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我看这时候还不是你哭的时候吧,”顾应衍抱住怀中的妹妹,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崔沅。
此时蒋氏已经走了过去,而崔谨则是有些尴尬地看着顾应衍怀中的人,看着她身子一抖一抖地,似乎害怕极了,整个人都埋在顾应衍的怀中。
杨氏不得不开口作和事佬,“应衍,想来崔姑娘只是和阿璇闹着玩,并不是故意的。”
顾应衍一手搂着妹妹,一手将挑起阿璇手臂上被扯断的一半袖子,便是冷声问道:“大伯母,你觉得这是再闹着玩?若是崔姑娘这般和顾蕙还有顾菀两人这么闹着玩,大伯母肯定是不心疼的?”
杨氏没想到顾应衍会这般出口讽刺自己,当即便是冷下脸,显然是觉得他太不识相了。
此时蒋氏自然听到顾应衍这番话,可偏偏理亏的是自家姑娘,她脸上虽竭力忍耐,却还是止不住地滔天怒火,显然是对崔沅的行为失望极了。
这会崔沅才哭哭啼啼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打她,是她打了我。”
她不说这话还好,结果她一说这话,顾应衍的脸色已是能阴沉地滴水,而杨氏也是面色古怪,只觉得蒋氏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就能生出这样的姑娘来?
“妹妹,不要再说了,”崔谨忍不住低声斥道。
此时崔沅只觉得小腿骨还是疼地厉害,结果她什么都没做,却被顾令璇陷害,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打了她。
“都是她,她打了我,那袖子已是被她自己扯破的,她就是为了陷害我,”崔沅一心想给自己辩解。
“好了,”蒋氏终是忍不住,怒斥了一声说道。
崔沅被母亲一声斥责,吓得不敢再说话。
此时蒋氏看着大夫人以及顾应衍,便是说道:“我教女无方,给顾夫人你添麻烦了。小女情绪不佳,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说着,她便是拉着崔沅的手,准备离开。
而杨氏则是堆起一脸笑,无奈道:“这宴席还没结束呢,要不我安排个房间让崔小姐歇息歇息。”
听到这话,顾应衍当即冷哼一声,鄙夷之情自然是表露无疑。
而蒋氏面色坚毅,此时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日淡然端庄的模样,冷冷笑道:“谢谢大夫人的好意了,只怕不需。”
大夫人一开始或许还有息事宁人的想法,不过这会瞧蒋氏这端着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嫌恶。这个蒋氏仗着自己是从京城来的,就觉得自个比旁人高人一等,想当初她家老爷没被革职之前,那也是从三品的官职。况且她也是从京城来的,无非就是这两年在信阳住着而已。
所以她这会可不着急送蒋氏母女离开,反正就算宣扬出去,也是她们顾家有理,旁人只会说蒋氏自个不会教女,纵地女儿居然敢对别家姑娘大打出手。
杨氏瞧了顾应衍的模样,看来二房这会和崔家是不能善了了,只是这崔家还和二房有姻亲关系呢。她一想到卫氏那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的精彩,这会心头别提多畅快呢。
“崔夫人,崔姑娘方才可是说自个被打了,如今阿璇瞧着也受了伤,不如我让人请了大夫过来,给两个姑娘好生瞧瞧,不知您觉得意下如何?”杨氏表面热情,却包藏祸心地说道。
崔沅一听这话,反倒是拽着蒋氏就道:“娘,咱们就在这等着她们找大夫过来。”
蒋氏哪里会像她一样单纯,就算最后真的是两个姑娘打架,可是顾家请来的大夫,岂有不向着顾家的道理。到时候说一句顾令璇身上的伤势比崔沅严重,那顾家完全就可以说成是崔沅先动手打人,阿璇只是被迫还手的。
到时候经过大夫这么一宣扬,那崔沅的名声可就真毁了。
就在蒋氏打算强行带着崔沅离开时,就见后面吵吵嚷嚷地来了一行人。杨氏一见是自己家里的婆子,便是喝止她们道:“今个是老太太的寿宴,你们吵吵嚷嚷地成何体统?”
“回太太,是大少爷身边的习秋姑娘落了水,咱们抬着她去找大夫,”为首的婆子赶紧说道。
她们把人捞上来之后,发现她竟是下身开始出血了,这些婆子各个都是生过孩子的,一眼就瞧出来,这可是要小产了啊。
所以赶紧把人抬了过去,想先找个干净地方,再回了主子,赶紧请了大夫过来,毕竟这可是大姑爷身边的丫鬟,这如今怀了孕,那就是大姑爷的子嗣。
大夫人点头,就是避开了来,就在这些婆子抬着习秋过去的时候,崔沅却是突然指着地上惊道:“娘,你看,是血,血。”
她素来就怕血,这会乍然见着血了,突然眼睛一翻,整个人就晃了晃,还幸亏旁边的崔谨把她扶住了。
大夫人显然也瞧见了,当即便问道:“这,这不是落水了,怎么还有血?”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皆是不敢开口,惹得大夫人又是怒问道:“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
“回太太,只怕这位习秋姑娘是有孕了,这会落了水,只怕要小产了,”婆子回道。
而一直趴在顾应衍怀中的阿璇,只觉得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让她只能听见嗡嗡嗡地声音。
而此时蒋氏脸色也露出讥讽之意,方才杨氏对她步步紧逼,还想着坏了崔沅的名声。结果这不过一会,就风水轮流转了,所以她不清不淡地说道:“大夫人,我看你还是给你女婿这位爱妾找个大夫吧,这子嗣问题可是大事,免得到时候孩子在老丈人家没了,你让您亲家可怎么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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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此时险些被气疯了,好不容易抓住了蒋氏的把柄,谁知这会家里头就出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她当即就道:“赶紧把她给我抬下去。”
“看来大夫人如今也有的忙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蒋氏说道。
待蒋氏走后,顾应衍搂着阿璇,便是对大夫人说道:“既然大伯母如今要忙,那我就带阿璇先回去了。”
等兄妹两人走了好远之后,顾应衍才闲闲道:“还装。”
阿璇这才抬起脸,有些无奈地说道:“大哥哥,你能不能稍微不那么聪明些?”
