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向臣，你什么事，快说!”女孩儿说。

    “我不上学了，我要走了！”祖向臣说。

    “你上哪走？”女孩问。

    “我爸妈不养我了，所以我要走。”

    “你爸妈为什么不养你？”

    “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我们院儿都知道，你也知道是不是？”

    女孩低下了头。

    “小雅，你有钱吗，算我借你的！”

    “你要钱干嘛？”

    “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走了，坐车不花钱？”

    “你要去哪？”

    “去哪？到车站再说。车去哪，我去哪。”

    “我没钱。”

    “那我没法坐车了。”男孩说，“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沿着铁路跑。”

    “我可以回家给你拿。”

    “真的？”

    “真的！”

    天黑了，公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祖向臣在长椅上静静地等待。有个女孩说今晚会来找他。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女孩真的来了。

    “这是我妈今晚做的羊肉蒸包，我偷拿的。”女孩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他。

    祖向臣拿起就吃，“阿姨做的包子真好吃！”

    吃了几口，噎在了喉咙里。男孩正满脸的尴尬，女孩递来一瓶水。

    “祖向臣，你真的要走？”女孩问。

    “真的！”祖向臣回答。

    “你恨他们吗？”

    “干嘛要恨他们？他们不养我是应该的，我又不是他们家的人！”

    女孩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男孩说：“不过，这些大人挺奇怪的。不想要我，生我干嘛！不想养我，干嘛捡我！留给别人捡不好吗！”

    又过一会儿，饭吃完了。

    “钱带了吗？”祖向臣问。

    女孩拿出一千元钱。

    “我不要这么多。”男孩显得有些慌张，“我只要二十就行。”

    “没有零钱，你都拿着！”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我的压岁钱。”

    “你还有压岁钱？”

    “怎么，你没有吗？”

    “没有。这么多，我是不会拿的，我走了！”

    “你拿一半。”

    “我拿一张。”

    “拿两张。”

    “好吧！”

    祖向臣拿了二百块钱，装进自己口袋里。

    “小雅！”

    “怎么了？”

    男孩儿扑通一下给女孩儿跪下。

    女孩儿吓得直往一边躲，“你干什么！”。

    “谢谢你！以前我妈对我最好，我妈死了，对我最好的就是你。如果我将来能挣到钱，一定回来报答你！”

    男孩说完，转身走了，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忽然，女孩双手捂脸，哭了起来。为了区区二百块钱，居然会有人向她下跪。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孩儿在自己家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是一年的春天。也就在这时，二十一岁的董一茜退学回家，开了她的第一家文具店，也是宁海市最大的一家综合性文具超市。

    “雅慧文具”名声渐渐远播，董一茜在本地的商圈渐渐为人所知。

    祖向臣来到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车票，上了火车。他在火车上安安稳稳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

    出了车站，他在大街上游逛。他卖了两个烧饼，先把肚子填满，然后去找住的的地方。

    不知走出去多远，他来到一个开放式公园。公园很大，有石阶、长椅和草坪。他安下心来，像是看到自己的床。

    在草坪上坐下，他的首要工作是数一数身上还有多少钱。不错，身上还有158元钱。

    他放下心来。根据他自己的盘算，这些钱足足够他活一个月。把钱收好，他去公园里散步。

    公园里风景优美，中心是一个人工湖。他来到湖边，看到水中的锦鲤。

    他捡起一块石子，朝鱼群投去。鱼群一哄而散。他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他人生头一次感到，没人管的感觉真好。

    晚上，他又去买烧饼。吃完了，来到人工湖边的长椅上。他舒舒服服躺下，不久就睡着了。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两天，第三天，他便挨家去找工作。

    “阿姨，我会刷盘子！”

    “叔叔，我可以给你卖货！”

    没有人用他。因为他只有十五岁。接下来，他便说自己十八，或者二十。但是仍然没有人肯用，因为他拿不出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身上的钱慢慢地少了。他不敢再买烧饼，改吃馒头和酸豆角。

    一天晚上，他已经睡着了。忽然觉得有人在摸他的口袋。他猛地翻身起来，见面前一个流浪汉。

    “小崽子，快把钱给老子都拿出来，要不老子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流浪汉三十多岁，蓬头垢面，一脸的凶相。祖向臣没有说话，抬手揉一揉眼睛。

    流浪汉见他没有反抗，便又凑过来，摸他的口袋。

    突然，男孩一拳捣在他软肋上，流浪汉一声闷哼歪倒在地。祖向臣赶上去又补了两拳。

    对方开始讨饶。祖向臣伸手到流浪汉身上去摸，居然摸出一大把的零钱。他赶紧把钱塞进自己口袋，撒腿就跑。

    他跑跑停停，离开人工湖。也不知跑出了多远，见到路边一个草坪，一头栽倒在地，便睡着了。

    天亮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捋了捋，认真数了起来。他总共的财产居然又超过了二百。他顿时感觉自己简直是一个富豪。

    他找了个小饭摊，奖励自己一碗豆腐脑、两个茶叶蛋。吃完之后，溜溜哒哒来到另一个街边花园。

    他看到有人在捡塑料瓶子，便从垃圾箱里翻出一个编织袋，捡起了塑料瓶子。

    几天之后，他提着自己捡的瓶子找到废品收购站，卖了二十块钱。

    祖向臣很是高兴，单凭这个，就可以把自己养得活了。渐渐地，他明白，什么时候哪里人多，容易捡到瓶子。

    星期天，他又去了人工湖边，不一会儿，捡了半袋子瓶子。湖边，有两个女孩散步，一边喝着饮料。

    忽然，她们发现，不远的后面，一个男孩总跟着她们。

    两个女孩不觉笑了，互相嘀咕一阵，三口并做两口把饮料喝完，招呼祖向臣：“来，小帅哥！”

    祖向臣赶忙跑上前去，张开袋口。女孩们把瓶子丢了进去。

    “谢谢姐姐！”

    祖向臣弯腰答谢，刚要走，身后来了两个大妈，手里各拿一个编织袋。

    “哪来到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这是老娘的地盘！”

    两人伸手来抢男孩手里的编织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