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正月,感觉天气都没那么冷了。这几日碧鸢一直在念叨着,要将春天的衣裳拿出来晒晒,这样等到了三四月份,就能赶上穿了。
不过比碧鸢还要迅速的,却是卫氏,她将阿璇叫了过去,就是叫绣娘量了一通,说是要做衣裳。
“二十套?”阿璇一听卫氏居然让人给她二十套衣裳,当即便有些瞠目。
卫氏倒是格外坦然,解释道:“以前大家族一块生活,就算娘有心补贴你,也不好补贴地太过。如今咱们自个住,娘亲自然想怎么给你打扮,就怎么给你打扮了。”
阿璇一听,也是扑哧一笑,随后便是挽着卫氏的手臂,撒娇地说了谢谢。
“还有这首饰也该打起来,不过出参加宴会的话只怕来不及,好在我年前的时候,让人做了一支步摇,正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卫氏摸了摸她的发鬓说道。
阿璇听她的话,就是有些奇怪,瞧着娘亲的意思,是要为了宴会准备,可近日没听说外祖家有人要过寿啊。
卫氏听她这么一说,转头瞥了她一眼,才不紧不慢地说:“不是咱们卫家,是淳王府发来的帖子,王妃娘娘的生辰宴,邀了咱们。”
阿璇脸上浮起错愕的表情,这可真是太奇怪了,她们也没有去贺寿啊。所以阿璇一向以为自家和淳王府是牵扯不上关系的,怎么这会淳王妃生辰,她们反倒是去参加。
她这般问,卫氏倒也没觉得奇怪,只觉得她到底是小姑娘,对外头这些人情世故不太通晓也是正常。不过卫氏这会瞧着女儿的脸,这才发现,自家姑娘一晃眼,居然都十三岁了,是该到了出门交际的年纪了。
所以她便细细解释道:“淳王爷过寿,你爹爹便去参加了。至于王妃娘娘过寿,自然多是邀请女眷,又是这样的小生辰,估计到时候也多是各家夫人带着少爷姑娘过去,那些前朝的大人反倒不会去。”
阿璇点头,懂了卫氏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冲的有些昏头转向。上回元宵节的时候,他买了自个的灯笼,却让卫瑄在京城大出了风头。
这一晃半个月过去,没想到她居然要去淳王府给王妃祝寿。
不过她转念一想,便有些探寻地问道:“娘,你对这位肖王妃了解吗?听说她是淳王爷的第三位王妃?”
“可不就是,当年为了给淳王爷选妃,据说皇上将京城贵女都瞧了一遍,结果最后淳王爷就相中了如今这位王妃,”卫氏避重就轻地说道。
其实当年肖王妃如何被六王爷瞧中的,这在京城那可是沸沸扬扬。有说肖王妃是自个跑到寺中同六王爷假装偶遇,以此获得了六王爷的青睐。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当年相国寺的住持大师,帮定妃娘娘瞧了一众待选姑娘的生辰八字,所以肖王妃就雀屏中选了。
不过这事到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不管肖王妃当初的出身有多么地拿不出手,可如今人家可是正一品的王妃,除了皇家公主之外,哪个夫人到她跟前都得行礼。
“这位王妃有一子一女,惠宁郡主的年纪应该同你差不多大吧,到时候咱们去了,必是众人都围着郡主的,”卫氏瞧了阿璇一眼。
阿璇见她担忧的眼神,登时心中无奈一笑,她自问虽不是什么长袖善舞之人,但也不至于让卫氏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所以她立即乖乖保证道:“娘亲,只管放心,我必也和大家一般,好生奉承着郡主。”
其实原本卫氏只是想让她和郡主好生相处就好,她发现阿璇有个不算缺点的缺点,那就是但凡遇到她不喜欢的人,必是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的。
她不喜欢卫璎,便是极少同卫璎说话,连带着从前经常和卫璎斗嘴的陈绮儿,如今都不搭理卫璎了。若是姑娘之间斗嘴,她们这些做长辈的,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姑娘之间这般不说话,出去的话,旁人定要说些是非的。
而且她越是和陈绮儿在一块玩,卫氏就越是发现,自家姑娘实在是太随遇而安了。陈绮儿因着母亲陈夫人耳濡目染的原因,是个事事都争尖的人了。从前她之所以能和卫璎掐起来,就是因为卫璎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两人弄一块自然是斗个不停了。
可阿璇这样的性子就是,你既然想要这个,那给你就好了,反正我也只是一般喜欢而已。
