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三月已经来到下旬。
这两天张安检查了一下之前跟家里人一起做好的酒醅。
它们被张安挪到空间里足足放了两天,拿出来以后又放了这么长时间。
虽然不如张安自己在空间里搞的那一批酒醅,发酵了整整六十天足日子的程度。
但也算是完成了发酵过程,已经能达到蒸馏出酒的程度。
所以张安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跟自家老爹说一声,明天把它们都给蒸了。
要不然等到明天早上,他一早起来就赶着羊出去了,万一他放羊放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过张安发现,因为家里的老爸喜欢放羊天放羊的原因,现在家里的羊都长肥了不少。
现在是春天,青草都瞅着青嫩的芽苔,可受到家里羊群的喜欢了。
尤其是那两只小野山羊跟后来出生的几只小羊羔,吃到了春草比吃羊奶还长得快,简直一天一个样。
只是对于那些青草来说,就有些遭罪了,本以为度过了漫长的寒冬,等来了春天,终于可以再次焕发青春活力。
可没想到,这才刚刚冒头,就遭到了灭顶之灾,被一群羊给啃秃噜皮了。
羊跟牛不一样,牛吃草只会啃地面上亲嫩翠绿的草叶子。
被它们啃过的地方就跟镰刀割过的一样,非常整齐,很容易发现。
而且牛只喜欢啃食它们最喜欢的青草,对于不喜欢的,眼睛都不带看一眼。
但羊这玩意儿就不一样了,它们什么草都喜欢吃,简直是来者不拒,可以说是吃百草长大的。
而且它们啃食青草的方式跟牛也不一样,牛吃草像割草,羊吃草则像拔草,路过之地,根都给你啃得干干净净。
但也就是这个原因,所以羊奶的营养远超牛奶。
毕竟羊吃百草,连根都不放过,羊奶中所含的营养元素肯定比牛奶齐全。
不过这样一来就苦了那些野草,因为被羊啃食以后,地面之下的草根已经所剩不多。
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再次长出来,变成青葱翠绿的青草。
“爸,明天咱们家把酒蒸了吧,我看那醪糟发酵的差不多了。”
醪糟其实是做甜酒的酒醅,但在农村,大多数人都把醅料叫做醪糟。
因为大家不怎么烤酒,反而甜酒做的比较多。
“没这么快吧,咱们家这个才发了多少天,又不是做甜酒,时间肯定还不够。”
虽然张建国没有亲自烤过酒,但也知道醪糟不可能只需要发酵这么短的时间。
“老爸你放心吧,那醪糟肯定发酵好了,我天天看着呢,那酒味闻着可浓了,再放可能就会变成酸甜酒了。”
醪糟是否发酵完成,除了用眼睛去观察它们发酵的状态之外,还能用鼻子去闻出来。
一般已经发酵好的醪糟,就已经能够传出酒香味,
“可黄二爷当时发醪糟的时候可是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啥咱们家这个连一半的时间都没到就发酵好了。”
张建国天天都跟着黄二爷一块出去放羊,这种事情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同样的方子,为什么自家这个这么短的时间就发酵好了。
“可能是酒曲不一样吧,黄二爷用的是街上买的,我用的是自己做的,而且咱们家有地窖,发酵快一些也正常。”
对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张安早就炉火纯青,随便找了几个由头就把老爹给对付了。
不过张建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应付过去的,亲自跑到地窖里去看了看。
虽然他也不太确定这么点时间醪糟是不是已经发酵好了,但他确实闻到了酒味。
“那就明天给蒸了吧,待会儿我去喊一下黄二爷。”
方子是黄二爷给的,这第一次烤酒肯定要叫上他老人家,这就是农村人的讲究。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喊过来就跟平时吃顿饭凑个热闹一样。
