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途中有陈侧妃这样的变故,肖王妃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好在宋家人都是擅长做戏的,便是谈笑风生将这一章掀了过去。
待到了宴席时,肖王妃领着女眷在旁边的侧厅里面,而六王爷则是招待男客在花厅里面。两边都能听见声响,不过却是隔开了位置。
等到了开席后,面对席上诸多长辈的问话,阿璇多是点头说好,实在是推脱不过去的问题,也是娇羞地低头回话。不过她谈吐不凡,也未见出错,倒是惹得宁康长公主笑着夸道:“六弟倒是好福气,娶得儿媳妇各个都是大家闺秀。”
“那是自然,毕竟是父皇亲自指的婚事,”旁边的宁寿长公主很是捧场地说道。
阿璇只低头一笑,垂眸道:“姑母夸张,令璇莫不敢当。”
肖王妃看着阿璇娇羞地脸庞,却是心中止不住地烦躁。原本还想着给他们夫妇新婚添点热闹的,可如今陈侧妃却突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淳王府已经快有好些年未曾有人怀孕了,如果是通房那也就算了,可陈氏却是有品级的侧妃,身份地位可不同于旁人呢。
“三嫂是江南人,咱们这里可多没去过江南,不知江南风光同京城有什么不同呢?”此时宋妍似笑非笑地问道。
阿璇瞧了宋妍,才轻轻笑道:“江南温柔如水,京城豪放大气,自是大不相同。”
“那不知三嫂还想不想念信阳,想必当年三嫂从信阳离开,应该万分舍不得吧,毕竟那里有自个熟悉的朋友,”宋妍状似不经意地说。
她这么贸贸然地提到信阳,阿璇自是不知。不过她自觉在信阳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压根无需看宋妍脸色。
等等,她突然想起一个人,若不是宋妍突然在这种场合提起信阳,她还真的要忘了那个温和谦雅的少年。
阿璇素来敏锐,虽宋妍只模棱两口地说了这番话,可她却是一下联想到了崔谨身上。毕竟她人生之中,若是能有一样被成为把柄的,那就应该是同崔谨曾经的婚事吧。
肖王妃自然知道宋妍这话的意思,不过她低头没说话。
倒是宁康长公主被挑起了兴趣,她的丈夫定国公祖上就是杭州府的,如今每年家中都会收到杭州族人送来的年货。而信阳同杭州府离的并不远,她虽没去过,却不妨碍她对江南感兴趣。
至于桌上别的女眷,也是被带起了话题,纷纷问起阿璇在娘家的生活。她在京城的生活自然是大同小异,不过在信阳府的生活却可以说一说。
毕竟这些女眷就算再尊贵,可她们头顶的天地,也就是自己府上的那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天空。而两位公主年轻时,还曾跟随着皇上前往避暑山庄或是塞外,可如今皇上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她们出京的机会几乎是全无。
等用了午膳之后,肖王妃就是领着康王妃、成王妃、宁康长公主和宁寿长公主还有一众小辈到了后院的花园里。
因着宁康长公主喜欢打叶子牌,所以肖王妃让人在暖阁里头摆上了桌子,就是请了两位长公主还有两位王妃上桌。
倒是成王妃摆了摆手,笑道:“我便不打了,我素来就不会打,还是六弟妹你打吧,免得大姐又嫌赢我赢地没意思。”
两位公主和三位王妃也算当了几十年的姑嫂,不过是过年在宫里头,还是平时相见的机会,总是要多过别人。而宁康长公主喜好打叶子牌,所以大家凑在一块,也就多是打叶子牌。不过成王妃打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
今年过年的时候,在淑妃娘娘宫里头,宁康长公主就是说过,和成王妃打叶子牌没意思,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没想到成王妃会在此处说起来,宁康长公主当即指着她笑道:“你瞧瞧,你瞧瞧,不过是打趣了她一句,倒是记到现在。这会还在小辈儿跟前提。”
