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歌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了薛先生眼里。看到姜歌默默的拿出银子打赏报喜的衙差，没有半丝怨言，就走到姜歌身边说，“姜少爷大气！”

    姜歌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着说，“是喜气，都是喜气！”

    打发完了衙差，姜歌算了算，今天又花费了近二十两。算上他，一共九人中了秀才，衙差报了九次喜，每次二两银子。姜歌觉得肉疼，感觉给多了！

    一众人回了到翠平山庄，姜歌有些闷闷不乐，她算了算账，从开始请先生到现在，她花了都快一千两了。肉疼！

    那些中了秀才的佃户人家，得知是少爷出钱打赏的衙差，就把家里能拿出的钱给姜歌送了过来。

    姜歌让姜海出去打发那些佃户，让他们好好种地，把庄稼种好了，就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佃户们非常感激姜歌的付出，带着孩子们在院子外头给姜歌磕了三个头。

    姜歌在屋里叹气，不知道后面还要花费多少银钱？书，肯定是要读的，可是越到后面，花费也越大，就算他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这庄子一年下来也就能收三百多两银子，这三百两能支持九个人读书吗？

    薛先生找到姜歌，告诉姜歌他们得去府城的德远书院读书。

    姜歌看着薛先生说，“先生，那德远书院束修多少？”

    薛先生捋着胡须说，“德远书院每年的束修十两银子，书本及杂用每年十两，如果在书院吃住，需要另外算钱，一年下来，大概也要十两。”

    姜歌快速的计算着，束修十两，书本费十两，吃住十两，一年三十两，九个人二百七十两，再加上薛先生一百两，一年一共三百七十两，好家伙，整个庄子一年的收成都不够，他还得倒贴！

    薛先生看到姜歌眼珠子不停的转动，就知道姜歌在算账，又补了一句说，“科试在三年后，所以，最少要读三年！”

    姜歌瞪大眼睛，三年，三年下来，一年三百七十两，三年下来一千一百一十两。天哪，这么多！

    看到姜歌那不敢置信的表情，薛先生笑着说，“你们既然去了德远书院，我就不在教你们了，”说完，薛先生拿出姜歌给的束修说，“这束修退给你。”

    姜歌看了看桌上那一百两银票，想了想说，“既然已经付给先生了，哪有退回的道理。再说，我们读书也需要老师指导，先生还是收下吧！即使我们去了德远书院读书，多一个老师指点也是好的！”

    薛先生见姜歌这样说，就收起了银票说，“那好，我陪着少爷去府城读书！”

    姜歌一听，又开始盘算，三年下来，是买宅子好，还是租宅子好？

    薛先生开口说，“少爷其实没必要把所有人的费用都一己承担，他们家里也该出些费用，不然，养成习惯了，都依赖你，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少爷应该明白！”

    姜歌听了薛先生的话，叹口气说，“道理，我是懂的。我就是觉得我要读书，能帮一个是一个，跟着我，我就照顾些。没有跟着我的，他们有能力就继续读，没有能力，我也没办法。毕竟，很多事情，还是靠自己争取。我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如果，他们觉得委屈，离开就是了，我没想那么多。”

    薛先生点点头，又说，“那去德远书院的事，少爷如何安排？”

    姜歌想了想说，“把人都叫过来，明说，愿意读书的就得想办法，总不能指着我一个人，再说，我也是一个人！”

    薛先生点头说，“好，我这就去让冯庄头把人喊到大厅集合。”

    姜歌想明白了，他得把话说到明处，对于佃户们来说，孩子能考中秀才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如果他给的太容易，这些人不但未必感恩，甚至还会反过来指责他不义。他不能做糊涂事。

    七户考中秀才的人家都集合在大厅，薛先生把要去府城德远书院的事说了，又把需要的费用说了一遍，高昂的学杂费惊呆了众人。现在的选择是学还是不学？如果学，一年近三十两的银子家里根本拿不出来，如果不学，孩子的前途也只能到这了。

    好在，庄子里没有一个人对姜歌耍无赖，觉得少爷能让他们孩子考中秀才，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怎么好继续让少爷出银钱，而且，少爷也是自己一个，连个亲人都没有，怪可怜的！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大家都沉默了。

    张大河攥紧了拳头走了出来，跪在姜歌面前，举起手竖起三指，对姜歌说，“少爷，我想读书，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张大河发誓，无论将来如何，我张大河都跟随少爷，以少爷马首是瞻，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

    这誓言发的太毒了，张大河的父母都掉下了眼泪，可是，他们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前途。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少爷了。他们跪在姜歌面前，哭泣着说，“求少爷成全！”

    其他六个人也都跪在了姜歌面前，举起手，竖起三指对姜歌说，“我王世东对天发誓，一生追随少爷，以少爷马首是瞻，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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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冯显才对天发誓，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一生为少爷做事，如有违背，死无全尸！”