所以陈绮儿跟她在一块,两人就争不起来了。卫氏照理说应该为自家姑娘,这样大方疏朗的性子高兴,可她反倒觉得阿璇性子里少了些什么,可真让她具体说,她自个又说不清楚。
“娘也不是让你好生奉承郡主,只是就算碰到性子不投的姑娘,该说话的时候,还是该客气两句的,”卫氏委婉地说道。
阿璇淡淡地瞥了卫氏,眼中露出微微不明。
偏偏卫氏瞧见她的目光,心里立即就有个声音喊了出来,对,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种淡淡地,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还真的什么都不在意的眼神。
卫氏自觉当年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怎得生的女儿,竟是这样冷淡疏离的性子。
等首饰到了,卫氏就叫了阿璇过来。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将首饰盒子打开,当缀着碧玺流苏的步摇在众人面前打开时,就连后头的几个丫鬟都忍不住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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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卫氏看了阿璇的眼神,虽也欣赏,可这眼神却没有旁人那样的惊讶,似乎她已经瞧惯了这样的首饰。
这会卫氏当真是又欣慰又复杂了,自然是欣慰自家姑娘眼界宽,没因为一根步摇就失了仪态,可这复杂就说不清楚了。
等到了肖王妃生辰这日,阿璇早早起身,碧鸢给她梳了个流仙髻。从前她年纪小,多是留着小姑娘发式,如今她十三岁了,也勉强是大姑娘了。
待碧鸢替她梳好头发,又插上金镶倒垂莲花碧玺步摇,只见镜子的姑娘,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一双明眸犹如暗含水光,秀挺的鼻子当真长得是多一分则满,少一分则薄。
阿璇瞧了眼镜子中的自己,肤色太白,即便她唇色是娇颜颜的桃花色,可若是不抹上口脂,会衬托地肤色太过白皙,反倒是不好看了。
待她细细地在唇瓣抹了口脂时,从外头进来的碧竹,瞧着镜子的人,竟是呆立在原地,好半晌才说道:“姑娘从前就是太不爱打扮了,这可真是太好看了。”
若是从前的阿璇是一朵清冷淡雅的白莲,那么如今她就是娇艳欲滴的芙蓉。
是以卫氏乍然瞧见这样盛装的阿璇,也是有些呆愣。
这可是阿璇头一回去淳亲王府,虽说这会她只是以顾家姑娘的身份出现,可是她到底心里存着小心思。若是淳亲王府今日是个大花园,那她就要做那最娇艳最美丽也最引人注目的花。
而当她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她的身上。
阿璇因极少参加这样的宴会,要说上回去的盛大宴会,就是忠毅侯府夫人的寿宴,只是去年她不仅没像今日这般隆重打扮,又兼之京城的贵女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长不出来,就算当初惊艳了众人,如今也被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当卫氏带着她进入大厅时候,坐在自家母亲身边的贵女们的眼神,都被吸引住了。
她的衣裳怎么那般好看,她头上的步摇可真是别致,她的口脂颜色好浓正。
可这些细枝末节,却都比不上她的美。
当众人听到卫氏的来头时,就听坐在上首的肖王妃,便是淡淡笑道:“元宵节的时候,我家三少爷不是花了一千两买了卫家三公子的灯笼。当时就听说卫三公子容貌英俊,如今一瞧顾夫人,我倒是能理解为何大家都说卫三公子是京城第一貌美少年了。”
肖王妃这话一说出口,坐在一旁的几位夫人登时便露出惊讶的目光。
毕竟这当众夸人家少年,不是夸他天才也不是夸才学,却是论了相貌,只怕谁的心里头都会有些疑惑吧。
况且这会朱氏已经坐在了大厅里头,她方才带着卫璎来的时候,肖王妃也不过是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而已。
朱氏是在外头交际惯了的,虽觉得肖王妃这话有问题,可面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过心里头却已是翻天覆地起来。
