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这个背有祥云，宛若天使慈眉善目的老者出现的瞬间，江琦便感觉不对，他弯起五指，但只来得及在手心敲击了一下，便感觉大脑一阵刺痛。
旋即，思绪像是被漩涡搅浑，他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周围的呢喃声听起来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话语模糊不清。
“虔信之人，你想要什么？”
“奉上你的一切……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嘴巴不自觉地张开，仿佛控制不住身体，情不自禁就要说出心底的渴望……
不对。
在即将说出话时，江琦猛的一咬舌尖。
依靠着疼痛，让自己在晕晕沉沉中恢复了一丝神志，视线里的迷雾忽然散开许多，面前这堵白墙似乎分成了两个世界。
余光中是惨白的墙壁，而视线的中心焦点，却见到了床，柜，窗户，以及玻璃外的一角风景……
就像是，他透过某个人的视线，见到了另一个房间。
而那个宝相森严的老者时而变成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皮肤深陷，皱纹粗糙，哪还有半分慈祥和蔼，他的目光冷漠而无情，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芒。
数个画面重叠在一起，看得江琦眼花缭乱，但随着意识的恢复，他渐渐从慌乱中镇静下来。
经历过娄佳佳的记忆清晰、和章铃茵的灵梦牵引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陷入了精神催眠，面前这个老头没有真的出现在房间里。
江琦用牙齿抵住舌尖，轻轻用力，竭力保持着清醒。
他收起食指，不再敲响代表危险的暗号，而是装出痴傻的模样，嘿嘿傻笑着道：“我，我不想读高三，想直接上大学。”
墙上的老者愣了一下。
“高中作业太多了，我做不完。”江琦傻笑着，又做出苦恼、痛苦的表情。
这番话直让那老者眯起双眼，脸上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转而变得变得茫然，最后则是深深的不解。
江琦也有些迷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摆出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来。
难道我说错话了？
便在江琦疑惑之时，那枯瘦的老者伸长脖子，好奇道：“你，不想觉醒成为超凡者？”
！！！
江琦心中猛震！
自己的信息暴露了？
“你已成为适格者，又不愿意加入对策局，他们发给你的手表便是用来监视你的道具。”那老者看向江琦手腕上的手表，谆谆善诱道，“你今后的人生将会受到对策局监禁、束缚，永远活在他们的监控下，没有半分自由。”
听到这番话，江琦恍然大悟。
许是他那天在后山上的所作所为被许红珍汇报给了这名老者，这老者便误以为他不愿意加入对策局。
他不由思忖起来，或许可以顺着这条思路，获取这老头的秘密。
老者和蔼的看着他，低眉顺目：“但是现在，只要你加入我们，就可以获得自由的意志。可以选择过你想要的生活，无拘无束，不受约束。”
江琦微微张开嘴巴，双手紧握成拳，然后又松开，做出一副内心挣扎的模样，他颤声道：“可是，对策局是官方机构，我还有家人……怎么反抗得了他们？”
他的双手无力垂下，那老者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当然可以。”
“真的吗？”江琦抬头望向老者。
那老者的神色忽然变得癫狂，他张开双臂，身后泛起无数的奇光异彩，那绚烂的光芒在他手中凝结成一把刀刃。
他举起长刃，刺向了自己的心脏，而后像是慈祥的长辈那般注视着江琦：“向墟神敬献你的信仰，祂会帮你实现一切。”
他话音刚落，江琦便感觉到手背上灼热无比，像是烙铁印下。
江琦硬生生的咬着牙齿，强忍着难耐的剧痛，生怕这老人发现他还能保持一丝神志。
在他低头间，赫然发现手背上浮现出那个他追寻许久的图案。
“你成功了……”那老者心满意足地看着他，身形忽然变得虚幻，声音再次变得缥缈。
“让神看见你诚挚的信仰……信仰越真挚，愿为墟神付出的越多，能实现的愿望就越大……”
“切记……非诚不灵……”
那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消失不见。
江琦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疲惫。
恍惚间，江琦猛然惊醒。
他感觉像是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的碎片在脑海里缓缓闪过，江琦迅速回过神来，他急匆匆地闭上眼睛，调用所有脑力回想那些即将消逝的记忆。
江琦只能勉强记住印象最深刻，也是他认为最关键的几个画面，便火急火燎地推开房门，直朝门外奔去。
“墟神……老人……房间……”
他低垂着头，不断念叨，连自己撞到人了都没发觉。
“文立，他们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我都叫你别管他了。”
“阿珍，我现在只有你了。”
身后隐隐有郎情妾意的声音传来，但江琦已经不在意了，只怕这一分神，就会遗忘一些画面。
街角突然开出一辆小车，在他身边停下。
江琦往车窗里看了一眼，认出司机是对策局的成员，想也不想地绕开车子，直奔一栋四层的民房而去。
他刚走到屋外，紧闭的大门便从里打开一条小缝，莫池从门缝里疑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了？”
“带我去怀颖那里。”江琦头也没抬，伸手便要推门。
见他如此急促，章铃茵神情凝重，立马猜到江琦这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她推开守在门口的莫池，把江琦迎了进来。
莫池在后边伸手，却也无力阻止章铃茵，只得关上房门，让街上的同僚们保持警戒，也跟着走上了楼梯。
他走上楼，便听见屋内传来江琦的声音：“那个人对我说，只要向墟神献上信仰，会实现我想要的一切……”
坐在监听设备前的梁定英张了张嘴，茫然道：“可你……在房间里没说过话。”
江琦转头看向梁定英：“我早说他不是真实出现在房间里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怀颖双手抱胸，她眼神锐利的像是一把利剑，“你有什么证据吗？”
江琦张开手掌，急忙道：“在他出现的时候我还敲了一下暗号。”
“你没有。”梁定英又道。
江琦愣住了：“我明明……”
但看着房间里无数怀疑、讥讽的表情，他抿了抿嘴。
人心里的成见是做大山。
不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即使给出的解释再怎么合理，也不会改变他们心里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