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姜耀好运的效果，五斗米教自从改名为天师教，发布《老子化胡经》以后，就走出蜀地，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尤其是在白沙州。

    三年前，天策军举起屠刀，向白沙州内不安分的浮屠教众以及与他们勾结的贵人们砍去，并且严禁浮屠教在白沙州传播。但是，信仰的种子已经种下，还是有很多人在暗中信仰着浮屠教。

    不过，天师教的到来，迅速改变了这一切。

    原来，浮屠之祖就是老子的化身啊！

    原来，信仰浮屠之祖，和信仰老子是一样的啊！

    既然官府不准信仰浮屠之祖，那就信仰老子呗，何必一定冒着杀头的危险跟官府对着干呢？

    非但如此，“人人皆可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神”。天师教开出的“超脱”条件，可比浮屠教容易多了。

    天师教还主持满月礼、婚礼和葬礼。只要是信众，即便是最为低贱之人，天师教也会在临终之前对其进行超度。在日常生活中，天师教还会组织穷苦百姓互帮互助……这不照样比浮屠教强得多？

    果然，“老子”和“老子化身”的威能是不一样的。

    “老子”亲自创立的教派，要比“化身”创立的教派，要高端许多啊！

    一时间，白沙州的浮屠教众们，迅速改投浮屠教。甚至，白沙州仍然残存的与珈蓝圣女勾结浮屠教顽固势力，遭受了无数背叛和出卖，进而被天策军连根拔起。

    到了现在，珈蓝圣女别说对白沙州搞什么破坏活动了，连情报工作都完全无法开展，对白沙州的内情达到了两眼一抹黑、完全一无所知的程度。

    当然了，与此同时，这也彻底点燃了，以珈蓝圣女为首的浮屠教的怒火。

    安息帝国国都，泰西封，王宫大殿。

    “所以，珈蓝圣女的意思是，我安息，与贵霜、百乘、朱罗联合，共同对付天策军的姜耀？”万王之王沃洛吉斯，端坐在宝座上，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这位高贵净洁、有倾国之色的女子——珈蓝圣女的身上。

    尽管身为安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拥有“万王之王”这个至高无上的头衔，但沃洛吉斯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心动的女子。她的出现，仿佛为这座古老的王宫注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

    “不错，正是如此。”珈蓝圣女微微点头，道：“珈蓝听说，安息帝国有个传说。世间存在着五块最为丰饶的土地，华夏、天竺、草原、波斯和罗马。华夏的人口最为众多，唯有拥有万万人之主德行的人，才能统治。所以，安息人称华夏之主为人主。”

    沃洛吉斯点头道：“确实有这个说法。草原上的马匹最为重要，唯有拥有万万马之主德行的人才能统治。所以，统治整个草原的人，可称马主。另外，在天竺战象最为重要，天竺之主可称象主。罗马人以武立国，唯有拥有万万军之主德行的人才能统治，其统治者可称军主。最后，就是我波斯了。罗马、天竺、华夏和草原之间的贸易，都要通过我波斯。所以，波斯有着世界上的一切珍宝，唯有拥有万万宝之主德行的人才能统治。我，万王之王沃洛吉斯，亦可称宝主。”

    珈蓝圣女道：“珈蓝还听说，在安息的传说里，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同时身具万万人之主、万万马之主、万万象之主、万万军之主、万万宝之主的德行，成为人马宝象之军主，也就是整个世界的主人。让这个世界，再没有战事和纷争，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如今，华夏的姜耀，执华夏之牛耳，与华夏诸侯订下了华夏之盟，那他应该算是人主了吧？姜耀横扫草原，称马主也不过分吧？如果等到姜耀，彻底覆灭贵霜吞并天竺，那就也可称象主了吧？姜耀同时为人马象之主，似乎距离人马宝象之军主，只有一步之遥。难道，身为宝主的您，能坐视不管吗？”

    哈哈哈~~

    沃洛吉斯朗声大笑，道：“人马宝象之军主的传说，说到底，不过是一则虚无缥缈的陈年旧事罢了。千百年来，谁又能真正统一这广袤无垠的寰宇？珈蓝圣女，你若仅想凭这样一个传说，就让我安息帝国卷入与天策军的纷争之中，恐怕是痴人说梦吧？”

    “珈蓝从未打算，仅仅靠一个传说，说服万王之王。”珈蓝圣女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充满了自信和力量：“事实上，除了传说之外，还有很多现实的原因，安息帝国必须参加这场战场。”

