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猩红眼眸睁开。

    狰狞疯狂。

    天际两条苍龙，两位人族修士和一条龙犬化形腾云。

    阵势浩大，引出盘踞于邪阵中的大妖。

    霎时间，此方天地邪气四溢。

    “不必理会这些杂鱼，它们不敢近前。”苏夜言语，清晰在天际回响。

    妖邪中谨慎者，被两条剑气苍龙蕴含的气息吓住，不敢妄动。

    性格冲动者，凝聚妖力，远程发几道妖术。

    火爆之妖，则是飞身近前。

    “林前辈，不必理会。”苏夜出言拦阻意欲动手的林太玄。

    林太玄和魁斗虽是心有疑虑，却知苏夜并非自大狂，不会在生死关头，拿他人性命开玩笑。

    苏夜右手轻挥，掌心浮现黑色异芒。

    邪气凛然，令人肌肤生寒。

    林太玄和魁斗感应到这股气息，皆是心神剧震。

    知晓苏夜亦正亦邪，却万万没想到，他能驾驭如此纯粹的邪力。

    性格火爆的妖邪，霎时间来至近前，手中的邪劲力道，似可腐化万物。

    魁斗心中焦急，方才讲出半个字，只见空间崩塌一块。

    手聚妖力的大妖，顷刻掉落其中。

    空间弥合，似若未见。

    众妖见到此等恐怖场景，纵使再觉三人狂妄，亦是不敢乱动。

    魁斗收回冲到嘴边的话。

    看着苏夜清瘦背影，在两声龙吟之中，变得有如山岳般雄壮。

    百妖虚悬半空，任凭生死对立的道人通行。

    目睹双龙奇景，丧尽身为大妖的威风。

    却无一妖敢于近前。

    林太玄本已自认剑道造诣远不及苏夜，见到这等场面，自知除了年岁稍长，修为高于苏夜。

    其余各类，皆不如他。

    承接天命之人，天资可称恐怖。

    遥远的黑雾，生出一道雕刻饕餮纹的白玉石门。

    红色毒雾飘荡而出，观之如地狱门户。

    换作林太玄主导，得见此门，必会喝令停步。

    辨其吉凶，方敢入内。

    尚未来得及开言，却见苏夜已然按落云头，径奔石门而去。

    “苏道友，小心有诈。”林太玄终是谨慎，传音提醒苏夜。

    生怕他报仇心切，蒙蔽了情志。

    “无妨。”苏夜声音清朗，语气间全无惧意。

    魁斗云上揉捏手指，指节咔叭作响。

    晃了晃脖子，朗声道：

    “主人，咱们与苏道友相比，显得书卷气太重了。六十年前，杀却无数妖邪。

    此番，该拿出那股血气了。”

    林太玄凭空生出几分豪迈：

    “便依你言。”

    右手双指并拢，抹过额头，生出火焰纹路。

    眼中闪过一缕神光，周身雷电泛溢。

    噼啪作响，炙烤此间邪气，发出焦糊味道。

    魁斗握紧双拳，火焰于拳表生发，照亮无边无际的黑。

    两条苍龙张开血盆大口，意欲喷出吐息。

    空间突然出现几道裂痕，席卷两条剑气苍龙，将其碎为齑粉。

    白石门泛溢的妖雾弥散，现出清朗前路。

    苏夜面带笑意，体内热血沸腾。

    林太玄和魁斗生怕赤霞妖将苏夜与他们分离，赶忙跟上前行者的云朵。

    飞入白玉石门，并无变故发生。

    一座青石建造的广阔大殿，顷刻映入眼帘。

    远处高台泛溢红光，巨型龙骨包裹的王座上，坐着一位脸庞隐藏于暗处的高大化形男子。

    其人声音雄浑，在大殿中缥缈回响。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

    “哟，还是个修习儒学的大妖，”苏夜微笑抱拳，“幸会幸会。”

    赤霞妖站起身形，九尺长躯披挂暗红镶边的黑色软鳞甲，红雾飘荡间，似若一条静止不动的巨蟒。

    肩膀处的甲胄，坐着两具骸骨。

    俊美非凡的面容，五官线条柔和，倒与钦天监秦青玉有几分相似之处。

    铜铃大眼中闪烁猩红，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苏夜。

    “你们这队道人进城时，本尊以为那妙真境道修是命定之人，”赤霞妖盯视苏夜，语气变得虚幻缥缈，与方才的雄浑声音截然不同，

    “没想到……你竟然藏得那么深。”

    “此言何意？”苏夜面对踏入玉虚境的赤霞妖，仍是谈笑自若。

    本已生出几分惧意的林太玄和魁斗，悄然定下心神。

    “归元境初阶，却是格外难缠。还有那影族的女子，也是个奇异之人，”赤霞妖缓慢步下石阶，语气轻松淡然，“待本尊把你们全杀了，便将那女子据为己有。

    有她助力，莫说黄泉教主，便是更强的妖邪，也难与本尊为敌……”

    “恕我直言，你好像没有认清现实。”苏夜强行打断了赤霞妖的妄想。

    赤霞妖收回仰望壮阔前景的眼眸，看向开言的苏夜：

    “哦？本尊已踏入‘妙玉天成，虚怀若谷’的玉虚境，与你们……有着天壤之别。

    一群蝼蚁，还在妄想偷生？”

    林太玄和魁斗生怕赤霞妖会突然发难，调转灵气，严阵以待。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苏夜语气依旧轻松。

    赤霞妖可清晰感知林太玄和魁斗心念。

    修为略差于它，又是身处妖窟，惊惧实属寻常。

    苏夜的心念，却像是隐藏在浑浊水面之下，无法感知清楚。

    它不想露怯，迟疑道：

    “你可有护持心念的法宝？”

    “既然感知不清，我便直言相告。”苏夜爽朗笑道，“我在想……应当如何处置你的妖体。修炼到玉虚境，能入药了。”

    赤霞妖立时怒火中烧，俊美异常的面庞，因愤怒狰狞而变得扭曲。

    “你好丑啊。”苏夜再度开言。

    林太玄和魁斗，差点破功。

    生死交战在即，竟还有心思关心敌人长相。

    不知是他心大，还是不识险为何物。

    “你！”赤霞妖被气到语失。

    过了半晌，忽而仰天大笑。

    狂放笑声在大殿中回响。

    “等你死了，我便改用你这副皮囊。汝之俊朗，深得本尊之心。”

    “肤浅，‘妙玉天成，虚怀若谷’的高人，竟然还在意皮囊美丑。除了修为颇高，无甚长处。”苏夜出言讥讽。

    “你……”赤霞妖伸手指向他，“等你死了，我要掏空你的身体，晾干皮囊，再以妖力重塑。囚困你的灵魂，令你永世为我之奴仆。”

    “话讲到这份上，没必要再多言。”苏夜绽放灿烂笑容，“想好如何死了吗？”

    “你恐怕是在痴心妄想。你的死法，本尊已帮你选好……至于他们两个，待本尊想清楚了，再做决断。”

    “三对一，你全无胜算。”

    赤霞妖连声狂笑，生出一团红色妖雾。

    “身处吾之洞府，本尊修为又远高于你们几人。

    此战，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