好在肖王妃也没多说,就请她们母女坐下了。
等陈夫人带着陈绮儿过来时,肖王妃的态度倒是和颜悦色了许多,毕竟陈夫人也是武宁侯夫人,在这京城里也算是数得着的贵夫人。
因着宾客是陆陆续续来的,所以阿璇座位旁边桌子上的茶点,都换了三次,这人都还没到齐呢。
而此时宋寒川则依旧在自己的院子里头,明宝早把衣裳准备好了,就是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明义,显然是想让他去请主子。
不过连他都不敢说话,明义哪里又敢了,他双手安分地垂在身前,任凭明宝怎么撞,就是不抬头。
待过了一会,宋寒川自个放下了手中的笔,明宝这才看抬头。
只见他垂眸瞧着面前的澄心堂纸,都说学识上犹如沧海泛舟,不进则退。如今他不过是这几个月疏于练习,没想到这字就这般退步了。
他略摇了摇头,旁边的明宝小心翼翼地说道:“三爷,咱们是不是该换身衣裳,好去前院待客了?”
虽说今日朝臣多是不会出席,不过各家的子弟却来了不少,这种场合自然是应该由他去接待。他一早上都没出现,六王爷都派人来催他两回了,所以明宝是实在不敢拖下去了。
宋寒川点头,正要说话,徐炎和顾十三就从外头进来了。
明义见他们一进来,就是自动退了出去,快步走出廊庑,就站在台阶下头。而明宝也是出来,就是将门带上,整个人挡在门口。
宋寒川扫视了他们一圈,这才问道:“怎么样?”
“三爷,你还真没猜错,王妃娘娘打算在今天动手了,”顾十三笑着说道。
宋寒川低头,满脸肃穆,生生把顾十三这活泼腔调带出来的氛围给搅和散了。不过他平日就这么个模样,从前没起势的时候,就这般冷冰冰的人,如今身上有了权势,这份冷漠就多了份庄重和威严,让人瞧了一眼就不敢再进犯。
也就顾十三,和他实在是认识太久了,这会虽缩了缩脖子,却还是继续说道:“选定的姑娘,是泰阳伯府二房嫡出的姑娘,今年十六了。因着这姑娘的母亲先前没了,所以守孝三年,这才耽误了年纪。”
宋寒川听罢,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却没深到眼底,只浮在面皮上,看着更让人害怕。更何况他说话的声音又偏冷,这一张口就叫人一颗心沉了下去:“才十六,倒是花一样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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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三一听哟,心里头就是直摇头,这姑娘做什么不好,还非要与虎谋皮。如今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只怕就要折在这了。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只一条,”宋寒川这会算是露出一点真笑来,他说:“得让咱们王妃娘娘看过瘾了。”
旁边徐炎一直没说话,倒是顾十三接了一句:“得嘞。”
阿璇在来之前,就想过宋妍或许会针对她,只是她没想到,一个堂堂的郡主,还真是这般小肚鸡肠,去年的事情,她都能记到今年来。
更别提宋妍旁边的肖洁云,若是宋妍还顾虑着郡主的矜贵,说话只是带着暗讽。这肖洁云说话,那可就是不管不顾了。
不过今个比她更惨的还有顾岚,因为之前宋寒川打了肖昆。虽说外头传言是因为肖昆欺行霸市,可肖家人问了肖昆之后,觉得或许是因为女色。而又听说那姑娘姓顾,就认准了是顾岚,毕竟顾岚的亲哥哥顾十三和宋寒川的关系,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肖洁云早就恨上顾岚了,先前两人也在别的地方遇上过两回。不过顾岚的性子,岂会吃亏,狠狠地将肖洁云教训了一顿。是以这两人的梁子是越结越深,这会顾岚本不想来的。
谁知宋妍居然亲自给她发了帖子,侯夫人知道之后,自然是要带着顾岚过来的。所以她知道这宴无好宴,没承想还真是一出鸿门宴。
阿璇很是歉意地说道:“岚姐姐,对不起,让你替我背了黑锅。”
当初肖昆是因为调戏了阿璇,才被宋寒川折了手臂,结果肖洁云却把这笔帐算在了顾岚身上,是以阿璇对顾岚自然是十分内疚。
顾岚忙是安慰她道:“这种人就是疯狗,待谁咬谁。不过我可不怕她,只管水来土掩就是了。我堂堂忠毅侯府的姑娘,还怕了她不成?”
