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夏又去了城外的庄子,那里有汤泉,这次是特意陪着祖父祖母一起来的。二老年纪大了,多泡泡汤泉,对身体有好处,而且谢初夏还弄了一些药包,放在池子里一起泡,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谢初夏带着绿芜绿翘在外面的林子里摘杮子,现在杮子树的叶子基本都掉光了,那红彤彤的杮子像一个个小灯笼一样挂在树梢,还挺好看的。
“娘子,咱们摘的不少了。”
“嗯,回吧。”
谢初夏刚走了两步,便又顿住:“什么人?”
绿芜第一时间已经护到了主子身前,生恐再是什么歹人。
“冒昧打扰了,在下郑三。”
谢初夏皱眉,然后示意两个婢女让开一些。
“原来是郑三郎君,只是此地乃是私人所有,还请郑三郎君移步。”
“谢四娘子,请恕在下失礼。只是听坊间传闻,谢四娘子就要定亲了,在下是特意来送贺礼的。”
谢初夏挑眉:“不知郑三郎君从何处知晓?”
李政见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不自觉便烦燥了两分。
“人人皆知之前郑夫人前自前往谢府提亲,怎么?难不成是郑某听错了?”
谢初夏上下打量他一眼,对于这人的
言行虽说是不解,但很肯定,他并非是郑御史家的三郎君。
“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当不得真。郑三郎君还请早些离开,至于礼物,也不必了。”
谢初夏话落,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后来李政再如何唤她,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更别提停下了。
李政也不知道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岔子,总觉得这次一别,可能之后很久,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他的直觉没错。
这次之后,两人的确是隔了很久都没有机会再见面,哪怕是李政托了太后的关系筹办宫宴,谢初夏也仍然未能露面。
回宫后,李政就开始检讨自己不该隐瞒自己的身份,哪怕是一开始不是有意的,可是后来的接触中,他也不该一再隐瞒。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的确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如今他就像是被架在了半空中一般,上不去,下不来的,着实为难。
当然,他没为难太久,因为国事一堆上来,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想这些儿女私情?
谢初夏不会知道,宋弈和长乐郡主不敢再纠缠她,其实都是她所以为的那位‘郑三郎’所为。
清静下来,果然还是很惬意的。
孙氏帮谢五郎相看了几家姑娘都被否了之后,便再没有了好脾气。
谢五郎被孙氏拧着耳朵,嘴里头不停地哎哟着,也不敢强行挣开,怕再伤着她,只能是就着力不停转圈圈。
“你说说你,你是哪里出色了?竟然连三品大员家的娘子你都看不上,你这是要上天?你是真觉得自己能娶天上的仙女不成?”
谢五郎总算是把自己的耳朵给救了出来,讨饶道:“大伯母,您快饶了我吧。哪是我看不上人家呀,那是我配不上人家!我如今也不过是一闲人,哪里敢肖想这样的贵女?”
“呸!你少在这里哄我!你哪差了?好歹也是我谢家的嫡子,正正经经的主子,怎么就配不上她了?”
谢五郎嘴里嘟囔:“刚刚还说我哪哪都不出挑呢,转眼就又觉得我好了!”
“你嘀咕什么呢?”
“没有没有!”
谢五郎连忙否认:“大伯母,您还是别着急了。缘份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再说了,虽然七弟定了婚事,但是他也不急着成亲,至少今年是成不了亲的。您还是再容我一些时间。”
谢五郎都打算好了,明天就出门去各地的庄子上看看去,这么多的产业,稍
微一耽搁,两三个月不在家也是可能的。
孙氏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唉!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你就等着日后你母亲来管束你吧。”
“多谢大伯母,那侄儿先退下了。”
谢五郎行完礼,也不待孙氏说话,一溜烟就跑了。
谢初夏到宁和堂给甄氏请安,抱着她的胳膊道:“祖父真地决定了?”
“是呀,再不走的话,天气冷了,这水路怕是走不成,陆路的话,可是要绕远的。”
“祖母,我舍不得你们,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回锦州吧?”
甄氏白她一眼:“又在浑说!我和你祖父虽然是会回去,但是你大伯母会留在这里,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你大伯父也会调任到京城,到时候你的几位兄嫂可能都会过来,你又何必再跑来跑去的?”
“那明年你和祖父还会一起过来吗?”
“应该不会,你二伯还在谨行书院呢,他那个性子,闲散惯了,说是山长,可是这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自己编书上了,你祖父还得帮他看着些才成。”
谢初夏撅嘴:“二伯父在哪里编书都能编,要不还是辞了那个劳什子山长,直接到京城来编书吧!”
甄氏笑骂
道:“你这个丫头呀!这话若是被你祖父听到了,定要罚你!”
谢初夏吐了吐舌头,也笑笑不再说话了。
谨行书院,那可是全大雍最出名的书院了。
且不说这家书院里走出来了多少的进士、举人;也不说如今朝中有多少的显贵出自这家书院。
只说它累积了近百年的声望,就不是寻常书院能比的,便是如今的国子监七学,也未必能胜过谨行书院的名声。
谨行书院在前朝时,便已经有了,主要的筹办人,正是谢氏家族。
这般厉害的书院,现在被谢初夏说的书院山长好像是多不值钱一样。
谢初夏又叹气道:“祖母,我就是觉得咱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多好呀,大伯好不容易要回来了,二伯又离不开锦州。”
“行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再说了,咱们家人多,几辈人加起来有近百口了,真住在一起,那不得天天打架?”
谢初夏瞪圆了眼:“祖母,您怎么会这么说?”
向来喜欢热闹且崇尚家和万事兴的祖母,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甄氏看她这反应,笑得声音更大了些:“傻孩子,树大分枝,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呀,真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