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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9章 你生病了吗?
    越靠近湖边,有越来越多凹凸不平的土包,还有不少石块。

    房车虽然没有停,但是慢了下来。

    那女人毫不犹豫向下跑,其他人见状也跟了下来。

    她追着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有好多人拽住了她的衣服。

    其实这种情况她也怕,但是现在,她不怕了。

    “你分得清油门和刹车吗?”后面有男人忽然问她。

    “我以前开过出租车!”

    女人双手拼尽力气按住了制动脚踏板。

    这个车子太高了,她没时间去解开安全带,不然他们能直接把人拽下来。

    车里,闻书砚仰在座椅上,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绵软安静,丝毫感受不到马上就要没命的危险。

    “小兄弟醒醒!小兄弟快醒醒啊!”女人朝闻书砚喊着。

    虽然她按住了刹车,但是车子依然以极低的车速向下缓慢擦滑。

    距离湖边,也就剩两米的距离。

    多移动一寸都是要命。

    “小兄弟!醒醒!”

    女人几乎喊破了嗓子,其他人也跟着喊,路上的鸣笛声依旧没停。

    就是这些声音,彻底叫醒了闻书砚,眼前的光景逐渐清晰起来。

    一片深邃黑暗的湖水,浮冰反射着夜的灯光,在湖面上缓慢飘动。

    他的车门敞开着,是外卖员大姐在拼死按着制动踏板,后面有好多人在拽着她的衣服,她的腿。

    闻书砚终于彻底清醒,明白了眼前的局势。

    “姐,松手!所有人全都松手向岸上走!”

    闻书砚喊话的同时,一脚别开了大姐的手臂,生生把她向着岸上的方向,从车边剥离出去。

    同时,他敏捷地拉起了手刹,又迅速解开安全带。

    就在闻书砚准备跳车的一瞬间,车子彻底停下。

    此时距离湖边只剩一米的距离。

    一时间,整个世界好像停了。

    男女的叫喊与惊吓声停下,路上所有车子的鸣笛声停下,连纠缠了一天的雨雪都几乎停了。

    闻书砚从车上走下来,向湖边的所有人,向路上的所有车与人,深深埋下腰去,鞠了一躬。

    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救下的是与国防有着紧密相连的一代栋梁。

    如果他没了,于国,于民,都是巨大的,惨痛的损失。

    如此栋梁,屈指可数。

    翌日一早,北溪县天晴气朗,并且迎来了喜报。

    有好心人捐赠了三笔巨额资金。

    第一笔,用来翻新和重建北溪县所有道桥,改善通行与县城面貌。

    第二笔,更换所有老化供暖管道与设备,北溪从下个冬天开始,百姓不再难熬。

    第三笔,拆除人工湖,建造生态公园。

    -

    迎着晨光,一个穿得鼓鼓囊囊,全副武装的外卖员穿梭在县城的街角与居民楼。

    蔡萍萍昨天救人一命,心情一直很激动。

    当天她刮了一辆房车,还说人家是货拉拉。

    那人没反驳,也没要她的赔偿。

    蔡萍萍特意给那辆车拍了张照片,发给大女儿,结果大女儿说上网查了,那不是货拉拉,那是奔驰房车。

    结果,晚上她就救了车主的命。

    蔡萍萍觉得,家里虽然穷,老公的腿去年受伤留下后遗症,全家还住在县城边的平房里,家里三个孩子的学费十分吃紧。

    但是她救过人命,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雨后阳光明媚,某个时候,她停下电动摩托,掀开头盔上的防风镜,接了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蔡萍萍女士吗?”

    方盛握着电话,站在闻书砚的办公室里,手中握着助学捐赠方案书,房屋赠与合同,还有一张充了感谢金的银行卡。

    “对,是我,我是蔡萍萍,您是哪位?”

    ——

    闻书砚休息室里,方盛敲门走进去,“闻工,北溪县和蔡女士的相关事宜都办妥了。”

    闻书砚一身灰色家居服躺在沙发上,单臂搭着额头。

    沙发边立着一个输液架,药液静静,一滴滴落下来,通往他的手背。

    听见方盛说话,闻书砚疲倦地“嗯”了声。

    昨晚,他吃了止痛药,连夜走走停停,把车开回了奉城,带回满身疲惫和心痛。

    方盛弯腰,把两部手机放在茶几上。

    “摔坏的手机换新了,号码也补好了,还有对公手机也充好了电,我给您开机?”

    回应方盛的还是一声极尽疲倦的“嗯。”

    闻书砚觉得自己累极了,头痛到停不下来,人也睡不着。

    方盛这边刚一开机,两部手机接二连三蹦出无数未接来电提醒。

    下一刻,其中一部在方盛手里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老婆。

    “沈医生来电话了。”方盛对沙发上的人说。

    闻书砚闭着目,没有丝毫反应,也没出声。

    方盛擅自点了接通,把电话放到闻书砚耳边。

    听筒里,一声小心翼翼的冷甜声,“阿砚。”

    他没应。

    接下来,是双方长时间的无声,只有屏幕上的通话时长在一秒秒递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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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里静得可怕,仿佛药液滴落都有了回音。

    方盛看着闻书砚非常难受的样子,不知道这通电话此时接得对还是不对。

    闻书砚嘴唇发白,唇角稍一动,好像要说什么。

    对面沈知蒽先说话:“你在奉城吗?”

    闻书砚终于出声,“嗯,在。”

    连着两天两夜没睡,闻书砚声线涩哑得像要断掉的弦。

    沈知蒽握着手机站在窗边,轻声问:“你生病了吗?”

    “没有,刚睡醒。”闻书砚简言回答。

    暖黄窗帘后,那一对拥抱的身影再次刻入脑海,带来猛烈的头痛感。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和周望澎——”

    闻书砚眼前又是一阵眩晕的暗黑,他没听清沈知蒽说了什么,人一眩晕,胃里跟着泛起恶心。

    他躬了下身体,翻身转向沙发靠背。

    这个时候,针头忽地从闻书砚手背上抽了出来。

    鲜红湿溢。

    “先挂了。”闻书砚说。

    方盛赶紧挂了电话,给闻书砚的家庭医生回拨过去。

    手机屏幕不再计时,一个“好”字和轻盈泪珠儿同时落下。

    沈知蒽抬起头,静静站在窗边,看着这座年代感极强的县城。

    是一季一年的岁月流失,是无数风沙雨雪碾过,才有了如此的斑驳不堪。

    沈知蒽缓缓闭上眼睛,心好痛啊,就如这座衰败沧桑的小城。

    每一阵透过窗隙吹进来的凉风,都像是闻书砚冰冷的回应。

    李晓禾轻轻走过去,安慰她:“你再好好和他解释解释呢。”

    咸涩的泪水无声漫过唇边,“一个人已经不信你,不是你反复解释他就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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