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冬的洛川城，寒意渗人，让人不自觉微颤。
洛川毗邻北境，但在大周境内也算得上有些繁华。
九街八巷纵横交错在为数不多的两条主干道上。
然而，繁华的背后，却好似隐藏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紧张气氛。
繁华的洛川城，又更加繁华的当属长安街。
长安街位靠于洛川城城主府东南侧，分东街和西巷。
各式各样的灯笼早已在长街上高高挂起，为这个将至的年关增添了几分温馨。
东街两侧茶馆、酒楼、药铺、粮铺等遍布其中，更时不时的有车马缓缓驶过，而在东街尽头方向，是西巷，那里有一处坊市。
坊市中可以看见各式各样的摊位以及叫卖声。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络绎不绝的行人，有的匆匆而过，有的驻足询价，这里是诺大繁华的洛川城最为真实的市井写照。
尽管天气寒冷，但长安街上的茶馆、酒楼里却是不冷清。
秦川出现在长安街的时候已经是临近黄昏。
这是秦川第二次来长安街。
第一回是两年前，那是他初来洛川，不认识路，误打误撞的走到了这里，并在这长安街一家杂货铺门口蜷缩了一夜。
也是那天，他便暗自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在这长安街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现实总是残酷的，秦川他一个无背景、无学历、无实力的三无人员又怎么可能在洛川城长安街这样的地方拥有自己立足呢！
步入长安街的秦川对这里的一切都有些好奇，又有些胆怯。
走着走着，他无意间看见一间茶馆，茶馆的名字有些特别，名为“观茶”。
秦川微微一笑，似乎是这茶馆之名挺有意思，驻足其馆前，但却并未走进。
“客官，您好，喝茶吗？”
茶馆门前的伙计对着秦川面带笑容，热情招呼。
但似乎茶馆的伙计对每个路过的行人都是这样。
秦川点了点头，走进了茶馆。这是他第一次进茶馆。
茶馆的装饰古色古香，为数不多的木桌木椅摆放得却是整整齐齐，虽没有高朋满座，但也只能够看到只有少许几个闲置位置
“客官，您看那个位置合适吗？”
刚刚领秦川进门的茶馆伙计顺手指了指一处窗边位置。微微躬身对着秦川说道。
秦川看了一眼那处位置，临靠长安街，许是有些嘈杂的缘故，此刻那个位置并无旁人。
见秦川未回话。那伙计接着说：
“客官，您要是愿意坐那里的话，点的茶可以少收两文钱。”
“好。”
秦川并不在意坐在哪里。或许那个位置别人觉得嘈杂，但对于他而言，却也合适。
“谢谢客官。”那伙计见秦川答应了，连忙道谢。
“那，客官您请移步。”伙计看向秦川。
“好。”
“客官小心台阶。”
或是觉得秦川是个不错的人，伙计对秦川的照顾比旁人多了些许，这倒让秦川这个新客有了一丝别样的错觉。
秦川才坐下，茶馆的另一伙计便是给秦川介绍起了他们茶馆的品类。
“客官，您是要苦茗茶吗？”
“得勒！小的我这就去给客官准备。”伙计说完便是匆匆离去。
自是为秦川备茶去了。
这里的消费让秦川有些自惭，按照他的理解，就算再贵，也应该还好。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让他有些心疼。
秦川点的苦茗茶是这里最便宜的。但也要足足二十文钱，那是他在秦府一个月的工钱，还是不吃不喝不用的那种。
哎！秦川微微叹息。
很快，热气腾腾的茶息随着茶馆伙计的脚步在狭窄的走廊中弥漫开来。
“客官，这是您要的苦茗茶。”
“好，谢谢！”
“客官，小心烫手。”可能是早早看出来秦川是一位新客，或许还是那种对茶丝毫不知的。
“客官，让我为您沏茶吧！”茶馆伙计诚恳道。
秦川此刻虽有些窘态，但也很快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道：“那便麻烦小哥了。”
茶馆伙计麻利地取过一套精致的茶具，开始忙碌起来。
秦川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家茶馆布置得颇为雅致，墙上的山水画与这茶馆布置倒也是显得相得益彰。
茶馆内，客人们或低声交谈，或独自品味着杯中的香茗。
茶水缓缓落入杯中，泛起一圈圈涟漪，热气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茶香。
不一会儿，伙计便已沏好。
“客官您请慢用，若用其他吩咐，招呼小的即可。”
那伙计小哥说完便慢慢退去。
秦川轻轻啜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苦涩中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窗外，长安街的繁华依旧，熙熙攘攘的行人络绎不绝，车马如流。秦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他想起了自己两年前的模样，那时候的他，对未来是憧憬的，是期待的和，但现实终归是现实。
而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了，时间和现实磨平了他的棱角。
深吸了一口气，秦川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顺势起身，离开茶馆。
“小哥，茶钱我已放在茶桌上了。”
“谢谢！”
秦川轻声道，说完便也涌入人群当中。
“得嘞。客官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那伙计面带微笑，招呼完便慢慢往秦川适才所处位置走去。
茶馆伙计看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二十文钱，陷入了沉思。
似乎在低估：“这位公子真是一怪人。”
离开茶馆的时候，天色已暗。
秦川并没有立刻离开长安街，而是开始在街上闲逛起来。
他想要认真了解一下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了解这座城市的是不是也有萧条和冷清的一面。
不知不觉中，秦川来到了西街的坊市。这里与东街相比，此时显得有些冷清。
“爷爷，今天要是这些草药卖出去了，可以给我买个布偶吗？”
老人微笑着看着孙女，满眼宠溺。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道：
“当然可以啦，乖孙女。今天不卖完这些药草，爷爷也带琴儿去买布偶，还买一个大鸡腿给琴儿啃。”
