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各种会议很多,甚至要开两会,不过跟韩渝的关系不大。
之前是做过陵海的政协委员,不过那会儿代表的是长航分局白龙港派出所。
现在白龙港派出所变成了长航分局陵海派出所,他也不再是代所长,并且也没时间和精力参加政协的会议活动,主动退出了政协,陈子坤被临时增补上了,这几天在陵海政府招待所开会。
不过他也没闲着,反而很忙。
全线都在整修江堤,出河工的群众回家过年,许多运输砂石料的货船没回老家。
长州、陵海水域的锚地停满了很多外地船,再加上水警三大队辖区有三个船闸,几乎每个船闸都不同程度的“堵船”,江上的治安防范和消防安全工作必须要做好。
他乘滨江公安2在江上巡逻了一圈,刚靠上趸船,就见小鱼正在走道里朝这边傻笑。
“咸鱼干,马哥,你们怎么才回来,我等你们半天了!”
“鱼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来的,夜里在滨江港下的船,一下船我就过来了。”
看到好兄弟,韩渝欣喜万分,跳上趸船问:“玉珍和孩子呢?”
小鱼掏出香烟,一边给马金涛、杨勇等人发,一边笑道:“她带孩子回白龙港了。”
“大中华,好烟啊!”杨勇接过烟,调侃道:“老实交代,你收了学员多少好处?”
“我怎么可能收学员的好处,再说学员有钱吗?”小鱼给了他一拳,得意地说:“烟是玉珍买的,她说过年了,出门见人不能不发烟,就给我买了一条。”
“一条!”
“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点上。”
眼前这位绝对是吃软饭的典范,不劳而获的楷模。
早在跟咸鱼去营船港的时候,他就吃玉珍的、喝玉珍的。
玉珍会做生意能赚钱,出手比“老板娘”大方,玉珍在营船港江面上做小生意的时候,每个月就给他五十块钱零用。
不像咸鱼,一个月只有三十。
后来买了商品房,三十都没了,口袋里总是空空的。
据说今年奖金和招商引资提成拿得多,“老板娘”很高兴,给了咸鱼五十块钱,也不知道咸鱼有没有舍得花。
总之,杨勇等人很羡慕小鱼能娶到玉珍那么能赚钱的小娘。
对于小鱼出手越来越大方,韩渝见怪不怪,笑问道:“夜里下的船,这么说你们坐出租车从滨江回来的?”
“没打车,是刘局给我们安排的车。”小鱼笑了笑,又得意地说:“春运忙,齐局和刘局请我们学校派学员来协助执勤,学校领导知道我要回老家过年,又让我带队。”
“这次带了多少学员?”
“二十个,滨江派出所留了十个,五个安排去了东启派出所,还有五个去白龙港帮忙了。”
警校学员都要到各分局实习,而每到春运各分局也需要学员协助维持秩序。再想到长航分局的刘副局长之前既是小鱼的领导,也是小鱼的老师,韩渝勐然意识到小鱼到了滨江就等于到了家。
马金涛则笑问道:“鱼老师,你儿子的名字究竟有没有想好?”
提到这事小鱼就郁闷,悻悻地说:“我说了不算,只能听玉珍的,玉珍说叫梁军那就叫梁军吧,小名叫军军。”
三河港巡大队的凌大姐不明所以,迎上来好奇地问:“鱼老师,你打算让孩子叫什么名字?”
小鱼回头看了看,确认韩向柠不在,不管说什么不会传到玉珍耳里,眉飞色舞地说:“咸鱼干是咸鱼,我是小鱼,鱼局也是鱼,再说我家是渔民,名字带个鱼多好!
咸鱼干是在山城出生的,所以叫韩渝。韩宁姐是在江城出生的,所以叫韩宁,带地方的简称多有意义,我本来想综合一下的,可玉珍和我爸我妈死活不同意。”
凌大姐追问道:“怎么综合?”
“北湖的简称是鄂,再加上一个鱼,就是鳄鱼。你们说叫梁鳄鱼多好,多霸气,咸鱼,小鱼,鳄鱼,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比一代强,想想就有意义,可她们不懂。”
“哈哈哈哈。”
“凌姐,你笑什么。”
“鳄鱼,听上去是挺霸气的,不行,你让我再笑会儿。”
“这有什么好笑的,习惯了就好,现在有人笑话咸鱼干吗,有人笑话我吗,有人笑话鱼局吗?没有!”
梁鳄鱼,这名字取的真没谁了。
因为这事,玉珍恨不得要跟他离婚。
韩渝憋着笑拍拍他肩膀,煞有介事地说:“既然玉珍不同意,就让孩子叫军军。反正你们有的是钱,不在乎那点罚款,而且北湖的计划生育管的没我们这边严,你们完全可以生二胎。”
“生二胎跟取名字有什么关系?”
