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来的马车在月色下疾驰,盈城的轮廓渐行渐远。
突然,一阵宛如潺潺溪流般的琴声飘荡而来,又带着几分神秘似谜的韵味。
琴声之中,马车猛然停了下来,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车厢内,王葛感觉这琴声之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诡异的气息。
他探出头来,询问车夫为何停车。
车夫脸色苍白,指着前方颤声道:“王老,太吓人了,前面有一个红衣女子挡在路中间,不知道是人是鬼?”
王葛闻言嗤笑一声,“朗朗乾坤,哪来的鬼神之说。”
他跳下马车,向着红衣女子走去
月色下,那红衣女子静静地坐在路中央,一身鲜艳的红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姑娘,你是哪家之人?为何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里装神弄鬼?”
琴声骤然变得慷慨激昂,乐曲高亢热烈,仿佛夹杂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其中激荡起伏。
王葛只觉得这音乐像狂风骤雨般压来,体内气息瞬间变得混乱不堪,犹如翻江倒海,四处冲撞。
这种强烈的冲击让他感到一阵惊恐,稍有不慎,便可能遭受严重的内伤。
他全力以赴,稳定气息不紊,瞥了一眼马车上的马夫,发现对方毫发无损,立刻明白这琴声是冲着自己而来。
伴随着悠扬的琴音,对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她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够直接穿透人的心灵。
“王葛,原名王才,有才的才,曾是金刚门弟子,凭借霸王金刚拳闯荡中原武林多年,却没创出任何名堂,后来隐姓埋名回到越州,竟成一方大佬,真是造化弄人!”
王葛听到这些话语,心中顿时一阵翻腾。
他原本严防死守,勉强抵御着琴音的侵袭,但此刻心神一乱,竟然大口吐血。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对老夫的过往了如指掌?”
那红衣女子依然泰然自若地弹琴,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跳动,“我是谁并不重要,王葛,你助纣为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过,本尊并不着急,临死前送你一首《猝心令》。”
随着女子的话语落下,琴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王葛感到自己体内的气息更加暴虐地冲击各处要穴,仿佛要破体而出。
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压制这股力量,可是徒劳无功。
“妖妇,可敢与老夫正大光明地打上一场!”
“打架?”
女子轻轻地撩拨着琴弦,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我不会啊!再说我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做那么粗鲁的事情,弄脏我这身红袍岂不是大煞风景。”
趁此机会,王葛试图接近女子。
然而,每当他靠近一步,都感到体内仿佛炸裂一般痛苦,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喷溅而出。
铛铛铛……
一连串的奏鸣声响起,犹如金石相撞,清脆而震撼。
王葛顿觉胸前仿佛被绝顶高手连续轰击数拳,整个人踉跄几步然后倒飞出去。
这一击让王葛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赵泰来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回想起元虎那日惨死的情景。
他惊叫道:“她是杀死元虎的凶手!”
随着他的叫声,周围潜伏的鬼虱们闻风而动,突然从暗处冒出,向着红衣女子猛扑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红衣女子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慌乱,她的嘴角反而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的手指飞快地在抚在琴上,乍一看好似千百双手在舞动。
右手抹、挑、勾、剔、打、摘、擘、托等,左手吟、猱、罨、撞、牵、索铃,琴音瞬间变得诡异而魔性。
那些飞身跳起准备劈砍的刺客们,在这琴音的影响下,竟然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双手捂着耳朵坠落在地面。
他们满地打滚,痛苦地呻吟着,仿佛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控制。
身受重伤的王葛也受到了琴音的影响,他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红衣女子的手臂高高举起,在空中故意停留了一下,琴声戛然而止。
地上的刺客们在这短暂的寂静中瞬间清醒过来。
他们纷纷抓起身边的兵器,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琴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琴声变得更加诡异而魔性。
那些刺客们仿佛受到了某种控制,他们转头冲向同伙,开始拼命厮杀在一起,仿佛要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
赵泰来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呼一声,“这帮蠢货,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于是他对着车夫催促道:“不好,不管他们了,咱们快逃!”
马车匆匆调头,马夫扬起长鞭不断抽打着马匹。
一声尖利的琴声响起,那些正在相互残杀的鬼虱们仿佛得到指令,手中的武器全都戳向对方。
赵泰来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些鬼虱们一个个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他心中一凉,知道这下完了。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一个山形巨汉从天而降,将马车砸个稀巴烂。
赵泰来和车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马夫扔掉长鞭跑的不见踪影。
赵泰来从废墟中狼狈地爬出来,只见一个月光下反射着冷光的怪物正狞笑着看向他。
赵泰来心中惊恐万分,试图逃跑,但却被那怪物轻舒猿臂,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但那怪物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赵老头,这么急着跑去哪啊,我家殿下有请!”
“殿下?”
恍惚间,赵泰来打个激灵,“你和那个红衣女子是陈骁的人?我记得陈骁来越州的时候只带着那个叫二饼的姑娘,况且越州的人才早被我搜罗干净,也没听说有你们这一号的人物存在啊?”
巨汉也不搭话,只是提着赵泰来走向红衣女子。
此时琴已经收至匣中,红衣女子瞥了赵泰来一眼,却惹来了他的提问。
“姑娘,你的琴声那么犀利,竟然让我身边的众多高手身亡,为何我和我的马夫却安然无事?”
“都成为阶下囚还这么啰嗦。”巨汉不耐烦地挥起手刀,准备砍下。
然而,红衣女子却及时制止了他。
她嘴角一翘,“不妨告诉你,我的魔音主要是针对有内力的人,内力越强伤得越厉害。你和你那马夫只是平头百姓,只当听了一首稀松平常的曲子。”
“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神秘乐曲,赵某今天大开眼界……”
话未说完,一记手刀落下,一切重归安静。
骆西人大营中喊杀声震天。
银盔银甲的谢飞在火光中发现了正在指挥战斗的元澄。
他猛地一夹马肚,举起手中的马槊,狠狠地刺向元澄。
元稹正护着元澄厮杀,眼疾手快地纵身一跃,用身体挡下这致命一击。
热血从他的伤口中涌出,但他仍紧紧抓住马槊,拼尽全力不让对方有机会拔出。
他竭尽全力,喊出“快跑”二字,提醒元澄逃离险境。
谢飞果断地松开马槊,从腰间拔出佩剑,迅速冲向元澄。
眼见最后一个儿子在眼前倒下,元澄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谢飞已经出现在元澄的身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一名骆西将领迅速挥舞着大斧,将元澄的首级斩下,高高举起,大声呐喊。
附近正在厮杀的越州军将士见到己方主帅阵亡,士气骤降,无心再战。
他们纷纷逃向越西仓,溃逃之势迅速蔓延,战场上的越州军一泻千里。
战争的天秤开始向骆西人倾斜。
谢飞振臂高呼,“冲啊,踏平越西仓!”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骆西将士紧握手中武器,咆哮着发起冲锋。
一夜之间,那曾经坚不可摧的越西仓就换了主人,骆西人的旗帜高高在城头飘扬。
谢飞在城中的议事厅里接受越州军的投降,并下令厚葬战死的双方军人。
然后下令将王短武等一众造反将领处死,将尸体悬挂城头,以儆效尤。
尽管一夜未合眼,谢飞的精神依然旺盛。他并不着急休息,马上带人巡视这里的粮仓。
行至半路,一名探马急匆匆来报:“元帅,前方粮仓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危急!”
谢飞大惊,怒道:“不惜一切代价救火,查明究竟何人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