被宁康长公主这么一说,众人轰然大笑。好在成王妃是个性子温和的,只摆手在一旁坐下。于是两位长公主,还有康王妃和肖王妃就是坐在了另外两个位置上。
宁康长公主瞧着旁边济济一堂的女眷,就是说道:“好了,你们也都别在跟前伺候着,都到外头去玩吧,要是想玩叶子牌,就叫丫鬟也,要是想打马吊就是让人准备马吊。”
这些女眷有成王妃的两个儿媳,也有淳王府的三个媳妇,还有宁康长公主和宁寿长公主两人的儿媳妇。
所以宁康长公主一发话了,其他几位婆婆也很是大方地让她们到外面去玩。不过话说这么说,但阿璇还是留了下来伺候。
而宁康长公主身边则是坐着自己的长媳妇汪大奶奶,宁寿长公主旁边则是坐着自己的小儿媳妇。至于康王妃自己身边,自然是坐着嫡亲的儿媳妇,也就是宋文麒的妻子周氏。
周围自有丫鬟伺候着端茶递水的事情,所以阿璇她们留下来,无非也就是帮着婆婆们看看牌面。
阿璇极少接触叶子牌,倒是陪着卫老太太打过几回,不过她记牌的能力极强,所以上手之后就颇有些大杀四方的意思。
以至于陈绮儿经常闹着,只许她在旁边看着,而不许她亲自下场打牌。
肖王妃虽说也会打,不过也因为不常玩,并不是个中高手。待她游移不定时,阿璇随手告诉了她怎么打,倒是还真赢了几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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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得旁边输了银子的康王妃,立马便笑道:“六弟妹果真是好福气,如今儿媳妇刚娶回来,这运气立马就时来运转了。可见老三媳妇是个福将啊。”
其实康王妃肯定知道肖王妃,是不待见阿璇的。偏偏她还说阿璇是福将,显就是故意呕心着肖王妃了。
果不其然,肖王妃原本因为赢了钱而露出高兴表情的脸,此时微微一僵,嘴角扬起的弧度已是在回落。阿璇只瞧见她的侧面,却已是暗叹一句不好。
谁知这会不仅康王妃赞她,就连宁康长公主也欢喜道:“总算又有个擅打叶子牌的,咱们家的这些女眷啊,要说对衣裳首饰那倒是了解地精通,偏偏到了这打牌上却是不行。我原还觉得没趣呢,没想到东廷媳妇倒是个厉害的。”
所以她笑着说道:“日后你多到姑母家中来玩耍。”
“你瞧瞧大姐,还真是嫌弃咱们了。这一瞧见有个更机灵的,立马就嫌弃我们这些旧搭子了。”宁寿长公主摇头,这些女眷里头,也就她敢这么和宁康长公主这般说话了。
至于男客那边却是娱乐活动更多了,淳亲王府里头养了一班会唱曲的,所以这会六王爷和两位兄长还有姐夫都在听曲。
而年轻一辈儿的则是被拉着去书房,听说是看宋文麒和宋寒川下棋去了。
不过没一会才知道,这帮人哪里是去下棋,下棋下到一半,也不知是谁提及要玩骰子。结果下棋的宋寒川和宋文麒就被丢在一旁,其他人呼啦啦全去玩骰子。
宋寒川不紧不慢地下棋,这会正到他执子的时候,只见他两指夹着黑色棋子,略思索了一会,就是将棋子落下。
而宋文翰的脸色则是有些凝重,显然这一步步走下来,他如陷入泥沼之中一般。虽现在还能动弹,似乎还有一丝生机,可是深陷其中似乎是早晚的事情了。
待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就是笑着摇头道:“我到底是棋差一招,三弟,你赢了。”
“谢大哥的彩头,”宋寒川说着就是伸手将桌子上的一锭金子收了起来。
宋文麒见他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就是拿了彩头,也是无奈摇头,这个东廷倒还是这样的性子呢。
等他们到了赌钱的地方,这才发现成王家的宋菩似乎很委屈。因着宋寒川是今日的主人家,就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菩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宋寒远便是嗤笑一声,道:“还不是因为输了银子就不高兴。不过是几十两银子而已,你装作这般委屈模样做什么?”
