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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80章 茫茫海上论至道(求订阅!)
    苍茫汪洋之上,楚维阳在与青衣道人的血灵剪影隔空相互关照。

    而在他们两人立身所在的白骨大陆与九阶墨玉法坛之间的,则是那毫秒烟波之中,被楚维阳所悬停的灭世天灾,是那灭世天灾之中,一切兽相崩灭的形神与气血之间,那枯萎的人形显照。

    而这些,这些楚维阳尚还未曾来得及收拾的天灾之下的狼藉,此时间便也齐皆映照在了那青衣道人的注视之中。

    于是,几乎顷刻间,在瞧见了楚维阳身上那未曾有分毫变改,甚至在这苍茫烟波的极深处,更上层楼的道法神韵,与因为先天万象道体的建立,已经教楚维阳未有分毫外泄展露的修为气息。

    在极致的怨毒情绪生发的顷刻间,瞧着那枯萎的人形,青衣道人像是看到了己身显照之前的那闪瞬间,或许浮现在了楚维阳面容之上的惊诧。

    于是,几乎顷刻间,就在楚维阳沉默着轻轻摇头的顷刻间,是青衣道人一转怨毒,而变化成了狷狂大笑的声音。

    这顷刻间,他似是放弃了推敲与思量,为甚么分明是自己先一步走出的世外,但是这一朝逢面,竟是楚维阳走到了这样深远的浊世苍茫汪洋之中去。

    此时间,他仅只有着纯粹的狂喜,仿佛将天地之间恒一的至道掌握在了手中的狂喜。

    “你也看到了罢!”

    “你也看到这具枯萎的人形了罢!”

    “前路便在此间!老夫犹还记得月华禅师提及过你的名字,楚维阳!天底下芸芸众生,万象群生,历代岁月里所有人渴求的前路,便在此间!”

    “伱们都走错了!不存在正本清源的路!古法是谬误的!九天已经崩灭了!难不成要等到十地也崩灭的时候,汝等方才能够悔悟么!”

    “混朦法的前路才是真正的至道!你瞧瞧,这昔年劣化与畸变的凶兽,都已经在绝巅之中演绎着真正的人形之复返!”

    “唯有贫道,古往今来,历历群生,唯有贫道,走在至道之上!”

    “你们——都错了!”

    这一日之间,在刚刚从那凶兽近乎于纯粹的野性之中,感受到了其以性命的本质所阐发的欢悦,那纯粹至极的某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生命绝唱。

    这一刻,楚维阳便又在青衣道人的身上,从这哪怕敌对着,哪怕楚维阳已经觉得其因为接续了太多凶兽的气血,被太多的野性污染去了心神之后,而变得有些癫狂的青衣道人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纯粹的沉浸在至道之中的极致欢喜。

    这种情绪本身,十分极致,十分美好。

    但是这顷刻间,楚维阳却还是再度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的道,走错了。”

    大抵所有这个时代,经历过旧世海疆之中新旧两道对峙,经年以来血战厮杀的修士,不拘其才情高低,不拘其到底笃信新旧两道的甚么修法,但是修士从心神的根底里,便将道与法本身看的很重很重。

    尤其像是青衣道人这样的存在,这等曾经为得新道,为得己身所笃信的正途,不惜悖逆门庭的存在。

    道与法,其所认知的至道,已然成为了心中的执念。

    不容许有旁人以任何方式与行径的否认。

    于是,几乎楚维阳话音落下的顷刻间,那血灵的剪影之上,便骤然间显现出了青衣道人过分暴怒的神情。

    可是不等其再有分毫的反应,楚维阳那含混着磅礴法力的煌煌道音,便在这刹那间炸响在接连数片庞大无垠的海疆之中。

    “莫要聒噪!”

    如是洪钟大吕也似的轰隆震响声音之中,楚维阳的身后,是某种光怪陆离的一角,以纯粹的玉光清辉显照着某种灵形的隔空映照。

    那是一株蟠桃果树悬空而立,那是其根须邱瑾,磅礴而恍若无涯,而在如是磅礴的根须之中,其相互缠绕着而凝聚成的樊笼里,那真正大道宝丹浑圆而显照,那其上明晰而无误的展露出了古之地仙层阶的气韵。

    甚至那样的修为气息本身,犹还叫青衣道人感应的十分真切与熟悉。

    那是新道混朦法修士之中的古之地仙的存在,真正的此境之中的经年老怪,早在青衣道人驻足在古之地仙层阶之前不知多少的光阴岁月里,这样的存在便已经驻足在了神境的极致,俯瞰万象群生。

    而这样的存在,殒亡在了楚维阳的手中,甚至连形神与道法的本质和本源,都被视之为薪柴与药物,熔炼成了这样的大道宝丹。

    真正生与死的分别,真正战力上楚维阳所曾经做出的成就,使得这顷刻间,处于暴怒之中的青衣道人未曾真个聒噪着将毒液喷吐。

    “贫道能杀他,你猜一猜,贫道能不能杀你?”