    “你说。”

    “其一，陛下这万王之王的宝座，不怎么稳固吧？您的兄弟阿尔达班，在巴比伦尼亚地区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夺取您的至尊之位。在萨珊地区，萨珊总督阿尔达希尔的独立之意，几乎人尽皆知。在西方，安息帝国的宿敌罗马，对安息虎视眈眈。不得不说，陛下如今如同坐在火山口上，形势危若累卵。稍一不慎，就是身死国灭之局。”

    沃洛吉斯冷哼一声，道：“看来，珈蓝圣女，对我安息的国情了若指掌。既然你知道，吾有那么多难处，又为何劝说吾去招惹东方的天策军姜耀呢？”

    “因为，与天策军开战，是陛下唯一的破局之策。”珈蓝圣女道：“如果，陛下下旨，和天策军开战。那安息帝国的头等大事，就是和天策军的战争。无论是萨珊地区的阿尔达希尔，还是您的兄弟阿尔达班。谁若不听您的调遣，谁就是安息的罪人。陛下完全可以，借着这场战争，削弱阿尔达希尔和阿尔达班的力量，增强您个人的权威。再加上消灭天策军的好处……如此三全齐美之事，您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么……”沃洛吉斯眼中精光一闪，有些意动。

    珈蓝圣女继续道：“还有，姜耀与天师教勾结，依仗着造纸术和印刷术的优势，发布了什么《老子化胡经》，让天师教对我浮屠教鹊巢鸠占。这仅仅是我浮屠教的事情吗？恐怕贵国的琐罗亚斯德教，也寝食难安吧？王上如果对天策军发动战争，是不是能取得贵国的琐罗亚斯德教的全力支持？”

    “似乎，也有些道理？”

    琐罗亚斯德教，几乎现在就是安息帝国的国教。仅仅想到取得琐罗亚斯德教的全力支持，地位不稳的沃洛吉斯就大感兴趣。

    珈蓝圣女继续道：“还有最关键的，王上可听说过种痘之术？”

    沃洛吉斯微微一愣：“种痘之术？什么是种痘之术？”

    “就是对付天花的法门。”珈蓝圣女道：“虽然无论安息和罗马，都对天花束手无策。但是，天策军的姜耀已经研究出了克制天花的法门。只要对人用了种痘之术，就可终生不得天花。”

    “什么？还有此事？”

    腾！

    沃洛吉斯豁然而起，紧走几步，来到珈蓝圣女的面前，焦急地问道：“这种痘之术的成本，究竟如何？”

    珈蓝圣女道：“种痘之术的成本，珈蓝并不清楚。但是，姜耀明确向天下人表示，先在帝国核心地区免费种痘，进而推广到帝国边疆地区。要在十年内，实现天策军统治范围内，所有子民，无论华夏人还是异族，全部免费种痘。”

    “那就是成本极低了？”沃洛吉斯毫不犹豫地道：“看来，无论如何不择手段，吾也要把姜耀的种痘之术搞到手啊！”

    他眼中现出浓重的贪婪之色，对种痘之术的渴望，甚至要超过眼前的珈蓝圣女。

    别觉得天花是什么小事。

    华夏古代的医学水平，一直远高于西方。所以，在华夏人眼中，“小儿疮”虽然恐怖，但是绝到不了什么“军国大事”的程度。

    但是，在西方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沃洛吉斯看来，世界上没有比“种痘之术”更为重要的东西了。这“种痘之术”，完全能决定一国的兴衰！

    事实也正是如此。

    十年前，罗马皇帝塞维鲁，率领麾下大军攻陷了安息帝国的国都泰西封。安息人无力抵挡，面临亡国。可正在这时，陡然间，泰西封天花肆虐。罗马人受不了天花的荼毒，撤离了泰西封，安息帝国也就保全了国祚。

    想想看，如果安息人当时有种痘之术，会怎么样？

    完全不会感染天花的安息大军，攻向罗马大军，马上就是大获全胜，反败为胜的节奏啊！

    另外，掌握了种痘之术的安息人，完全可以主动向罗马人散布天花啊！用天花病人的衣服，甚是是尸体，向罗马军营里面扔，这么简单的事情，安息人还不会吗？

    再想深一点，掌握了种痘之术的姜耀，将这招用在安息人以及罗马人身上，又会怎么样？

    所以，对这种痘之术，沃洛吉斯完全是势在必得。

    珈蓝圣女道：“但是，偷窃种痘之术，是完全不可行的。我们浮屠教，也曾经派人，窃取天策军种痘之术的秘密。但是，只能窃取到天策军少量的‘疫苗"。至于这‘疫苗"到底从何而来，天策军防范的甚紧，我们浮屠教就完全无计可施了。”