    “我刘志强对天发誓，至死追随少爷，愿为少爷上刀山下火海，此生只忠于少爷一人，如有违背，必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我马德一发誓，永远忠心少爷，愿为少爷上刀山下火海，如有违背，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我刘文发誓，此生追随少爷，忠心少爷，愿为少爷赴汤蹈火，牺牲性命，如违此誓，我刘文不得好死，挫骨扬灰！”

    “我王其一发誓，此生追随少爷，忠心少爷，愿为少爷赴汤蹈火，愿为少爷上刀山下火海，如有违背，我王其一死无全尸，挫骨扬灰！”

    姜歌听着七个人发出的誓言，心里很不是滋味。仅仅是因为要读书，要奔个前程，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了出去。这些银子对他来说，算是钱，但不是大钱，可这些人，就是因为这点钱，却赌注了一生。

    六人的父母听着自己孩子的毒誓，都流着眼泪跪下了。他们也想孩子有个好的前程，可是他们没有能力！

    薛先生一直都看着姜歌，就见姜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息，一会儿表情露出感慨。最后，姜歌说，“你们的誓言我收下了，记住你们说的话，要忠心于我，追随我！都起来吧！”

    姜歌又想了想，对着眼含热泪的冯庄头说，“冯庄头，过几天，我们可能就要去书院读书了。庄子上呢还有没考中秀才、童生的少年，你这样，庄子上有五百亩地，你拿出一百亩地的收入去请个夫子回来继续学习，一些相关的考试费用，也从一百亩地的收入中出，不够的，就让他们自己家补贴。

    学习呢，也不能学个没完，每次考试只能有三次机会，如果没考上，就不要管了。

    总之，我拿出一百亩地的收入出来，是想让已经读书的还有机会接着读，不是养闲人的，如果不是读书的料，就把机会给别人，别浪费了银钱！”

    冯庄头一听，立马跪地磕头，前几天，佃户们还在说这事，都在发愁如果少爷走了，孩子们读书怎么办？现在少爷拿出一百亩地的收入给孩子们读书，天大的恩德啊！

    姜歌的举动又让薛先生高看一眼，就连薛先生的书童侍书都惊讶的看着姜歌。薛先生总是夸赞姜少爷，这让侍书心里很不舒服，现在看到姜歌说的话做的事，侍书服气，如果是他，他可做不到。

    事情已经这样，姜歌决定了，他要在德远书院附近买一处宅子，这样，不但他们能住三年，以后庄里的人要去书院读书也能有个住的地方。

    姜歌把她的钱匣子挖了出来，就想，怎么才能把钱带在身上，要是玲珑空间能打开就好了，放在那里最安全。

    姜歌闭上眼睛，想用意识打开空间，不行，打不开。姜歌抱着钱匣子发愁。这可是他一辈子的生活费用，怎么放，才能安全呢？

    姜歌看向自己屋里，除了书，也没别的了。书？姜歌灵机一动，他可以把银票藏到书里啊！

    姜歌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开始翻找，什么书合适呢，太过有用的书不行，最好是没人感兴趣的书。可是直接夹在书里也不行，这可怎么办？姜歌开始发愁。

    最后，姜歌找来冯庄头，让他找人给他做一个带夹层的箱子。

    冯庄头一听，就明白了，跟姜歌表示，这个箱子他自己动手制作，不让别人知道。

    姜歌这才放心。又跟冯庄头说了想买宅子的事，冯庄头沉思了片刻后，对姜歌说，“少爷，不如您从庄子上选个管家，这样，您到了府城，有什么也好有人出面，再有，都知根知底，也信得过！”

    “庄子上有这样的人吗？”姜歌问，

    “您看老刘头行吗？就是带队去县城的老刘头，虽说年纪大了点，毕竟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再说，他也识得几个字，以前，庄子里写个信啥的都找他。虽然他写的字不怎么样，但是比我们强。”冯庄头解释说，

    “老刘头？”姜歌想起来了，这老刘头长的不高，但是看着人挺憨厚的，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做事也利索。姜歌觉得现在也没别的人选，就他吧。然后，姜歌对着冯庄头说，“那你去安排一下，如果老刘头愿意，我就让他先去府城把宅子买下来，这样，我们过去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冯庄头办事还是很快的，没一会儿，就领着老刘头过来了。

    姜歌这才仔细看老刘头，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普通的麻布灰色上衣，蓝色麻布裤子，看着倒是挺干净。

    姜歌忍痛拿了五百两银票给了老刘头说，“拿着这钱，在府城德远书院买一处宅子，能住下我们一众人就行，去的时候，把那些床板床架也拉过去，到时候我们过去的时候还能轻松点。”

