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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活下去
    在这个时间不存在的地方,不知道多久后凭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点。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原本只有水滴大小的黑点逐渐扩大,直到莫约直径一米时一条被黑色液体包裹黑色的手臂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头颅以及小半个身体。

    突然那个黑色人形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看过后绝对不会忘记的眼睛,里边充满了纯粹的“绝望”。它张开了嘴巴,发出了无声的哀嚎,即使是在这个声音无法传播的地方都能感受到它的痛苦。

    双手四处挥舞着,像是想抱住什么似的,从它的嘴形能看出它似乎在重复着一句话:

    “不要怕,不要怕,爸爸来救你了。”

    这时第二个黑影出现了,它用力的扒着第一个的肩膀奋力的爬向更远方,它的眼神里充满着滔天的怒火。

    “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无数的黑色人影不断的从黑点中涌出,十,百,万,亿,京,垓…古戈尔,随后它们的数量到了再也用无法用任何已知计量单位衡量的地步,无限的接近于“无穷”这个概念。

    它们身体因为过度的挤压而逐渐融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黑色的世界。这个近似于球状的聚合体上,每个黑影的表情都十分的狰狞,似乎在遭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啊啊啊啊要,活下去”

    癫狂而支离破碎的声音从它们的心里传出,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递到了每一个连接到黑暗世界的黑影脑海里,使它们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起来。

    活下去我才能报仇

    活下去我才能找到她

    活下去我才能回家

    活下去

    ……

    它们的愤怒,绝望,恐惧转化成了对生的渴望,这份执念在彼此之间流转,最后产生了共鸣:

    我们,要,活下去

    所有嘈杂的声音停了下来,整个集体意识中只剩下了这个声音回荡在彼此的心里。在不断的重复中这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到了某个临界点。

    一个意识出现在最初黑点出现的地方。

    在意识出现后所有黑色的人影在不甘中逐渐被扯回了原点,漆黑的洪流组成了一个人。他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从他的眼角流出。

    “我想起来了……”

    这泪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欣喜,他在“全知”中看见了他的过去,以及那些早已被遗忘的记忆。那些回忆对于莫比斯来说珍贵程度远胜于一切,这不仅仅是因为所遇到过的人与物,更是他的一部分。

    现在他正在找回自我,那无尽岁月中自己遗失的那一部分。

    随着他找回自己的记忆,在镜子中曾看见过的灰色城市上空厚重的云层被一道光束破开,被光照耀到的人们脸上的面具逐渐破碎,露出了底下的面容。其中面具上血迹最新鲜的那个人望向了天空,从破损的面具中隐约看见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时一团火焰从他的胸口中涌出,逐渐覆盖了他整个的身体。莫比斯抬起了手,看着上面正不断起伏的火焰,思绪被拉回了久远的过去。

    一根树枝被一双粗糙的大手夹在中间反复的摩擦,在冒起了一阵浓烟后火光从木头中冒出,那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周围无尽的黑暗。也是从那一刻起无知的旧夜结束了,文明诞生了。

    而木头也会在燃烧中化为灰烬,这是见证的代价,也是一种平等的交换,用一个人的一切来换取一次目睹奇迹的机会。

    莫比斯能感觉的到,如果这火不停止燃烧,那他下来最终的结局就是彻底的消亡。虽然莫比斯特殊的本质能让他不断的恢复,可是这并不能完全弥补这种损失。

    这种火焰焚烧的并不是肉体,而是一个人的存在,以及其所拥有的一切。当燃烧殆尽后一个人就会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任何手段都无法逆转的结果。

    我们…不想死,不能死

    莫比斯的身上脸上每处角落都出现了人体的五官,有些是单独的眼睛和嘴巴,还有完整的人脸出现在凸起的皮肤下面,不断的发出临死前的哀嚎声。它们不断的被燃烧成灰烬然后又继续出现,仿佛囚徒们在尝试逃离灼热的炼狱,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成效。

    在不知过了多久后神明终于动了起来,祂那宛如空气般的透明躯体逐渐收缩,最终变成一个人形的轮廓,走在刚出现的平面上,最终站在莫比斯的面前默默的注视着他。莫比斯在这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他似乎尝试想说些什么,但是能从喉咙里涌出来的只剩下鲜血,随即也被火焰所蒸发。

    第二……愿望……说出来……

    虚无飘渺的声音传入脑海那刻莫比斯的思维停止了运转,他本能的回应了一句话:“我们想…活下去……”

    忽然莫比斯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他愤怒的咆哮起来:“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们,活下去,一直

    “我真正的愿望!是!”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躯体上数不清的嘴不断重复着单调的话语,无数的呢喃声逐渐盖过莫比斯的声音,且变得越来越相似。就在这时莫比斯的手猛的抓住了自己的脸颊,发出了一声咆哮,透过指缝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如同柴薪般熊熊燃烧。充满狂怒的吼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你们无权替我发言!”

    我们,要,活下去

    在如同暴雨般的低语声中,莫比斯用仅存的意识从地上缓慢的站了起来,挺直了自己残缺不堪的躯体。平视着神明,平静而清晰的说出了一句话:“我的愿望是……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听到回答的神明靠近到离莫比斯只有半个指尖的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伸出双手轻轻的捧住莫比斯的脸颊,祂没有五官的脸就在莫比斯的面前,只要轻轻的往前倾一下身子就能触碰到祂。

    在朦胧的意识莫比斯中看见了一双眼睛,在那双眼睛的眼里他似乎看到什么令他着迷的东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最后他露出了一个释怀的微笑,随即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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