说完,她还蔑视地哼了一声,听的阿璇便是莞尔一笑。
在席上,宋妍便提出玩击鼓传花,也不论诗啊词的,只管敲鼓,若是到了谁手里头,谁就得喝酒。今个为姑娘们准备的席面上,每桌有两壶清酒,闻着有股花的清香,估计也并不十分醉人。
可等玩的时候,阿璇这才发现问题了。这游戏玩了十回,竟是有八回将花传到顾岚身上,还有两回则是阿璇接了。
待顾岚又一次接了的时候,肖洁云就是亲自端着酒壶过来,瞧着顾岚杯中的酒,就是娇笑道:“哟,顾妹妹,不是说你们忠毅侯府都是英雄豪杰,怎么这酒桌上的酒还有剩下的?”
顾岚瞪了她一眼,喝酒而已,扯什么家里头。
说着肖洁云就是要亲自给她倒酒,旁边的阿璇想帮她说话,便开口道:“还是我来帮岚姐姐倒酒吧。”
谁知肖洁云却是横了她一眼,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咱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阿璇活了两辈子,可没给人这么下过脸面。这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呢,更别提她可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她当即便霍地站了起来。吓得旁边的姑娘,都往另外一边缩了缩身子。
众人一瞧这架势,只怕是不能善了,自然是有担忧的,有开心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阿璇轻笑了一声,郎朗道:“若是肖姑娘不知我是谁,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我乃正三品吏部侍郎顾阶之女,我母亲姓卫,都察院左都御史便是我外祖父。”
虽说这样自报家门颇有些仗势的意思,可这些姑娘出来交际,还不就是因为她们是某某某侯爷的女儿,某某某公爷的孙女,就算划分圈子,也都是因着各自父辈家世来划分的。
如今顾阶还不到四十岁,就是正三品的侍郎,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不会有人会蠢到让自家女儿去得罪,这样一个重要位置上官员的女儿的。
当然肖家这种完全依附着肖王妃的家族,或许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旁边的顾岚也是适时地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问道:“既然你问璇妹妹是什么身份,那我倒要问你一句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别人都要把巴掌打到自己脸上了,不还回去,可不是顾岚的风格。
肖洁云被她这么一问,当即便哑口了,她爹不过是靠着六王爷的面子,某了个小官做做。至于她祖父倒是肖家正经科举出身的,可当年也不过到了正四品就致仕了。
她之所以能在贵女圈子里头,还不就是头顶着肖王妃外甥女的名字。
可这会她总不能不说出自己的父亲,反而说肖王妃的名号吧。
眼瞧着这场面上尴尬了,肖洁云便是心一横,轻笑道:“是我失言了,我给顾妹妹赔罪,”结果她话刚说完,一壶酒就洒了,不仅阿璇身上被溅到了,就连顾岚身上都泼到了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肖洁云便慌忙放下酒壶,可这酒壶刚放在桌子上,就又是翻倒了,酒水顺着桌子一直往下流。
阿璇打断她,冷冷说道:“肖姑娘,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大家都长了眼睛的。”
“可不就是,”顾岚提起裙摆,就是拉着阿璇往后退了两步,她冲着上首还坐着看戏的宋妍便喊道:“郡主,我和顾妹妹的衣裳都沾上了酒水,这里只得先退席了。”
此时宋妍才不紧不慢地开腔:“表姐,你未免也太不小心了,还不赶紧和两位姑娘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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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说完,肖洁云还真的同她们说了对不起。
宋妍便指派了丫鬟,领着她们去净房更换衣裳。待肖洁云坐下之后,宋妍便是和她对视了一眼,肖洁云得意地低声说道:“表妹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保管让她们日后,见了咱们只管躲远远的。”
如今宋妍有了郡主的身份,只觉得更加矜贵,所以这些害人的事情,只管交给肖洁云坐了便是。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肖洁云也有自个的小心思。肖昆自从见过阿璇之后,便是魂不守舍的,只恨不能再见美人一面。不过他也并不知阿璇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和旁人一样,都以为自己当时见的是忠毅侯府的顾姑娘。
因此知道姑母过寿,他便没日没夜地求肖洁云,只盼着能再见美人一回。不过肖洁云知道之后,却是问他,是想只见美人一面呢,还是和美人长相厮守呢?