    这话是真的。

    姜耀要普及种痘之术，少量的疫苗当然无法阻止敌军的秘谍进行窃取。

    但是，“生产疫苗”，也就是取“牛痘”的人，却全是系统奖励的忠诚度百分百的士兵。

    其余人等，只是能得到分发的疫苗成品罢了，完全不知这疫苗是从何而来。

    沃洛吉斯道：“所以，我安息要想得到那种痘之术，就只有和天策军开战一途了？”

    “也未必要开战。”珈蓝圣女道：“安息、贵霜、百乘、朱罗，加起来是何等的实力？咱们可以先向天策军，发一个最后的通牒。只要天策军答应这最后通牒，咱们也不一定要和天策军拼个你死我活。”

    “什么最后通牒？”

    珈蓝圣女道：“其一，天策军向四国献上黄金一百万两，白银五百万两，以示臣服。其二，归还贵霜人，包括花剌子模地区在内的一切土地。其三，献上种痘之术。其四，禁止天师道向华夏境外传播，销毁一切《老子化胡经》。其五，献上造纸术、印刷术。”

    “天策军的好东西，还真是多啊！那……那姜耀能答应吗？”

    “如果姜耀答应了，算他走运，仍然可以在华夏称王称霸。如果他不答应的话……”

    “怎样？”

    珈蓝圣女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陛下您的机会，不就来了吗？率领贵霜、百乘、朱罗三国，击败姜耀，进而向东席卷华夏，向西击败罗马。这人马宝象之军主的传说，恐怕要应在陛下您的身上！”

    还有句话，她没说出来：天师教准备依靠姜耀的支持，传遍寰宇。而我浮屠教的野心，却比天师教大得多。到了最后，到底是沃洛吉斯，这个万王之王权势大，还是我这个勾连各国促成各国结盟、掌握人们思想、拥有众多僧兵的浮屠教圣女的权势大，那还真不一定呢。

    沃洛吉斯现在，则已经完全沉浸在珈蓝圣女描绘的蓝图中。

    “率领贵霜、百乘、朱罗三国，击败姜耀啊……”

    如果能取得贵霜、百乘、朱罗三国的全力支持，再加上国家大义，我又压服国内的反对势力还不是轻轻松松？

    姜耀先在帝国核心地区免费种痘，后边疆地区，就说明姜耀这蠢货完全没想到用天花做武器，对付贵霜人或者我们安息人。

    单单军力对拼的话，四国联军，击败仅仅攻占了大半个贵霜的姜耀，又有什么难度？说穿了，天策军如果真的特别强大，至于攻占大半个贵霜后，就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毫无动作吗？

    如果我再能取了姜耀的实力为己用，那西方的罗马皇帝、东方的华夏诸侯，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马宝象之军主，是我安息的传说。这应了预言之人，当然得是我安息人！”沃洛吉斯越想越是高兴，心中豪情万丈，道：“那么，就由珈蓝圣女执笔，向那天策军的姜耀发出这最后通牒，如何？”

    “珈蓝荣幸之至。”

    ……

    ……

    “哦？四国联军？最后通牒？又是这个珈蓝圣女？”

    姜耀接到这个四国联军的最后通牒后，没有任何生气。

    本来嘛，贵霜、百乘、朱罗、安息那么多坚城。如果四国的主力犹在，天策军即便采用了类似蒙古人的战术，要全取四国的土地也没那么容易。在历史记载中，蒙古席卷亚欧大陆，可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就这，还只是攻取了东欧的一部分而已，对于中欧和西欧，根本就没有攻取。

    现在天策军最想要的局面，就是先一战消灭四***队主力。然后，再采用蒙古人的手段，攻破了那些虚弱的城池，进而全取四国之地。

    珈蓝圣女促成四国结盟，向姜耀发出最后通牒，可不正如了姜耀的意吗？简直是想瞌睡遇着了枕头！

    “看来我这一年好运的结果，主要是应在了四国联军的身上了。”

    姜耀心中暗念一声，随即在那最后通牒上写下了六个大字：你要战，那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