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尽的深沉黯影自周围消散,维兰和囚徒同伴越跑越慢,这场逃跑的漫长路途似乎远没有终点,维兰觉得自己彷佛已经奔跑了近一个世纪,无数光阴岁月从他眼前飞逝而去,但他的面前却仍是昏沉一片,暗黑地牢的长廊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呼哧呼呼”维兰喘息着,语气中流露出无法掩藏的沮丧感,“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真该死,我好像已经跑了快一百年,还没有逃出这个受诅咒的地牢!”
“没有错。我告诉过你,这个地牢很大。”囚徒语气坚定,然而他的躯壳传来的破旧风箱般发出的喘气声,却无意间暴露出虚弱和无力感,“不要气馁,年轻人。坚持下去,我们总会逃出这个鬼地方。”
“但愿吧。”维兰丧气地说,他感到非常疲累,长久的奔跑几乎快要耗尽他所有体力。而且,令维兰感觉十分不安的事情正在发生:他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远远地监视着自己,这感觉很糟糕,就像是自己的背后被人紧紧注视着一样,一举一动都在对方察觉之内,无处遁形。
思来想去,维兰停下脚步,他一边疲惫地喘息着,一边决定将自己的感受告诉同伴。维兰索性停下奔跑,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囚徒也停下脚步,对着他露出不解和责怪的神色,“见鬼,你停下来干什么?!你不是说后面有追兵吗?看在诸神的份上!等逃出去休息也不迟,赶紧给我动起来,我们绝不能耽误片刻时间!”
“呼唉,哎累死我了”维兰喘着气,无力地扶着黑暗长廊的冰冷墙壁,他一边休息,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累死我了,再这么跑下去,我得活活猝死恐怕还没等黑门领主带人追过来,我就先完蛋了呼,我必须得休息一会。”
“另外,我得告诉你”维兰神色慌张地看向囚犯,对后者紧张地说道:“我以法师的直觉起誓,能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监视着我们情况很不妙,我们的位置可能被人发现了”
“什么?!”囚犯也有些焦急,他追问维兰,“你是认真的吗?你的感觉准确度怎么样?会不会是有人锁定了我们的位置!”
“该死,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地有所察觉”维兰丧气地说,“鬼知道黑门领主和那些破法者们有什么手段,也许我们只是瓮中之鳖,他们想要杀死我们易如反掌,这场追猎只是讽刺的戏弄。”
囚犯极其不满地说道:“他吗的,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些丧气话?九重巴托地狱啊!要想逃出去,我们首先得相信自己!”
还没等维兰反驳,囚犯又自顾自地说道:“不过。你是个法师,你的第六感应该不错。我也觉得对方迟早会发现我们的踪迹——毕竟这座监牢是属于黑门领主的,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他手下有法师、有破法者,还有数量庞大的凡人士兵可供差遣。那些法师,他们的法术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我们。”
维兰又哀叹一声,他悲观的老毛病又犯了,“有个紫袍老头一直跟在黑门领主旁边,他就是个法师,可能他会释放某些追寻我们踪迹的法术。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我的法力正在消散!如果遭受破法者围攻,我肯定会完蛋!”
“求求你法师,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囚徒恼火地训斥道,“真该死的,就算那些帝国孽畜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位置,那又怎样?我们还得往前跑!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逃出去这个鬼地方!”
“码的,你走的这条路到底对不对?!老子都累死了还没看见出口!”维兰气馁地大叫,这魔怔人倚老卖老,明明是自己救了他,现如今这家伙又开始不识好歹地教训起自己了,维兰感觉很不爽。
“赶紧走吧,除了继续走下去,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囚犯恼怒地喊道,“另外,等会肯定会发生战斗,我们都得找点武器防身!注意留意周围环境!”
维兰忽然感觉对方也没有确定的把握能否找到出口,还是一贯的不靠谱,哎,维兰也感觉很无奈,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就牵连在这么一个不稳定的魔怔人身上,偏偏他也没任何办法,对现状实在是无可奈何。维兰不由得感到自己的命运很幻灭。
“走啊!还愣着干啥?回味你血色的温馨豪宅所带来的温暖?”囚犯大叫着催促维兰。
“玛德,老子迟早累死。”维兰咒骂一声,只得再次奔跑起来,和囚犯一起闯入无边无际的黯影中。
这一次,逃亡之旅又是不知持续了多久,维兰只感觉浑身上下快要散架,他的每一根骨头都隐隐作痛,快速的移动和耗费体力,导致身体机能剧烈损耗,从而牵连了先前重伤的躯壳,维兰的五脏六肺都在空气中猛烈燃烧,似乎那团可怖的血焰又回来了,准备无情地彻底吞噬燃尽他的残破躯壳,将所有的鲜血全部献祭给尊贵的黑门领主之女。
用自己的鲜血赞颂这些高贵的帝国贵族们吧,低贱卑微的凡人生来就是侍奉他们的,在凡世帝国的统御体系中,一切都已凭借铸铁般的旅发而牢牢雕刻在血脉中,凡者的数量多如尘沙,他们可悲的性命不值一提,生来的使命就是奉献和牺牲,为帝国的存续而燃烧。
维兰咬牙坚持,就算是死,他也要帝国的孽障贵族们死斗到最后一刻,辉光化作动力,填补了他空洞的躯壳。他越跑越快,前方漫长的黯影似乎越发消散,长夜逝去,一丝丝若隐若现的黎明光亮照射进来。
“卡利姆主宰在上!快到了!我能感觉到,我们马上要逃出这个见鬼的地牢了!”囚徒兴奋地大叫着,竭尽全力向前狂奔。
维兰紧随着后者,下一刻,长廊陡然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陡峭的石头阶梯,火光闪烁间,通向不可知的地表上方。
与此同时,那股窥伺和监视感在维兰心中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