其实若是阿璇在的话,瞧见宋寒远这模样定然会十分诧异。毕竟她今个早上还吐槽过,肖王妃怎么会把儿子教成这样软弱的模样,可等她真瞧见宋寒川在没有六王爷和肖王妃地方的表情,只怕就会大吃一惊。
而宋寒川早已习惯了他在六王爷跟前装乖,可了别人跟前,却是这般戾气十足的模样。所以没管他,反而又是问了宋菩一句。
宋菩有些害怕说道:“父王不让我赌钱的,要是我输钱的事情被父王知道,肯定是要挨骂的。”
“没事,三哥帮你赢回来就是了,”宋寒川难得温和地说道,一向冷峻的脸上也是露出温和的笑容。
宋寒远从来没见过宋寒川对自己这样亲热过,可宋菩不过是堂弟而已,三哥凭什么对他比对自己还好。宋寒川哼了一声,显是有些不高兴。
不过宋寒川岂会在意他的眼光。
而对面赢了钱的宋炆,就呵了一声,转头对旁边同样赢了前的宋文翰说道:“咱们今个把老三的底儿都给赢光了,让他也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于是平时不显山漏水的宋三爷,让宋炆知道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要不是旁人拦着,只怕宋炆最后连腰上挂着的玉佩都能输得贴进去了。
这些宋家的亲戚,一直等到用过晚膳才陆续离开。
肖王妃领着阿璇将宁康长公主、宁寿长公主以及两位王妃先后送走了,不过几人都极是客气地邀请阿璇到家中做客。阿璇知道这些长辈都是至亲长辈,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还很多,所以谁也不敢得罪,只将人一一送走。
等两人领着丫鬟婆子回去时,阿璇就要跟着肖王妃回院子。不过肖王妃这会一肚子的心思,哪还有心思招待她。更何况,这才头朝呢,哪有婆婆就立刻给儿媳妇立规矩的。更何况她还是个继婆婆,就更不合适了。
所以肖王妃让阿璇回去了,阿璇推脱了两次,待到了第三回,就是带着丫鬟离开了。
如今她和肖王妃也就是面子情,依照她们天然对立的关系来看,两人基本就没有真心相待的机会了。
待回了院子,在院子里头待了一天的金珠和珊瑚都围了上来,显是有些着急。碧竹今日也留在院子里头,见丫鬟都围在阿璇旁边,就道:“世子妃,这会该累了,还不赶紧去了打了热水,给世子妃好生漱洗漱洗。”
若是旁人这么叫,阿璇或许还不许奇怪。可偏偏这么叫的是碧竹,她登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她更奇怪的是,谁让碧竹这么叫自己的。
于是她问话之后,碧竹就轻声说道:“姑娘,是白妈妈让奴婢这么叫的。她说姑娘如今嫁到王府,又是世子爷的正头妻子,那就是世子妃,理应叫世子妃娘娘才对。所以今个就嘱咐奴婢们,以后再不能叫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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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妈妈是卫氏给阿璇的陪房妈妈,她从前是卫氏的陪房,也是她的左膀右臂,管家极是厉害。卫氏知阿璇嫁到王府,日后或会面临着各种困难,所以就给她挑选了极厉害的人。
所以听到是白妈妈嘱咐的,她也点头道:“确实,如今这里是王府,规矩自然比旁的地方要严些。白妈妈让你们这么叫,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有时候就算是口舌之误,都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碧竹点头,表示明白。
阿璇又吩咐她,务必要管好从顾家带来的丫鬟,要是没事,最好这些日子不要出门乱逛。毕竟现在她们也是初来乍到,还是低调为主。
碧竹立即说:“姑娘只管放心吧,奴婢早就说过了。谁要是敢出去闲逛的,左腿发右腿打,定叫她们都老老实实地待着。”
因着男宾离开的都晚,所以宋寒川回来的也有些晚。等他回院子的时候,又是浑身酒味。但面色却不像别的人喝过酒那般滚烫发红,他脸色越发地白皙,瞧着比没喝酒的时候还苍白呢。
阿璇知道这可不是好现象,她在现代的时候便知道,喝酒上脸容易红的人,倒还好些。可像他这样脸色越喝越白的,那可是极伤肝的。
他一回来整个人就趴在榻上动弹不得,阿璇赶紧让丫鬟端了热水过来,她亲自拧了帕子。就是在他脸颊敷了敷,他嘤咛了一声,显然是舒服至极了。
阿璇是跪在榻上帮他擦脸的,正准备回去再淘一淘帕子时,纤细白皙的手腕就是被他宽厚的大手捉住,一个牵动将她整个人都拉进了怀抱之中。
“媳妇,”他的声音醇厚又低沉,像是埋在地底多年的花雕酒,一开了酒封便是浓香四溢,让人一瞬间就迷醉了。
