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接着对承嗣说,你也留下来。
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母后。
本来我不想过问,但你的样子使我很担心,承嗣,把你昨天跟我说的话再跟太平说一遍。
武承嗣看了一眼太平,欲言又止。
怎么不说了?
在下昨天去牡丹阁查户口,看到了驸马。
牡丹阁,牡丹阁是什么地方?
承嗣说呀。
那是男人常去的地方。
不可能。
承嗣,还有呢?
听牡丹阁的人讲,驸马常去哪。
太平知道自己丈夫常去妓院之后,怒气满满,带着侍卫来到牡丹阁,给我搜。
都别动。
启禀公主,屋里没有。
上楼。
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幼稚,我的天真,致使我,站在秘密的门前,都无所洞察,使我轻易地,一次一次地和本该早就降临的厄运,擦肩而过。
太平对着富贵说,店家,有没有一个叫薛绍的人,来过这儿?
这儿的客人,我全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时,瑾娘把门移开后,看到太平。
这女人的目光使我感到一阵寒冷,像一把灵光闪烁的利剑,穿过我的心脏。
太平回到薛府后,看到叶儿带上昆仑奴面具,叶儿有着超出他年龄的机智和敏感,我想,这大概是来自于,他一生下来,就开始的孤独,沧桑的经历,而唯独在看到我时,他是真诚的,那饱含爱意的深沉目光,令我提前感受到了,作为母亲的满足和幸福。
干娘,我听见小弟弟说话呢。
哈哈。
太平也摸着自己肚子,对即将出生的生命充满期待。
太平为照顾叶儿和肚子里孩子准备召一个奶娘,薛府内站一排应召的奶娘,太平瞄着了一眼第一个女子,从第一个开始问,你是并州人?
并州安和人。
太平然后拿起第二人的腰牌,今年多大了?
24岁。
有孩子吗?
小女生有一儿一女。
这时叶儿好奇的走了进来。
太平向他招了招手,叶儿过来,你自己选一个可心的奶娘,来。
叶儿从一个开始看,慢慢走到了第六个女子,停了下来,看了看她。
是她吗?太平抬头一看,你,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瑾娘说,是的,和公主在牡丹阁有过一面之缘。
叶儿,你是看中了她吗?
嗯。
你,你怎么不在牡丹阁待着了?
我听信了一个薄情郎的诱惑,他赎了我的身,又把我逐出家门。
玉祥,把她留下吧。
玉祥接过腰牌,再仔细看了看瑾娘。
怎么了?
是不是等薛公子回来?
不用了,我自然会告诉他们,现在就把人带下去吧。
跟我来。
到晚上,瑾娘和叶儿两人在玩灯笼游戏,哈哈哈,来一点。
让我抓。
哈哈哈哈,哎,给我看看。
哈哈哈哈。
太平在房间里看到外面这一幕,她对春说,没想到瑾娘和叶儿这么好,看来叶儿真是没有挑错人。
哈哈哈,抓着了吧,叶儿随后坐在石阶上。
瑾娘看着他说,你长得真像你母亲,笑起来甜甜的,她也喜欢灯,夜晚,她总是喜欢把屋里的灯都点燃,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灯旁,看着火苗,一簇簇跳动,然后哼着歌,美极了。
姨娘,你说我父亲没有死,他在哪儿?
叶儿,跟谁都不能说我是你的姨娘,怎么又忘了?
嗯。
瑾娘在叶儿房间里哄他睡觉,叶儿就好奇问道,叔叔为什么不让我和姨娘在一起?
叶儿,怎么又忘了,忘了我们拉过勾,跟谁都不能说我是你姨娘,知道吗?
叔叔为什么骗干娘,说父亲已经死了?
因为他是个胆小的人,他不敢认你。
他为什么不敢认我,他不喜欢我?
他喜欢,可是他怕你干娘。
为什么?
我干娘认识我父亲吗?
