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澎在床上躺得浑身发酸,手下出去找女人还没回来,估计他想要的根本不好找,于是出了病房。
走廊里回荡着一声声“小婶婶”,两个漂亮的姑娘像认亲似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全部被出来散步的周望澎看见。
直到沈知蒽回了科室,闻洛溪擦干净眼泪,走了一段路就遇上了周望澎。
他高高大大的,一身痞气,迈出一只脚拦住了闻洛溪的去路。
这么看,这姑娘和他那多年前相识的老朋友很像呢。
沈医生是她小婶婶?
“小姑娘,你叔叔是谁?”周望澎嘴角勾着一抹笑问道。
闻洛溪上下看周望澎,模样挺帅,但不像好人,骨子里掩不住的不羁和野性。
“你这样,很不礼貌。”闻洛溪回周望澎。
“哦?”周望澎眉梢一挑,又说:“你长得好像我一个老朋友,他也有个如花似玉的小侄女呢。”
“所以,你叔叔是谁啊?我最近正要见他,没准是同一个人呢。”
周望澎不禁想起五年前,他在泰国独占几座大山,作为平时的作训基地。
好巧不巧,一天夜里,一个中国空军野外特训营的特训生,不知为何掉了队,误入周望澎的领地。
换作一般人,刚进来就凉了。
偏偏那个特训生,一个人和他们在山里周旋了两天两夜,最后子弹用尽,没有了任何声响,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直到深夜里,基地里的直升机突然上升,机舱里有枪 支。
站岗人员在击落的过程中,全部受了不同程度的枪伤,都不致命,主要,那个特训生真活着逃跑了。
周望澎当时大发雷霆,甚至怀疑那人有同伙。
后来,直升机竟然在另一座山下被找到,但是里面的枪 支全部被拿走,背在身上可不是一般的分量。
最讽刺的,那个特训生用机舱里仅有的工具,把直升机做了改动,大大提高了各方面性能。
周望澎心里的气竟然全消了,全力调取山上的监控设备,最后找到一张那个特训生的正脸照,是他被困的第二天,下过雨后,脸上的迷彩花了,英俊得很。
就这样,周望澎托各种关系,辗转反侧,找到了当年还是空军特训生的闻书砚。
如现在一样,闻书砚拒绝了周望澎提出的所有条件,比如:加入,就可和周望澎平起平坐,共同做事业,
再比如:得到比闻书砚家族企业更多的财富。
—
闻洛溪脑子转了转,问周望澎:“你怎么总问我小叔叔,你不会是惦记我小婶婶吧?”
周望澎嗤笑一声,“我女人多得数不清,我惦记她做什么?”
周望澎弯下身子,几乎和闻洛溪视线相平,“小姑娘,你小叔叔姓闻,对吧?”
“我小叔叔姓——”闻洛溪做了个鬼脸,“才不告诉你呢。”然后就跑掉了。
今夜,没有手术,按照惯例,实习医生在0点到1点之间,要在病房区走一圈,不需要进病房。
走到周望澎的病房外面时,沈知蒽和李晓禾霎时被惊住。
病房里点了一盏灯光极暗的台灯,周望澎躺在床上,大约在病床中段位置,一个女人站在地上弯下腰。
头部有律动地高高低低,反反复复。
然而两秒过后,病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泰语的吼骂,那女人直接被周望澎一抬腿掀翻在地。
好在周望澎没有继续为难,很快,那女人哭着跑出来,直奔电梯的方向,下了楼。
这一夜,沈知蒽和李晓禾都没睡着。
两天后,奉城大雾。
早晨临近七点钟,客厅窗帘匀速敞开,沈知蒽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白茫茫一片,如坠仙境。
宽阔的珲河已经见不到轮廓,更别提对岸的雅颂湾。
闻书砚已经吃过早餐,身上穿了件深棕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浅咖色毛衣,碳黑色休闲西裤。
他边往车库走边给方盛打电话,“去雅颂大院车库出口等着,把沈医生送去上班。”
方盛因为把老板电话按了免提的事,被停薪留职了一个月。
眼下老板又给他分配任务,别提心里有多高兴,“放心闻工,我一定把沈医生安全送进医院。”
这话听着不吉利,尤其想起今早和净玄法师的通话内容,闻书砚心情更加不好。
“方盛,以后没用的话,你多说一个字,就多停薪留职一天!”