阿璇不知是他的声音太让人迷醉,还是他身上的酒香太过迷醉,让她安静地靠在他怀中,一动也不动的。
“真好,”他又说道,从外头喝酒回来,一进院门就看见屋子里头明亮的灯光,一掀开帘子就闻见满室馨香,是独属于她的香味,温暖的,暖得让他放开所有戒备,安心地将她抱在怀中。
阿璇轻笑一声,就是要伸手推开他,声音又低又浓道:“你松手,我把帕子再洗洗,给你擦擦脸。”
可宋寒川岂会放过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之中已隐藏不住森绿的目光。
阿璇没想到一个醉酒的人,眼神能这般犀利,当即就是一愣。谁知这一愣,就是被整个人调了方向,原本侧趴着他怀中,这会就是被压在他身下。
上方的宋寒川此时盯着她的眼眸,她的眼睛又圆又黑亮,此时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几乎是将宋寒川的心都看得软化开了。
况且这会天色已晚,所以就算真的做点什么,也不会有人说道的。
于是他就是低头,照着阿璇的脖子就啃了起来。阿璇被他吸的又酥又麻,身子就想着往后面缩,可他此时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自然让她动弹不得。
所以阿璇闪着大眼睛,咬着粉嘟嘟的唇瓣,拉长腔调喊道:“相公,你就先起来洗漱吧。”
见宋寒川还无动于衷,她一咬牙,就是又娇又软地说:“咱们等洗漱好了,到床……床上也不迟啊。”
她到底是个黄花大姑娘,哦,不对,应该是至少到昨天之前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这会说这个话已是极大地挑战了心理极限。
不过这会她挑战可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心理极限,她光是睡在这里,就是让宋寒川心动不已,如今说出这样的话的,就更加让他激奋。
此时两人在榻上,明亮的灯光照的人眼前一片透亮,阿璇只得闭上眼睛。可那种从心底升腾而起的火热,却是怎么都浇不灭。
等天色大亮,实在是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碧鸢这才叫醒了阿璇。待她无精打采地坐起身后,丫鬟就上前将左右的帘帐用金钩挂起。她坐在床沿上,无力地打着哈欠。
就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神采奕奕的宋寒川穿着一身劲装从外面进来。
阿璇吃惊地看着他,问道:“世子爷,这么早就醒了?”
宋寒川听她这般叫自己,不但没有即刻回答,还皱起了眉头,盯着她看了一眼,才踱步过来,坐在床沿上,转头认真看着她纠正:“好了,不是说过在院子里,叫我东廷就好。”
阿璇知道这是他的字,可她习惯私底下叫他宋寒川,这会还一时适应不了这般亲密。
她半晌没开口,可宋寒川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鼓励地说:“好了,来叫一声给我听听。”
他跟打定主意同她杠上一般,什么都不敢,就双手撑在床沿两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就指着她叫自己名字呢。旁边的丫鬟在经历昨日,宋寒川当众搂抱阿璇的事情之后,对他们两个的举动也是见怪不怪了。
顾府的丫鬟自然是异常欢喜,毕竟这说明世子爷对自家小姐那是极其满意,要不然干嘛又是抱又是哄,这会还让姑娘叫他的名字。
至于淳王府的丫鬟,那也是惊奇地很,毕竟王府里头伺候老了的人,谁不知道世子爷是出了名的冷面人,就连对着亲爹六王爷都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模样。可如今对世子妃,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可见这世上就没有不喜欢美人的男人,毕竟连这样冷酷的世子,都在如此美貌的世子妃面前变成了绕指柔。
今天就是阿璇这个丑媳妇,去皇宫的日子。虽说昨个已经见了绝大多数的亲戚,可最重要的两位,她还没见过呢。
一想到今天要见到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她这内心说不激动,还真是假的。况且还是皇上亲自给她和宋寒川指婚的,虽然这指婚是宋寒川拿命搏回来的。不过到底也是皇上当的红娘不是。
于是,在跟公婆汇合之后,一家子就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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