肖昆自然是想选后者,可就算他是肖王妃的侄子,又如何能娶得了忠毅侯府的姑娘呢。
于是肖洁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只说保管让他消受这美人恩。
阿璇见这丫鬟领着自己和顾岚,左拐右拐的,便是突然装作崴脚,旁边的顾岚还以为她真崴了脚,便是扶着她,而阿璇趁机在她耳边说了句:“小心,有蹊跷。”
顾岚一听这话,便也是暗暗点头。
待这丫鬟领着两人进了净房,就听阿璇突然说道:“我和顾姐姐都要换衣裳,只是我们的衣裳都在马车里头,还请这位姑娘领着我的丫鬟去马车那边拿一下,可以吗?”
说着,阿璇就亲自从荷包里头拿出一个金锞子出来,顾岚瞧了一眼,最少有二两重。这丫鬟本就是收了肖洁云的打赏,这才特地把她们带到这里来的。如今见人已经进了净房,又瞧见阿璇拿出这样大的金锞子打赏,眼睛都冒光了,哪还有不愿意的。
碧鸢和顾岚的丫鬟跟着她走了之后,阿璇就是拉着顾岚往外走。只不过她们也没走远,而是往外面走了好久,待碰到两个丫鬟,阿璇又是拿出金锞子出来,客气道:“因着我要回去找我母亲,所以就不能在那间净房换衣裳。待会若是瞧见我的丫鬟,还请两位姑娘告诉她们一声。”
“这点小事,奴婢哪敢要姑娘的赏赐,”这两个小丫鬟倒是个好的,连连推脱,不过阿璇却还是将金锞子赏给了她们,毕竟财帛动人心。
果真两个丫鬟拿了钱,便是去了净房。而阿璇则拉着顾岚,在后面盯着看。
待那两个丫鬟进去没多久,就见又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厮,顾岚瞧着他们手上的东西,便是问道:“那布袋子里头是什么?好像是活的。”
虽然她们隔着一端距离,却还能瞧见那布袋子里头的东西,似乎在不停地蠕动,这可把两个姑娘看得是头皮直发麻。
待两个小厮从门缝和窗户里头,将东西放进去时,顾岚突然捂住嘴,忍着恶心说道:“是癞蛤蟆。”
可不就是癞蛤蟆,阿璇紧紧地盯着净房。此时两个小厮已将布袋里头的东西,都放进去了。果真没过多久,就听见里头一阵又一阵地尖叫,接着便是两个小丫鬟往外冲。
而此时一个身穿浅紫锦衣的人,也是一头就是过来,直接冲着两个小丫鬟就过去,连看都没看就是要去抱其中一个穿水红比甲的丫鬟,哪知那丫鬟力气竟是出奇的大,一把就将他推开,大骂道:“哪里来的登图浪子,臭不要脸的东西。”
“别骂,别骂,顾妹妹是我啊,”肖昆正要开口说话,两个丫鬟就是对着他就开始厮打起来,这丫鬟也是弱质女流,所以打人也只是扯头发。
“还敢看热闹,”就在阿璇和顾岚正看得热闹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阿璇一转头就瞧见宋寒川,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露出无奈的宠溺表情。她一时没忍不住,就是回道:“碍着你什么事了?”
