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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攻晋
    洛阳行宫,陛下经过几日的修养调理之后,又重新掌朝理事,然而司马越这几日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打算计划。

    看过了司马越批阅过的折子,司马炽的眸子犹如潭中寒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他缓缓将折子合上,手指轻轻扣在桌上,唇角衔着一缕冰凉的弧度。

    司马越啊,这个位置是你亲手给我的,如今又想让我从这个位置上下来,他绝不会是下一个司马衷。

    “散骑侍郎。”司马炽眸子发凉,示意卫璪附耳过来,司马炽低语了几句,卫璪闪过一丝惊诧,殿下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司马炽知道卫璪在想什么,他缓缓起身,看着殿外乌云蔽日的天空,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余光暼过卫璪满是迟疑的面容,他薄唇轻启。

    “你知道吗,朕已经不能再等了。”

    卫璪垂首,眼间闪过坚定之色,他沉声道:“臣明白了。”

    司马炽忽然身形一晃,不由自主的扶住案桌。

    卫璪一见,急忙上前扶住司马炽。

    “陛下!”

    却见司马炽轻轻摇头,眸子掠过一丝黯淡的光芒,他隐去失落的神色,动了动发干的唇瓣。

    “朕,没事……”

    卫璪知道陛下的头疼一定又犯了,忽然他眸子一亮,急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袋,笑了笑道:“陛下,这是臣的弟弟卫玠托臣带给您的,说这里面的香草可以缓解您的头疼之症。”

    司马炽目光一顿,卫璪顺着陛下的眸光望去,只见那香袋上的刺绣不知道是龙还是蛇,歪歪扭扭,颇有几分滑稽。

    卫璪知道陛下一向所用的东西都是尽善尽美之物,想必是看不上这样的香袋,卫璪垂首,缓缓解释道:“这个上面之物,是臣弟自己亲手所绣,绣工有些粗糙……”

    司马炽忽然接过卫璪手中的香袋,仔细的看了一眼,哑然失笑。

    “倒是挺有趣的。”

    见此,卫璪不由松下了一口气,见陛下毫无嫌弃之意的将它挂在腰间,卫璪微微一愕,随后又恢复平静。

    “臣告退。”

    司马炽点了点头,卫璪离开后,司马炽轻轻倚在榻上,眸子微沉,他将腰际的香袋摘下来微微端详,清淡的香草味让他不觉舒缓了下来。

    司马炽心微微一动,这个卫玠倒是有几分女子的心细……

    女子?

    司马炽一愣,既而蓦地一惊。

    平阳

    曲折的宫廊上,刘聪喊住了正欲出宫的石勒,他缓缓朝石勒走过来。

    石勒的面容显得有几分惊异,他立即向刘聪行了行礼。

    “见过四皇子。”

    刘聪点了点头,眸子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石将军无需多礼。”

    石勒微微一愣,心中闪过几个念头,他隐下眸子内的深沉之色,轻笑道:“四皇子可是有什么事?”

    刘聪暼过石勒的面容,不动声色的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他出言道:“大将军此次进宫想必是为了扩展我汉赵领土之事而来吧。”

    石勒闻言,犹豫了一下,又缓缓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此次陛下让臣与王弥将军与您一共攻克壶关,可是,臣根本不放心那王弥,此人做过山贼寇匪,其心难测,只怕不会全心为我汉赵效力。”

    刘聪此时已经了然石勒与王弥之间的关系,他缓缓一笑,开解道:“石将军,英雄不问出处,王弥将军有过人之处,所以才会得到陛下的赏识。”

    刘聪顿了顿,看了一眼石勒的神情,眼眸中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

    “至于忠心,壶关一战,便是陛下试验他忠心的机会。”

    石勒惊异的看了刘聪一眼,他忽然笑了笑。

    原来这个四皇子才是那个聪明人。

    石勒离开后,刘聪伫立在宫廊上,极目远眺,宫阙亭台,飞檐楼宇尽入眼底。

    有一日,他一定会,成为这山河之主,夺回所失去的一切。

    ……

    时光如白驹过隙,几个月转眼而过,刘渊下旨命四子刘聪与王弥和石勒等人领兵进攻壶关。

    消息传到洛阳,司马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于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随即召司马越进宫,命令司马越即可派人去抵抗汉赵的人马。

    司马越领命,旋即派帐下的施融和曹超前去壶关抵抗汉赵军马。

    岂料汉赵兵强马壮,士气高涨,统领军队的刘聪石勒又十分熟悉壶关的路径,指挥军队进攻薄弱的防守点,再加上壶关的人马缺少作战经验,又没有震慑中外的将领苟曦镇压定军心,很快就崩乱如散沙,壶关人心惶惶。

    很快就有消息传到洛阳,镇守壶关的上党太守庞淳向汉赵投降了。司马越知道后险些被气晕过去。

    此刻司马炽正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双目微瞑,眉宇间萦绕着郁色。

    汉赵的军队竟然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就攻破了壶关,晋朝的兵马竟如此不堪一击,照此势下去,刘聪等人很快就要攻打到洛阳。

    如今,他竟然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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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宫人从殿外进来垂首禀报道。

    司马炽眉头紧皱,清冷的眸子露出锐利的厌色,言语间有一丝不耐。

    “她有什么事?”