“嗯嗯,王齐言舅爷也喊一下吧。”
张安还记得王新华的父亲王齐言老爷子,上次在路上的时候,他跟张安提了一句。
虽然当时他那么说,可能只是为了探探张安的口风说的一句玩笑话。
但谁也不能保证人家有没有记在心里,万一不叫的话,别人心里有膈应。
而且张安还想在自己地窖底下再挖一层,以后用来窖酒。
到时候这事还得请王齐言老爷子帮忙,正好喊他过来吃顿饭,就不用再去他们家特意请一次。
“嗯嗯,你说的对,他是个烤酒的大师傅,正好可以让他帮忙看着。”
张建国只以为张安是因为第一次酿酒,所以才请的王齐言。
因为他们两家之间,其实没有那么亲密的来往,也就是正常的邻里。
晚上吃过饭,张安从空间里把酒甑拿出来清洗,而张建国则出门去请人。
第二天一早,张安起来的时候,张建国已经开始在院子里劈柴。
今天要蒸的大几百斤酒醅,火药烧的非常旺盛,木柴肯定需要不少。
到了九点来钟,黄二爷跟王齐言两位老爷子在家吃过面条,先后来到张安家里。
“舅爷来了,您老帮忙看看,我这醪糟是不是已经发好了。”
张建国还是有些不太把稳,所以让王齐言帮忙再看看,毕竟他经验丰富。
如果还没发酵好的话,就再封回去再发酵一段日子,不然直接蒸就有些浪费。
“不烫手了,已经可以蒸了,这醪糟发酵的可以啊。”
王齐言毕竟是老师傅,没有用张安的方法,而是是直接伸手往木桶里面悬着。
发酵的过程其实就是升温过程,发酵最厉害的时候,这发酵桶里还会烫手。
当酒醅发酵的温度下降了,主发酵期基本结束
现在张安家这发酵桶里,虽然能感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但却没有多少温度。
所以王齐言才断定张安家这些酒醅已经发酵完成,这就是老师傅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
还有些老手更厉害,只用看看酒花,就能知道那酒有多少度,口感怎么样。
“不过张安,我记得伱们家这酒醅才发着没多久,怎么就已经发好了嘞?”
作为一个烤酒十几年的大师傅,王齐言明显感觉得这里面有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如何能让白酒的醅料发酵完成并且降低发酵周期。
一般来说,想要发酵快,升高温度就可以,但是那么做就不算是自然发酵,蒸出来的白酒反而不行。
这就是为什么好的白酒产量总是那么少,就是因为发酵周期比较长,太过浪费时间。王齐言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张安家这酒醅肯定不是高温发酵完成的。
所以他觉得里面有其他道道,要是能从张安这里摸到,那他们家酒坊可就大有作为了。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就酒曲的缘故吧,这次用的酒曲是我自己做的。”
张安哪能不知道王齐言的如意算盘,但这玩意儿真的没有捷径。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也只能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原来是酒曲啊。”
王齐言活了六十多年,哪能不知道张安不想告诉他,所以也没有接着发问。
毕竟这东西属于人家的秘密,而且是能赚钱的那种,他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不礼貌了。
而且即便张安说的是真的,这酒醅发酵的这么快真是酒曲的缘故,他也不能直接问人家那酒曲的配方。
毕竟曲是酒之骨,酒曲的配方已经是人家酒方的秘方。
就像是他们家那酒曲,如果有人跟他打听,他一样不会鸟人,所以他自觉的没找尴尬。
旁边的黄二爷知道张安说的只是个由头,因为那方子上的酒曲,他虽然以前烤酒的时候没用上。
但后来也做了一些,发酵速度跟正常的酒曲差不太多,甚至有些延长,所以那酒才会如此之香。