“是不碍着我什么事,不过待会王妃带着人过来,瞧见你们在这看热闹,你说该怎么办?”宋寒川含笑问道。
阿璇登时不说话,而旁边的顾岚赶紧说道:“三爷,真不管我们的事儿,是对面那个人,他拿了癞蛤蟆恶心人,还想非礼人家丫鬟。”
宋寒川盯着阿璇看,似乎永远看不够一般,若不是这会是光天化日,周围又这样多的人,他真是恨不能将人搂进怀中。
见到她好好的,他的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他先前只顾着叮王妃那头,却没想到肖昆兄妹会来这么一出,所以侍卫来回禀,说肖昆鬼鬼祟祟来了后院,他就知道坏了。
待他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就瞧见这姑娘正在这看戏呢。
两人还没怎么说上话呢,王妃果真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好在这会周围已是聚集了好些婆子和丫鬟,阿璇和顾岚只管站在她们身后。
而王妃自然没瞧见她们,她只是在看见宋寒川时,脸上止不住地惊骇,当即便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不过问完,她自个便也深知漏了嘴。
倒是宋寒川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恭恭敬敬地问道:“我若是不在这里,那王妃觉得我该在何处呢?”
此时肖大太太就认出来,正被丫鬟围着打的儿子,当即就带人冲上去,就是拦住了,指着丫鬟就是指天抢地哭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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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先前险些被非礼的丫鬟,便也是毫不示弱地跪在王妃跟前,利利索索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此时阿璇和顾岚自然是躲不开的,两人也出来,只不过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呢。此时忠毅侯夫人和卫氏立即就站了出来,阿璇便说道:“我让碧鸢跟着王府的丫鬟去拿衣裳,可又想起我的衣裳是由母亲的丫鬟玉瑶收着的,所以我们就离开净房,只是走到一半,我这才想起,自己这般贸贸然离开。若是碧鸢回来不见我踪影,定是着急,就请王府两位姑娘留在净房,待见了碧鸢就帮我说一声。”
旁边的顾岚此时已经哭了出来,因为那两个丫鬟吓得跑出来时,好几只癞蛤蟆就从门里跳了出来。
一听说在这周围有虫子和癞蛤蟆,这些贵妇人当即也是头皮一麻,紧接着就有个夫人指着草丛竟是要昏过去了。
果然有一只蛤蟆啊。
结果众人也不想在这恶心的地方待着,就想赶紧回去。至于肖昆,则是让宋寒川带来的侍卫带下去了,任凭肖大太太如何哭诉,都没有用。
而此时肖王妃还以为计划已经失败,结果泰阳伯夫人却在这会突然叫了起来,说是找不到自家侄女了。于是问了好些人,都没瞧见这位泰阳伯府的二房姑娘。
宋寒川立即便冷笑一声,怒道:“这府里头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先是有人在府里放癞蛤蟆,接着又是活生生的人不见了。找,给我找。”
肖王妃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心中有种不安,在一直蔓延。
待丫鬟来回禀,说这位陈姑娘找到时候,肖王妃立即惊喜地问道:“在哪儿呢?”
丫鬟没敢说,而旁边的泰阳伯夫人则是立即要带人去找。肖王妃不想去,看她越是不想去,旁边的泰阳伯夫人眼泪都落下来了,只说她这个侄女是如何如何可怜,好不容易过了母孝,出来交际,如今跟着她来了一趟,竟是连人都没了。
于是旁边的一位夫人劝肖王妃道:“不管人怎么了,咱们总是要先瞧着人的。”
于是她们真的见着人了,衣衫凌乱的六王爷,以及哭得梨花带雨的泰阳伯府二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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