    老刘头接过五百两银票手都有些发抖，他从来没拿过这么多的钱，现在少爷对他委以重任，他一定得把事情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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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庄头看到少爷给了老刘头五百两银票，也是震惊的不行，眼睛瞪的溜圆，不行，这次去府城，他要跟着去，他得为少爷的钱负责。

    很快，庄子里的佃户们都知道了少爷拿了五百两银子准备在德远书院附近买宅子，大家都说这辈子能遇到少爷这样的东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同时，告诉自己孩子一定要懂得感恩，要回报少爷，听少爷的话，为少爷做事。更有甚者，回家之后，给姜歌立了一个长生牌位，日日祈祷保佑姜歌平安。

    姜歌这些年住在庄子里，很少和佃户们打交道，最初是因为脸上的胎记，后来，习惯了，哪怕脸上没有胎记了，也很少和佃户们打招呼。就是薛先生过来教书，姜歌也是听完课就走，也没有和一起学习的孩子说过话。

    现在，姜歌为了佃户们的孩子能上学，又是出钱又是买宅子，真的让佃户们感激。所以，这次去买宅子，每家都抽出人，搬上东西，赶着牛车，去了府城。

    老刘头来过府城，打听到德远书院的位置，就找了一个地方把牛车停好，和冯庄头去牙行打听德远书院附近有没有宅子出售。

    牙行的牙人一见来了两个乡下人来买宅子，觉得肯定没钱，不知府城深浅，都不愿意接待。最后，是一个刚入行的年轻伙计接待了老刘头和冯庄头。

    德远书院附近的宅子算不上多贵，但是比较抢手。那伙计看了看登记的册子，倒是有两处宅子出售，一大一小。小的宅子只有一进，大的是个二进宅子，售价二百八十两。

    老刘头表示要看二进的宅子，牙行的人大笑，觉得老刘头是痴人说梦。对着年轻的伙计说，“你去带他们开开眼，让他们看看那宅子，别说二百八十两，就是八十两，我看你们都拿不出来。”

    老刘头和冯庄头也不反驳，他们知道城里人瞧不上乡下人，想到这是替少爷买宅子，只要能买到宅子就好。

    那年轻伙计带着老刘头和冯庄头去宅子，宅子离德远书院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这是那伙计说的。

    到了宅子门前，看着宅子气派的大门，冯庄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读书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白墙黛瓦，看着就是读书人住的地方。

    院子很大，前院有三间正房，后院是三个独立的小院。大门口还有耳房，东西还有厢房。老刘头和冯庄头对视一眼，房间是后住了。

    厨房的旁边有口水井，后院还有马厩，也有一口水井，这让老刘头满意，可以放马车，少爷出门也方便。

    现在就是价格问题，老刘头问伙计能不能便宜，那伙计也是刚来的，不熟悉业务，只能说回牙行问问。

    三人又回到牙行，牙行的人得知这两个乡下人要买宅子，都笑了，有人嘴贱的说，“老头，你要是能拿出二百两银子，我就把宅子卖给你！”

    冯庄头一听，眼睛就是一亮，催促老刘头赶紧拿银子。

    老刘头从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牙行人反复仔细的看了半天，是真的，二百两银票是真的，可是房子不能二百两卖了啊！

    最后牙行的人让刚入行的伙计和老刘头和冯庄头谈价格，其他人都跑了。那伙计为难的说，“这宅子二百两银子卖不了，刚才说话的是牙行伙计，说话也不算数，你们就当他放屁了！”

    老刘头不高兴了，说，“你们牙行怎么能这样呢？说的话都不算数，这不是坑人吗？”

    冯庄头也不高兴了，就问老刘头，“这府城还有别的牙行吗？不行咱们去别的牙行看看？我觉得这牙行不靠谱！”说完，从那伙计手里拿过来银票，拉着老刘头就往外走。

    府城里还有一家牙行，就是离的有些远，但现在也顾不上了，他们得在天黑前把宅子买下来。这一路上，他们为了省钱，都是在外面过的夜，都已经五天没有正经睡过觉了。

    到了另外一家牙行，伙计一听说是买德远书院附近的宅子，就拿出册子，有两套宅子没卖。

    老刘头一听，就直接问，“是不是一大一小两套宅子？”

    伙计一听，赶紧说，“对，是一大一小两套宅子，小的是一进院，大的是两进院！”

    “大的那套多少钱？”冯庄头问，

    “大的那套二百四十两！”伙计说。

    老刘头一听同样的宅子，报价差了四十两，就想掏银子买下。冯庄头拉住老刘头说，“我们能不能先看看宅子？”

    老刘头看着冯庄头，冯庄头说，“还是看看放心！”

    伙计一听，拿着钥匙就带冯庄头和老刘头去看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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