不过他并没有说穿,毕竟张安跟他关系比较近,他可不会向着王齐言。
随后张安的两个爷爷也一起过来,家里这样的事情肯定少不了他们两老。
王齐言来了以后,自觉的开始给火灶生火。
虽然别人请到的时候,说是过来喝茶吹牛,但真要甩手啥也不做,以后肯定就没有人请了。
而且在座的几个老爷子都跟张安家里关系亲密,只有他一个外人。
正好烤酒多年,这生火的技术他早已炉火纯青,这活计干着及其顺手。
毕竟当年给人当学徒的时候,他可是负责烧了几年的火灶。
“嚯,这酒甑做这么大,一看就是林老者动的手,还是香椿木做的,不得了不得了。”
看到张安把大酒甑抬上铁锅,旁边的王齐言已经开始惊叹。
他不是不识货的人,这么大的甑子,全是香椿木料做的,那得多大的香椿树啊。
他以前用的酒甑都是杉木做的,不是不想用香椿木,而是因为这玩意儿越大越贵。
即便现在他们家用了石甑,让他花钱做一口香椿木的大酒甑他可舍不得。
“确实是木匠叔的手艺,咱们这里,其他人干不来这样的活儿。”
这次没有空蒸,张安直接往里装酒醅,然后放上大天锅,装了一锅冷水。
“小安咋不把你木匠叔喊来呢,他对这一口可迷的很。”
林木匠算是张安半个师傅的事情,村里大多数人都知道。
这会儿看到林木匠不在,张二爷以为是自家孙子没请到,所以给提醒了一句。
毕竟有吃无吃,有喝无喝,把人请到至少人家心里不膈应。
“爷爷,我去过了,但木匠叔这两天忙的很,没法过来。”
村里那么多门窗的木匠活都给了林木匠,他现在正带着儿子林大海在赶工呢。
昨天张安去喊他的时候,他都纠结了很久。
最后还是为了早点交活,艰难的拒绝了张安。
但张安临走的时候,他可没忘了让张安出酒的时候,给他装个半斤八两。
“诶,出了出了,酒头出来了。”
火烧的很旺,不大会儿,出酒口就开始滴出酒头。
“光闻着这香味,滴出来的酒头至少有八十几度,这酒确实纯了。”
虽然酒头不能喝,但不影响他们几位多闻闻。
等酒头滴得差不多了,还是老规矩,用来祭灶。
然后张安将准备好的酒坛子拿过来,但并没有急着用。
而是先放上一个能装上一斤左右的小酒壶,等它装满,才换成酒坛子。
“刚刚那个不算,这个才是我们的酒头,今天必须得尝尝。”
院子里这会儿已经摆了张小方桌,张安从家里给几位爷取出一套小酒盅。
毕竟这酒度数太高,张安没敢取大杯子,这种酒盅一盅最多能装三钱,比一两杯要小很多。
随后王芳也端了几盘下酒菜出来,冷的热的都有。
几个老头就这么开始喝了起来,喝的时候还闭着眼睛,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这个味对了,不过黄二,我感觉这酒是不是比你当时搞的那酒口感要纯不少哈。”
能这么说话的人,也只有张安的二爷爷,在这里他年纪最大,其他人都是喊的黄老者,只有他能喊名字。
虽然这个方子张安早就在空间里酿造出来,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几十年前的佳酿重现。
“确实要纯一些,不过这也正常,因为他家去年那些血稻可比以前咱们种的要好不少。”
酒是粮食精,这话一点都没错,但反过来,越好的粮食,酒才会越好。
而且张安用的酒曲是特制的,泡米和蒸酒用的也都是空间泉水,自然要更好一些。
最后张安尝了一口,这酒虽然还不错,但跟空间里酿出来的比,还是差了一些。
并且这种差别即便张安将空间里那批原酒给勾兑过后,也依然存在。
因为这是粮食材料上的差别,也是口感上的差别,除非张安勾兑得太过分。
“小安,该换水了,天锅里的水热了。”
王齐言老爷子喊了一声以后,张安才发现天锅里的水已经冒出热气。
他之前在空间里,只需要念头动动,就能换好,所以已经养成习惯了。
现在到外面来,这一套行不通了,他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换水。
而且这换水的工作只能由他一个来人,因为酒甑加上火灶再加上天锅太高,别人垫着凳子都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