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申?难道是因为王端的事?”
“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衙门盯得紧,他也不敢把性命搭进去。”
卫洪一边思量,一边上前开门。
大门一开,林申果然站在门口,他似男似女,相貌阴柔,双臂柔软纤长,极具辨识度。
“林镖头找我有什么事?”卫洪不卑不亢,说起来他与林申并无直接冲突,只是白虎堂作恶多端,又与衙门站在对立面,注定两人不是同路人。
不过在对方没有清晰表明敌意的情况下,他也没必要恶脸相迎。
林申一脸淡然,旁若无人地迈步入院,目光一扫。
“卫公子又是伏虎,又是诛杀恶賊,我欣赏得很,只是有此好武艺傍身,还住得这么寒酸,你就没想过要改善自己的生活吗?”
卫洪面色镇定:“我不过是卫家村一穷苦少年郎,当不得公子二字,林镖头叫我卫洪即可,至于房舍简陋,我倒不甚在意,纵有房屋千万,睡觉也只需三尺之地。”
林申眉毛一挑:“外界都说你心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怪不得王端会栽在你手里,死得不冤。”
“我听闻王端是镖头左膀右臂,我杀了他,镖头今天来是想报仇?”卫洪也懒得再和林申弯弯绕绕。
“王端作恶多端,瞒着我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的人的勾当,他败坏我白虎镖局名声,我对他厌恶得很,你杀了他,我还得感谢你,你要是肯加入镖局,从今天起就是新堂主。”林申笑问,倘若能把卫洪纳入镖局,那手下多一个得力干将不说,地契奴契的问题也一并被解决了。
“我志不在此,来年九月还要参加科举,不会在清水县久留,镖头的好意我心领了。”卫洪委婉拒绝,这时候加入镖局就是蠢,以他对皇甫盛的了解,除非他被调走,否则一定会对林申追查到底,纸里包不住火,林申倒霉只是时间问题,他怎么可能答应?
林申沉默了几秒,这个回答他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卫洪拜师邓威,有更光明的前途,没必要加入镖局,只是招揽不成,那就得把目的挑明了,他担心卫洪会因此心生警惕,注意到这些地契奴契不一般,进而牵扯出别的麻烦。
不过思来想去,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既如此,那我也不弯弯绕绕了,卫洪,你杀了王端,可从他身上搜到奴契地契,那些东西对我有用,把它们给我吧,你报个数,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卫洪心说果然,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一茬,那些东西加起来总价值足有上万两白银,毕竟是郡城的产业,清水县这小地方没得比。
“奴契地契?我并未看到有这类东西,林镖头是否记错了?”
林申眉毛一挑:“你再想想到底有没有?想到了,我给你两百两银子。”
“确实没有。”卫洪摇头。
“五百两!”
“卫某从不撒谎。”
“做人可不能贪得无厌,五百两不少了。”林申冷笑。
“镖头说得是,但卫某也是实话实说,没有的事,我总不能信口胡言。”卫洪面色如常。
“一千两!卫洪,你想清楚,那邓威虽厉害,但他是皇甫盛的仆从,皇甫盛一走,他也会跟着走,现在伱有他当靠山,我确实拿你没办法,但三年后呢,皇甫盛必定不会在清水县久留,他这等大家子弟,将来前途远大,区区一县令入不了眼,而等他一走,清水县还是我白虎堂的天下。”林申死死盯着卫洪。
“你威胁我?没有就是没有,林镖头慢走不送,我这里不欢迎你。”卫洪也不再客气,本就是站在对立面,语气重一点,也不过是让关系变得更恶劣,算不得什么。
“好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林申怒喝,身子骨里有一股无形气势扩散而出,寻常人被这么一压,立刻会惊慌失度。
但卫洪却是毫无感觉,他虽是易筋境,但勤学苦练,有多门上好武功傍身,比普通易筋境武者强很多,就算和林申正面冲突,他也信心逃脱,甚至是反杀。
“林镖头不必吓我,我卫洪要是胆小怕事也不会有今天,说没有就没有,莫说千两,你就是给我万两白银也是没有。”卫洪怒目直视。
“好,很好。”林申甩手离去,院子里就此清静下来。
卫洪起身倒了碗白水,不紧不慢喝完,心绪已完全恢复镇定。
“从我交出地契奴契的那一刻,就知道会有这一茬,只是没想到林申会亲自登门,看来他是真的着急了。”
“不过也无妨,我与他交恶是必然,而且,蔡郡守那边一有消息,皇甫盛就会对白虎堂动手,他也蹦哒不了几天了,我更不需要担心。”
卫洪说着收拾好行李起身出门,多日没抄书,他担心气血不够充足,影响练武效率,决定今天下午去学堂走一遭。
…
不多时,他抵达学堂,李典正在里面授课,下面有几十个孩子在认真聆听教诲,其中就有小糯米。
早晨大哥上工会绕路把小糯米送过来,只有偶尔他特别忙,抽不开身才会让卫洪帮忙。
此刻,卫洪看到李典在忙碌,也不敢上前打扰,就在院中锤炼大筋。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卫甫反复锤炼第29处大筋,只觉不适感越来越弱,等到彻底消失,也就代表锤炼完毕。
此时,李典结束新一轮授课,从屋子里来到院中,在旁默默观看了一阵。
他早就注意到卫洪到来,但他做事习惯我行我素,因此并未理会,而卫洪的表现也让我极为满意,一直等着没有上前打扰,这就叫做有礼,做人合该如此。
须臾,卫洪收功,长出一口气,这29处大筋已经锤炼完毕。
“锻骨境?”李典忽然问。
“不是,易筋境。”
“虽是易筋,但气血浑厚,柔韧性足。都比得上一些实力弱小的锻骨境武者了。”李典夸赞道。
“先生也是武者?”
“略懂一点皮毛,你这根骨悟性着实不错,又有一手好书法,待在这儿小小青水县屈才了。”李典感概。
“先生说得对,明天九月我会赴京赶考,希望能有所收获。”卫洪点头。
“愿望是好的,只是现实很残酷,大周秀才千千万,一年进士不过三百,你想有所收获,难难难!”李典感概。
“是很难,但争一争兴许有希望,不争才是彻底没戏。”卫洪也清楚这一点,没办法,在这個世界,考中进士相当于阶级飞跃,再小的官也是官,不难就怪了。
“你跟我来。”
“好。”
卫洪跟着李典往左侧厢房走,李典一边开门,一边随意问道:“天下读书人为了考中进士都挤破了脑袋,有的是贪恋背后的荣华富贵,有的是心怀天下,想为君分忧,你呢?你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