“那真不好意思,不能,”顾应衍板着脸说道。
阿璇吐了下舌头,回头看了眼身后,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个习秋姑娘不会有事吧?大伯母不会不给她请大夫吧?”
顾应衍这会还是板着脸,“如今知道厉害了?”
结果这边将习秋抬到院子里头,婆子虽没得了吩咐,但也不敢任由她就穿着这么一身湿衣裳,就是给她换了一身衣裳,结果一扒了她的裤子,那婆子就喊道:“哟,竟是大腿被刮伤流了这么多血,合着不是怀孕啊?”
旁边的婆子也过来看,几人又是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太太回话。
可等她们给习秋换了一身衣裳后,女大夫就被请了过来,而大夫人领着大姑娘也过来了。两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女大夫,几个婆子被大夫人身边的奴婢赶了出去,她们都是伺候花园的粗使婆子,可是没资格在大夫人跟前站着。
所以几人也再不敢多嘴,灰溜溜地出去,只盼着这只是虚惊一场。待大夫人知道那贱丫鬟没怀孕,一高兴就不追究她们了。
可谁知她们刚走没多久,那女大夫就报喜道:“回太太,这位姑娘确实是怀孕了。”
顾怡心里头原本还存着侥幸的,这会听到这话,就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抓着习秋的头发,就是将她拖起来,说也不说,就是左右开弓,那巴掌打地啪啪啪作响。旁边的大夫都被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待习秋一张脸都被打成猪头了,大姑娘自个也打的气喘吁吁,一双手掌竟是红肿地不行。
大夫人一瞧她的手,就是心疼不已,忙是叫人给她拿了冰块来消消肿。此时习秋也不敢哭,只跪在地上,哀求道:“大少奶奶,饶命,饶命啊。”
“你这贱人,是不是仗着自个是太太赏的,就敢在我跟前弄虚作假,赏你的避子汤居然敢不喝。好、好、好,”大少奶奶这会气得脸色绛紫,眼眶子都红了,“既然你心大,那就我赏你一碗打胎药,到时候再好生和太太说说,这究竟是谁家的规矩,少奶奶都没怀孕呢,一个贱婢就敢抢在前头了。”
此时房中除了她的嘶吼外,再无旁人说话。
“我看谁敢让她喝打胎药,”这会门就被人从外头踹开了,大姑爷黄立暄一脸惊怒地闯进来。
习秋终于等来了大少爷,等他一到跟前,就是连爬了几步,到他面前,止不住地求饶:“大少爷,你救救奴婢,救救您的孩子吧。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孩子是无辜的啊。大少奶奶若是真的容不下奴婢,等奴婢生下孩子后,就任由大少奶奶处置。可是千万不要伤害我和大少爷的孩子啊。”
黄立暄本就是个多情种,这个习秋是他母亲伺给他的,不过再没正式赏他之前,习秋便时常给他松些东西。再加上她是府中少有的识字丫鬟,所以自从黄家夫人将习秋赏给他之后,他就让习秋做些红袖添香之事。
如今听她一口一个孩子,黄立暄立即就是不忍了,虽说习秋也有错,可她腹中也确实是自己的孩子啊。
顾怡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居然会栽在一个丫鬟手里,居然还让她有了身孕。如今她自个都还没怀孕,如何能容得下这么个心大的丫鬟。
于是她当即便吼道:“黄立暄,她敢偷偷换了我赏的避子汤,本就是心怀不轨。如今还妄图生下这个贱种,你当我是死的。”
原本大姑爷还有些歉疚,可是一听她说贱种二字,当即也是怒道:“你口中的贱种,那也是我的子嗣,你身为嫡母怎么能这般不慈?”
大夫人一听立即也是怒了,当即就帮着女儿说道:“大姑爷,都说黄家是诗礼传家,如今你这所作所为可不是读圣贤书的人该做的。这丫鬟留不得,你得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岳母,此事是小婿之错,可这到底是小婿的子嗣。如今小婿已是二十二岁,膝下却还是空虚,竟是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请岳母体谅小婿,”大姑爷立即说道。
这话实在太诛心了,顾怡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浑身都在颤抖,半晌之后才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吼道:“黄立暄,你不要脸。你天天不回房,说是读书,却是日日在前院和这些丫鬟厮混,如今你反倒埋怨我不生孩子,今个我就一头撞死,我让你称心如意。”
说着,顾怡就是要死要活的,吓得大夫人抱着她痛哭流涕。
这一场闹剧,一直到大老爷带着顾应松过来,将他们夫妻劝开之后,才算暂时结束。
等宴席散了之后,老太太知道了,气得险些抄起拐杖,要去揍黄立暄。
结果晚上的时候,习秋就指认了推她落水的人,就是大夫人房中的宝芝。而宝芝可是大夫人得力助手赵妈妈的女儿,习秋一口咬定,宝芝就是故意推她落水的。
这一下,黄立暄又不干了,丈母娘谋害女婿的子嗣,那还了得,所以他当即便要带着习秋还有其他黄家人离开。
结果好说歹说,被大老爷拦住了。
现在大家都去上房老太太那里,卫氏却推脱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过问出嫁侄女的事情,况且阿璇今个还被崔沅欺负了,她得陪着女儿。
所以二房只去了顾应衍一个人,他毕竟是顾家的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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