闻书砚啪地挂断电话,给方盛发去一串车牌号。
随后,黑色路虎迅速驶入白色大雾,向慈安寺的方向,闻书砚今天要去给沈知蒽求朱砂串。
通常一个小时的路程,冒着大雾也仅仅用了40分钟,黑色大车终停在一座高耸的山下。
闻书砚下了车,白雾绕着大山,通向慈安寺的台阶,堪堪能看出去三四米,前面全是一片缭绕的白。
闻书砚拾阶而上,按照净玄法师的说法,要一阶一阶向上走。
在山下往上看,一个穿着深棕色长款大衣的挺拔男人,一阶一步,一步一虔诚,直至消失在浓浓大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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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中,闻书砚越走心里越沉,早晨净玄法师要了沈知蒽的生辰八字。
而后法师告诉他,沈知蒽大富大贵之命,嫁得高门,子孙福厚,但是命中有一劫,这一劫怕是不远了。
是躲不过的劫,渡过之后一生顺遂。
而定于今日开光的朱砂串,会削弱和缩短劫难历程。
大雾将坑洼的石头台阶打得湿透,伴着北方冬天的肃寒,单是踩在上面,都能觉出脚下的冰冷。
闻书砚才走出不到50阶,便看见前面有一个中年男人,衣衫素朴,头发已灰白。
他也在台阶上向山顶走,但是有时候会行拜礼,会跪在台阶上,也会磕头。
闻书砚渐渐走到与中年男人齐平的位置,中年男人恰好在台阶上跪完站起来。
“您好先生,打扰一下,请问您这是行的什么礼?”闻书砚问道,他觉得这种礼节比他的一步一阶更加虔诚。
中年男人比闻书砚矮了半头,满目苍凉,回答闻书砚:“这是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
“寓意如何?”闻书砚继续问了一句。
“这样,你心里所求的事能更加灵验。”
闻书砚向中年男人颔首行礼,“谢谢,多有打扰,祝您所求成真。”
时间一点点过去,升起的冬日冲淡一部分雾气,棕灰的山林,终于显现出藏于雾里的些许壮阔。
中年男人看着超过自己,但是行同样礼节的男人,不禁在心里感叹,原来富贵之人,也有苦有难。
果然佛祖面前,众生平等。
闻书砚到达山顶时,比约定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小时。
他刚一脚踏入寺院门槛,便看见净玄法师已经等在门口。
闻书砚走近,双手合十,低头行礼,“抱歉净玄法师,我来晚了。”
看着曾经的学生,现在对寺院捐献功德最多的人, 修挺的西装裤上,双膝处尽是沙土,全都湿透。
再看闻书砚合起的双手,冻得发青,手掌外面也沾着泥土,可想手心里是什么样。
净玄法师看向闻书砚的额头,红了,也脏了,额发尽湿,开口说道:“还不算太晚,不过你无比虔诚,佛祖会佑你想护之人。”
净玄法师心里完全清楚闻书砚是怎么上的山。
这一天,在净玄法师的指导下,闻书砚沐浴斋戒,吃素食,焚香祈福,诵读诗经,终于完成了开光仪式。
傍晚,闻书砚手心里多了一枚帝王朱砂串。
深红色的珠体光泽四溢,非常漂亮。
闻书砚将朱砂手串紧紧握在手心里,带着满身焚香之气,踩着落日余晖,下了山。
明日,奉城将迎来今冬最大降雪,明日就把这串朱砂送给沈知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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