“老大叫什么名字听玉珍的,老二取什么名字你说了算!”
“鱼书记说得对,小鱼,其实鳄鱼还不够霸气,如果你家二小是在沙市或者带沙字的城市出生,可以考虑叫鲨鱼,鲨鱼多凶勐,长大了肯定没人敢欺负!”
凌大姐眼泪都笑出来,指着他们笑骂道:“你们别闹了,什么鳄鱼鲨鱼的,孩子真要是取这名字,将来会不会被人欺负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打赌,孩子上学之后肯定会被同学笑话。”
小鱼不这么认为,滴咕道:“咸鱼都没人笑话,鳄鱼鲨鱼怎么了。”
“谁说我没被同学笑话,因为这个破名字,我从上小学一直被笑话到参加工作!”
“真的?”
“骗你做什么。”
小鱼愣了愣,挠着脖子道:“我没正儿八经上过学,这些我真不知道。”
韩渝再次拍拍他胳膊:“叫军军挺好,长大了跟浩然哥一样当解放军,背钢枪保卫祖国,多威武啊!”
“我还想让军军将来上警校做警察呢。”
“跟我们一样做警察也行,走,外面冷,我们进去说。”
小鱼回来没见着1,心里总觉得缺点什么,边走边说道:“咸鱼干,你怎么让范队长和朱叔他们开1去拖驳船,1不是拖头,1是执法救援船,哪能干这种事!”
韩渝带着他走到二层,指着不远处的江堤:“今年夏天刮台风,好几处江堤被淹了,幸亏没决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市里下决心整修江堤,我们必须支持。”
“市里整修江堤跟1有什么关系?”
“整修江堤需要大量砂石料,整修江海堤防的经费就那么多,市里要省着花。航运公司的拖头坏了,正在白龙港船厂抢修,1不帮着去把砂石料拖回来,难道让航运公司花大钱找拖轮拖?”
“我有点想1,我也想范队长和朱叔了。”
“他们明后天就回来。”
“师娘也不在。”
“师娘和葛局去燕阳跟浩然哥、小芹嫂子一起过年,你想师娘,师娘一样想她的孙子。”
“我知道。”
没什么亲戚的孩子真可怜,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竟没地方去。
韩渝能理解他的心情,把他拉进小会议室,坐下笑问道:“刘局说你想开船,到底有没有这事?”
小鱼没想到咸鱼干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光想开船,我也想调回来。其实在警校也不是不好,主要是越干越没劲儿。”
马金涛惊诧地问:“你想调回来?”
“嗯,我想跟你们在一起。”
“你回来玉珍怎么办,玉珍能答应吗?”
“她说实在想回来就一起回来。”
看着韩渝等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小鱼得意地说:“玉珍不是在林小慧和柳小美的服装厂里投了点钱么,林小慧要跟刘国华一起出去跑订单,虽然蒋经理退休了在厂里帮忙,可还是忙不过来,她回来可以在厂里帮着管管事。”
韩渝低声问:“汉武的批发生意做不做了?”
“照样做,可以让她表妹在那儿盯着,大不了多找几个员工。”小鱼笑了笑,补充道:“其实玉珍回来进货什么的更方便,我家批发的衣裳大多是从对岸的熟州进的。”
汉武那边可是一年能赚上百万的大生意。
马金涛不敢相信玉珍居然敢把那边的生意交给亲戚负责,忍不住问:“那么大生意交给人家你们能放心吗?”
“我也有点不放心,玉珍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总是疑神疑鬼不放心别人,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做不大。”
“有魄力!”
“什么魄力,她也只会做生意。”
玉珍那丫头精明的不能再精明。
玉珍在慧美服饰投的钱不少,股份比有婆家支持的柳小美多,现在是第二大股东。
跟已经走上正轨的慧美服饰相比,汉武那边的批发生意很快就会成为小生意,可见玉珍是经过反复权衡才决定回来的。再说只要加强管理,汉武那边的批发生意应该不会受影响。
想到这些,韩渝笑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小鱼不假思索地说:“玉珍说要把市场里的生意安排好再回来,可能要到八九月份。我不着急,反正有好几条船在汉武建造,等那几条船交付,我再调回来。”
“你打算调回来的事跟齐局、刘局说了吗?”
“我不认识齐局,我只认识刘局。我跟刘局说过,刘局说我随时都可以调回来,学校那边他帮我去做工作。”
好兄弟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
事实上他不只是有靠山,还桃李满长江。
西至山城、东到东海,两千多公里长江干线两岸的各长航公安分局,只要是这几年从长航警校毕业的民警,见着他都要立正敬礼,毕恭毕敬地叫一声“鱼老师”。
韩渝赫然发现小鱼不只是在长航公安系统站稳了脚跟,而且在长航公安系统混得比自己这个长航滨江公安分局消防支队的前副支队长好,真有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