嗯,认识。
不,你骗我,他不认识……
叶儿睡吧,等你长大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睡吧。
隔天,薛绍得知瑾娘来家里做奶娘的事情后,他来瑾娘的房间说,你不能在这,你现在就离开。
瑾娘边刺绣边说,除非,你让我把叶儿带走。
叶儿是我的儿子,你没有权利把他带走。
太平在弹着琴,叶儿被琴声吸引,走了进来,好听吗?
嗯。
这是你父母最爱唱的歌,他们曾经唱给泉水听,曾经唱给小鱼听,唱给天上沉睡的星星,唱给清晨笼罩山谷的雾霭,还有,还有山顶那朵雪莲,当然还有你,在摇篮中熟睡的小叶儿,你想学琴吗?
嗯。
过来,哈哈哈,我现在就教你弹琴。
瑾娘说,叶儿不该生活在谎言中,你既然不承认是他的生父,为什么不让我把他带走呢?你知道,叶儿问我什么吗?他在追问叔叔为什么要骗他,说他父亲已经死了。
是你打乱了他原本平静的心,你不但背着我到寺院去看他,还挑拨我们父子的关系,向叶儿灌输对他父亲的仇恨,你太残忍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利用一个幼小的心灵报复我,这难道是你来我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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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儿迟早会知道他的身世和不幸的,到那时,他不会去原谅你,他已经失去了母亲的爱,如果你对我姐姐还有一份感情,如果你有过长相守的誓言的话,那么我恳求你告诉他真相吧,这样,他还可以得到一个真正的父亲的温暖,要不然,你将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父亲,我姐姐和我的家人所付出的代价,是多么的无谓,你想过没有?
你不要再说了,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放心,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把真相告诉叶儿的,我答应过惠娘,我从来就没有忘记对她发过的誓言,你走吧,走。
瑾娘把叶儿的衣服折叠好后,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出房间。
太平对着叶儿说,把腰挺直,慢慢弹。
嗯。
我去给你拿垫子,她对着春说,给我拿几个棉垫子来。
春点了点头。
哎哟,啊,啊……叶儿没有坐稳,摔倒在地。
太平转身看到,叶儿,叶儿,你怎么了啊?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太平着急看着地上琴,这怎么办呢?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唯一遗物,花多少钱也修不好的。
薛绍正好走了进来,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是谁让你们动这把琴的。
我在弹,叶儿在看。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动它,这不是你动的东西。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喜欢我。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你会弹它,就可以拥有长相守,拥有那样的感情,你太幼稚了,你不可能拥有,在你血脉里流淌的,只可能是浅薄无知的水,或是因为你的身份,让你独领至高无上的风骚,但永远,永远无法触及到一颗质朴纯真的灵魂。
叔叔,这琴是我摔坏的。
薛绍放下琴后,他拉起叶儿,走。
你要干什么?
干娘。
走。
你放开他,放开他,是我让他弹的。
薛绍把叶儿爬在走廊的椅子上,他用鞭子狠狠的打着他屁股,你为什么不争气,知道你打碎的是什么吗?
太平赶了过来,别打了,琴是重要的,可是你忘了,叶儿父母留下的除了这把琴,还有叶儿无辜的生命,琴快了,还可以修,可是,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向他的父母交代呀?
修,我修,谁来修?是你吗?以为记忆和怀念是可以被修复的吗?
即使其实不行,他们更珍视的,也不是一两个挚友刻板教条的怀念,而是叶儿身心的健康,我坚信,他们高尚的爱心,绝对不会自私到把自己的儿子,视作爱情的附庸,我想叶儿的父母更不会降罪于儿子,仅仅因为,他不小心摔坏了自己爱情的信物。
住口,这不关你的事,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你,你打,要打就打死我吧。
薛父大声喊道,你给我住手,住手,你,你,你这个孽子,你再动叶儿一个手指头,我,我揍死你,你给我跪下,跪下。
薛母接言,绍儿,你想把你父亲气死啊。
太平说道,父亲母亲,不要责怪他,都是我的过错。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打我,骂我,你干脆杀了我好了,你干嘛要折磨我呢?
薛绍被罚跪在走廊里,太平在房间里很不是滋味,来回踱步。
叶儿走到薛绍旁边,陪他一起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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