大儒入狱后的第三日,宋家所有人都被下狱了。
宋夫人怀里抱着自己的小孙子,再看到女儿和儿媳这一身的狼狈模样,追悔莫及!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更强势一些,若是能跟谢家定了亲事,起码还能保住一个女儿呀!
有谢修文的关照,宋家人在牢房里并没有受到委屈,而且一
日三餐,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吃饱。
一切,就只等着圣人定夺。
宋大儒在民间的确是有一些名声,但正是因为如此,他公然写出这样的文章,那就等于是在恶意挑唆学子们与朝廷对立!
这是绝对不能忍的。
就算是李政不追究,朝堂上的那些皇族以及大臣们也不会轻意放过这个打压他的机会。
李政独自一人在两仪殿内,颇为为难。
谢初夏让宋依捎来的信他看了,宋谢两家正在议亲一事他也听说了,但是宋老头这回办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他不可能宽恕。
至于宋家人,按律,男子流放,女娘则要充入掖庭为奴。
李政原本不是很在意这些家着,从轻发落倒也未尝不可,可是今日在朝堂上,齐王等人却分明是咄咄逼人,大有要将宋老头子一家满门抄斩的架势。
高行轻手轻脚地进来,然后十分小心地去点了薰香。
“高行,你说朕若是恕了宋老头子的家眷,齐王等人可会服气?”
高行多精明呀,连忙道:“您是圣人,您的旨意便是天意,齐王虽是您的兄长,但如今您是君,他是臣,自然该当以您的旨意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