    宫人第一次见到陛下如此可怕的神色,身体有些发抖,声音颤然道:“皇后娘娘说要亲自向陛下禀明。”

    司马炽沉默了片刻,脸色变得平静起来,他缓缓道:“让她进来吧。”

    这是梁兰璧第一次进到光华殿,仰视着高处的那个清冷的面容,她却露出温柔的笑意。

    “臣妾参见陛下。”

    司马炽正看着折子,蓦然听到梁兰璧的声音,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暼过梁兰璧的面容,声音听不出息怒。

    “皇后有何事?”

    梁兰璧娇艳的脸庞微抬,她轻轻的笑了笑,面有微光,藏不住的喜悦之色。

    “陛下,今日太医把过脉,说……臣妾有喜了。”

    言罢,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司马炽惊喜的面容,出乎她的意料。

    司马炽只是短暂的惊愕了一下,他缓缓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眼眸却没有一丝笑意。

    “皇后,此事务必对外保密。”

    梁兰璧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轻轻笑道:“臣妾只告诉了陛下一人。”

    司马炽看了梁兰璧一眼,声音依旧清冷如月。

    “为你诊脉的太医,你可曾叮嘱过?”

    梁兰璧亦点了点头,道:“臣妾命令他勿要宣扬此事,对其他人保密。”

    司马炽满意的看了她一眼:“你不问为何朕要你保密此事?”

    梁兰璧垂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她声音如春水温润,没有一丝怨意。

    “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

    言落,司马炽微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越发觉得有一丝烦躁。

    “你退下吧。”

    梁兰璧犹豫半刻,旋即行了告退之礼,缓缓离开了光华殿,无人看到,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珠。

    陛下的眼中没有半分惊喜,有的全是冷静。

    卫璪刚走到光华殿外,便见皇后失魂落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容色苍白,神情恍然。

    卫璪的心蓦然一动,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漫开,他迈动步伐朝她走近。

    为何,她的神情会如此落寞?

    难道是因为陛下吗?

    卫璪一想到这里,眸子蓦然暗淡了下来,她的心里,只有陛下。

    “参见皇后娘娘。”

    梁兰璧微微一怔,看清面前之人,急忙敛去面上的伤心落寞之色,换上了平静的语气:“散骑侍郎免礼。”

    卫璪犹豫了半刻,看着她眼下的泪痕,忽然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梁兰璧一听,莫名的眼泪似要溢出眼眶,一种无名的委屈之感袭上心头。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开不开心。

    梁兰璧神情恍惚,倏尔平静的拭去眼泪,对卫璪轻轻一笑。

    “本宫没事。”

    言罢,举步朝外走去,徒留下卫璪默默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暗处,一双清艳的眸子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她轻轻的笑了笑,却让人莫名感到恐惧。

    羊献容见卫璪离开了,才从树荫下面走出来。

    梁兰璧,就算我无法得到陛下的心,也不会让你再继续占着他正妻的位置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司马炽付出了多少,就连自己的丈夫,她都可以为了他而舍弃掉。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无法呆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女人。

    陛下啊,你何其狠心啊,为了你,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了,太多了!

    羊献容眸中满是痛苦,完美无瑕的容颜却又透着阴鸷,月光映出她婀娜玲珑的身线,她缓缓挪动步伐。

    远处的月光下,司马炽与卫璪走出光华殿外,二人坐在石凳上,司马炽与卫璪两人皆手持一壶清酒,不知在商谈着什么。

    羊献容生怕二人发现,于是急忙从暗处离去。

    二人离去后,司马炽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羊献容方才的藏身之处,面色微沉,他示意身边的侍卫上前去查看。

    侍卫看完之后,并无异样。

    司马炽这才放下心来。

    卫璪疑惑道:“怎么了陛下?”

    司马炽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无事。”

    卫璪看着司马炽,犹豫了一下,不经意的道:“皇后娘娘来见陛下,不知是为何事?”

    言落之后,只见司马炽司马炽似笑非笑的看了卫璪一眼,眼皮下浸满了寒气。

    看见司马炽如此神情,卫璪心中一惊,急忙垂下头。

    “陛下恕罪,是臣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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