    蟠桃果树的灵形之下,楚维阳冷厉的声音仍旧含混着磅礴的法力,煌煌传递在这辽阔的海疆之中。

    “可是贫道早已经过了要用杀谁,要用谁人的性命,在为自己证明甚么的时候了。”

    “苍茫世外,能遇上个说人话的,不容易,道人,贫道昔年也算是从你这儿攫取的皇华宗修法,这会儿没起杀念,但你莫要寻死。”

    原地里,听得楚维阳那冷漠,但也真正狷狂的话语,原地里,那青衣道人的血灵剪影努了努嘴,终是不曾“聒噪”的有甚么言语。

    他视道法为执念不假,但不至于在明晰的、分明的死生概念面前不晓得轻重。

    而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青衣道人也能够明白,己身对于楚维阳,对于这道立身在九阶墨玉法坛之上的身形,那种没来由的怨毒,那一切阴郁的情绪之根由,事实上,正是因为楚维阳所展露出的古往今来在妖孽与煞星之中都罕有的道法天赋与才情。

    青衣道人真切的明白着,楚维阳是真正掌握有高卓道法底蕴与才情的存在。

    或许是被楚维阳的气势所慑。

    又或许,在这远离旧世海疆,远离四大界天,在这真正连须弥与岁月都朦胧模糊的苍茫汪洋之中,新旧两道的累累血债与青衣道人和楚维阳之间的那些恩怨与嫌隙,竟似是也在更为莽荒的浊世底色之中,变得同样朦胧模糊起来。

    也正是在此刻,在一切诸般似是尽皆随着前尘的涣散而朦胧模糊的时候,连带着青衣道人也在某种对于楚维阳才情和底蕴认可的前提下,希冀能够从楚维阳这里听到甚么高论,甚至,这一刻,青衣道人竟生发出了以己身所掌握的至道,在道法义理的层面上战胜楚维阳的冲动。

    真正想要以斗法将楚维阳斩灭已经不太可能,昔年仓皇之间隔空以五色龙华玉篆出手,未曾能够斩灭楚维阳性命,青衣道人便自知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这甚至是青衣道人最后从某一境界与领域之中,可能对楚维阳有所胜绩的一次。

    这顷刻间,或许是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某种纯粹极致的情绪,借由着楚维阳那煌煌道音的回响,而在这顷刻间影响到了青衣道人的思绪,这闪瞬间,道人心神之中原本因为接续着凶兽的野性而被冲淡的神智像是有所恢复,并且反向将凶戾的本质镇压。

    果然,当青衣道人真正安静下来之后,当这顷刻间,连其那原本激涌的情绪本身都不再“聒噪”的时候,原地里,立身在九阶墨玉法坛之上,楚维阳那清朗的声音方才继续传递向这片海疆。

    “道人在世外行走的时候,可能洞见过那汹涌的天象之下,苍茫烟波之中斑斓神华的涌现,那诸界的骤生骤灭?”

    “……”

    当道人说起这巍峨广博的浊世天宇之中,那诸界的骤生骤灭的时候,青衣道人尚还在毫无犹疑的轻轻颔首,他早便明晰的洞见了那神华之中诸界的本质。

    进而,当楚维阳提及到那无序与苍茫之中,以必然诞生的偶然,演绎着道法与造化的时候,稍稍思量的过程之中,青衣道人尤还能够以略显得迟缓的过程颔首。

    可是当楚维阳话音一转,从这浊世天宇的变演过程之中,提及真正的浊世生灵,提及真正诸凶兽,提及到了万古光阴岁月之前,原始凶兽杀入九天十地,进而有着妖族诞生的进程里面,一切关乎于血华本质的变演过程的时候。

    青衣道人已经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与沉默之中去。

    进而,当这种古时莽荒时代妖族诞生的秘辛,其关乎于原始凶兽的某种本谁的变演,在混同在天宇的变演过程之中,被楚维阳推演与演绎成那凶兽跃升出藩篱的必然一步的时候。

    当那凶兽如何变演成原始凶兽的过程,必要的关隘与要旨,完整的呈现在青衣道人的面前的时候,青衣道人紧紧地抿着嘴,再看去时,那悬空显照着的,便已经不再是血灵剪影,而是真正其身形的显照。

    半是人身,半是凶兽。

    而楚维阳的声音仍旧平静、恢漠而无情的将诸般字句在这顷刻间宣之于口。

    “所以说,混朦法的尽头,从来都不曾有过前路,也从来没有证就人形原始凶兽的路可以去走。”

    “这枯萎的人形,并非是甚么所谓的凶兽蜕变出人身来的必然过程。”

    “这不过是残骸而已,不过是因为这些凶兽乃是昔年时的混朦法修士,因为劣化与畸变而化成凶兽,偏生早昔年时曾经以圆融金丹锚定己身部分本质,连带着畸变本身也是受到了混朦法的影响与牵引。”

    “所以前尘的形神本质与道法余韵,仍旧依循着道果的锚定而在其形神之中残存。”

    “它们像是和如今的你一样,高不成低不就,说人而非人,说兽也非兽。”

    “于是,在依循着凶兽本能的自行碰撞与磋磨之中,在那追索着有序和灵动的过程之中,这些前尘时所残存下来的一切,搅乱了本身‘偶然’和‘必然’之间的酝酿,过往时的剪影,被依循着那丝缕的锚定而徒劳无果的复刻出了枯萎与灰败的模样来。”

    “这不是甚么前路,这是幻梦的碎片,这是前尘的遗骸。”

    “若果真这凶兽之相里能脱胎换骨出人形来,道人,你是不知道‘脱胎’之‘胎形’是甚么模样与状态么?你是未曾见过婴儿的天真赤子模样么?”

    “在幻梦里渴求着不切实际的事情。”

    “道人,你的路,错了,错的很彻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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