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
奇人客栈生意爆满,一下子来了三个商队,一共四百多人,将所有的床铺和房间都占满了。
和往常一样。
这些商队的人安置好货物、牛马,分配好房间之后,都会到院子里吃饭。
院子中央篝火燃烧。
十多口大锅环绕着篝火,众人拿着碗筷,依次盛饭,吃得满嘴流油。
即便有四百多人,一头三百斤的大肥猪,也是够吃的,毕竟还有素菜和米饭呢。
当然,如果实在不够吃。
还可以再炖上两锅腊肉。
猪肉佬每天晚上不管有没有客人,都会杀一头猪,吃不完的猪肉往往会做成烟熏腊肉。
如今,客栈里的烟熏腊肉,已经挂满了两个大型储物间。
根本就吃不完。
这些吃不完的烟熏腊肉,有时候会被路过的商队买走,也能赚不少钱。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何处诉忧愁……”
等大家酒足饭饱之后,戏台搭建好了,红衣女子开始登台演唱了。
歌声婉转,绕梁三尺。
于是,很多人兴致勃勃的围了过去,开始咽着口水看歌,哦不,听歌了。
打赏自然是少不了的。
商队的人都要面子,要是听歌不打赏,那传出去,他们不成穷鬼了吗?
特别是有好几个商队同时在场的时候,那就更要争一口气了。
否则,万一在竞争对手面前露了怯,呵呵,这现实中的商战啊,比想象中还要脏……
“唱得好,我刘氏商行赏银一百两!”
“我吕氏商行,赏银一百五十两!”
“我刘氏商行,赏银二百两!!”
“呵呵,两位兄台是不是没钱啊?这么小家子气,我程氏商行……赏银四百两!”
“程兄,我有句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兄但说无妨。”
“我想说,做人留一线,做事别太卷,像你这样卷下去……大家都会没饭吃的!”
“就是,就是,卷你妈呢!!”
“卧槽!你们俩是不是想打架啊?”
“打就打,谁怕谁啊!”
“对,今天谁不打谁就是孙子!”
于是,三个商队的负责人,都开始吹胡子瞪眼撸袖子,似乎就要干架。
当然,并没有真的打起来,而是都被自家的伙计拉住了,然后在那里互相吐口水。
三人嘴里喊着“别拉我”,似乎要冲出去拼命。
但其实根本不敢用力挣扎,生怕自家伙计拉不住,或者松开手。
当然,全场四百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这种无聊的闹剧。
一部分人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于是聚到角落中,开始聊家常了。
虽然三个商队的负责人喜欢掐架,但是下面的伙计们倒是很友好,经常聚在一起聊天。
“兄弟们,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或者遇到一些奇闻异事啊?说出来听听。”
有人挑起话茬。
很快,就有人回应了。
“嗨,我们这些商队,长年累月的穿行在一片片荒野和各大城市之间,怎么可能遇不到怪事呢?”
“哦?愿闻其详。”
“我们商队上個月,路过隔壁的定安府时,听到了一个关于神秘乞丐的传说。”
有人一脸神秘,开始娓娓道来:
“据说,有一个脏兮兮、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每到夜里,就会出现在城门口附近,向路人乞讨。”
“大多数人看到他靠近,都会提前避开,毕竟这乞丐又脏又臭,大家都怕沾上晦气。”
“有一位恶霸,当天赌博输了钱,看到乞丐来乞讨,心情不好,就揍了这乞丐一顿。”
“结果,当天夜里,那位恶霸无声无息的死在家里,表情惊恐,似乎是……被吓死的。”
众人闻言,心中惊悚。
“所以说,这乞丐不是活人?”
“嗯,它的确不是活人,因为我听说,它当天还在某个城市,第二天夜里就出现在了几百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一个乞丐,连车马都没有,怎么可能那么快?”
“渐渐的,随着消息的传播,定安府各大城市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乞丐鬼的存在。”
“于是乎,每天夜里,人们只要看到这乞丐鬼出现,就会远远的躲开。”
“当然,也有人躲避不及的。”
“我听说,有一个运气很好的赌徒,靠赌博赢下了万贯家财,娶了娇妻美妾,还开了几家店铺。”
“结果某一天,他在城门口撞到了那乞丐鬼,虽然他跑得快,但终究还是被霉运缠上了。”
“从此以后,他逢赌必输,很快就败光了所有家产,甚至连老婆和小妾都输出去了,房子也没了,最终沦为乞丐,被一匹疾驰而来的马车,撞死在了街头。”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
这赌徒明明都已经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却还是失去了一切,实在是让人感慨。
不过话说回来。
这个赌徒的厄运也未必就是那乞丐鬼带来的,毕竟,赌博本就害人,久赌必输!
“嘿嘿,这个赌徒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要说稀奇,还得是另一个倒霉的家伙。”
这时候,有人得意的说道:
“那是定安府怀阳县的首富,姓张,是卖猪肉起家的,颇有家资,原本过得风水生气。”
“但后来,他遇到了那乞丐鬼。”
“虽然他跑得很快,但还是遭殃了,他所有的财产,竟然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所有的银票、银子、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全都凭空消失了。”
“甚至,他的房契和地契也出事了!上面原本属于他的名字和手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和手印。”
“他失去了一切财产。”
“如今,他也已经沦为了乞丐,游荡在怀阳县的大街小巷,喜欢去炸豆腐的路边摊混吃混喝。”
“咦!炸豆腐?我上次在定安府怀阳县倒是遇到了一个落魄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人吃了炸豆腐后,硬说老板没放卤虾油,嚷嚷着说吃完不给钱。”
“应该就是他了。”
而此时,又有人开口了。
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站起身来,傲然的环视众人,然后缓缓说道:
“你们说的乞丐鬼,都是道听途说,你们并没有遇到过,我来说一个,我亲身经历的!”
顿时,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就连坐在主楼二楼偷听的苏含,也都竖起了耳朵。
他的听力是普通人的三十倍左右,自然能清晰的听到众人的聊天内容。
事实上。
这些商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一年多以来,为他提供了很多见闻,大大的丰富了他的阅历。
只见那山羊胡子老头儿昂首说道:
“就在几天前,我们在一个州城的客栈落脚,我晚上去上茅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神秘的赌徒。”
“他拉着我就要赌一把。”
“我心想,正经人谁在茅房里赌博啊,况且我向来不沾赌毒,于是就拒绝了他。”
“可谁曾想,拒绝无效。”
“那人喊了一声,棋盘展开!然后我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出现在了一个神秘的空间里。”
“那是一个漆黑的地方,四周都是黑暗,只有中间的位置有一束光照下来,照亮了一个赌桌。”
“在那个空间里,有一股神秘力量限制了我,我无法反抗,也无法逃跑,只能和他赌一场!”
他顿了顿,叹息道:
“这场赌博的赌注,是我的痛觉。”
“赢了,我就能安全离开,输了,我就会从此失去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