老人说完慈祥地笑着，轻抚小女孩的额头。
“爷爷，真的吗？”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人再次点头，肯定道：“当然是真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琴儿？”
小女孩闻言，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欢呼道：“太好了，谢谢爷爷！”
老人看着孙女高兴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片温暖。
“爷爷，雪琴只要布偶就好啦，大鸡腿给爷爷吃。”小女孩想了想，随后说道。
“能买一个布偶她就已经很开心了，要是买了大鸡腿，那就留给爷爷吃。”女孩在心里暗自想道。
老者不擅也不愿吆喝，只是静静地蹲坐在地上，时不时的整理跟前摆放着的药草。
药草不是很新鲜，但那股淡淡的药香味却是保存下来了许多。
现在天色已晚，希望今天能把这些药草卖出去。老者这般想道。
此时的秦川行走轨迹也是有些漫无目的。
“下午徐管家私下给了自己足足五两银子。”秦川摸了摸袖口。
秦川自然是知道是什么意思，徐海他虽然是秦家外院的管家，论身份地位是有一些，但终究还是不够。
而今天自己被家主看中，选入秦府护卫队后备役，这相当于半只脚迈入了秦家核心层。所以他一次性给自己这么多钱，算是一种投资。
思绪转回实际，按照自己一个月二十文钱来算，这五两银子足足需要自己不吃不喝许久才够。
果然是不论在哪里，没有钱寸步难行。
不过先前半年，自己省吃俭用倒是留了二两银子，加上这些，现在自己倒是有点小钱了。秦川心中暗自盘算着。
一直无法觉醒武魂，这倒是一个麻烦事，还有那半页纸也一直研究不明白。
秦川边走边逛，脑海中的思绪却没有断过。
“喂。你踩到我的药草了。”
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秦川的思绪，低头看去，自己好像是真的踩到了什么。
秦川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看着自己踩到的那堆草，眼中满是委屈和不舍。
秦川心中一紧，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
小女孩抬起头，眼眶微红，但听到秦川的致歉，还是努力忍住泪水，小声说道：
“没事的，只是这些草药都是爷爷辛苦采来的，如果被踩坏了，就卖不出去了。”
这是一个不起眼角落，都快到出这坊市的边缘了，秦川也是不知道自己竟然都走到这里了。
“小友，不碍事，这些药草本就不怎么新鲜了，踩了就踩了罢！小友人没有摔着就行。”
小女孩身旁的老者也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又安慰着小女孩。
秦川心中却是有些过意不去，他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孩说道：
“真的很抱歉，这样，我买下你们这里所有剩下的药草，算是赔偿吧。”
小女孩和老者都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秦川会这么说。
老者咳嗽了几声，然后才开口道：“这小友，这些草药本就不新鲜，现在也坏了。已经不值钱了。”
“无妨，本就是有我的缘故，而且我买下自然是有用的。”
见秦川坚持，老者也是没有继续推脱，指了指地上的草药，道：“既然小友执意要买，那便给老朽半两银子吧。”
秦川闻言。他知道这些草药虽然不新鲜，但价值绝对远超老者所说。老者这是怕自己吃亏，少要了许多。
“这位大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我害怕”小女孩壮起了胆怯生生的说了一句。
秦川的注视并没有让她感到不适，相反，她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小友，老头子这小孙女还小，有些怯生。”
随着声音的落下，秦川的视线也从小女孩的身上收了回来，转而看向了站在小女孩身旁的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看上去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身穿一件灰色麻衣，看上去有些破旧，但洗的却很是干净，一头白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双眼之中，却透着丝丝智慧。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见到想起了一位故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若有冒犯，还请老人家见谅。”
秦川冲着老者微微一笑，开口解释。
他秦川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心智却早已成熟，而且也保留了两份记忆。
“哦？是吗？”
老者闻言，也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秦川会这么说，不过很快，老者便反应了过来，冲着秦川笑了笑，道：“那倒是老头子我想多了。”
“不知老人家和这位小妹如何称呼？”秦川也是拱手一笑，继而开口问道。
冒昧打听别人的身份信息是很忌讳的，但秦川还是没有忍住。
“很像，真的很像。只不过小妹”
“老头子姓李，是个平民百姓，这是我家孙女，叫李雪琴，今年刚满八岁。”老者闻言，也是拱手一笑，继而开口介绍道。
“在下秦川。”秦川再次拱手一笑。
“秦川小友，你太过谦卑了。”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在这长安街也已有一段时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像秦川这样谦逊有礼的少年却并不多见。
虽然对方直接询问自己的身份信息，这让自己还是有些芥蒂的，但既然对方说看见琴儿想起了故人，老者便是不再介怀。
“老人家，容小子再冒昧的问一下，您这些药草是何处采摘的呢。”
秦川微微一笑，他虽然暂时没有发现自己的武魂，但自己的感知力却是比常人要强一些，此时拿在手上的药草让自己有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哦，这些都是老头子我在附近山里采的一些普通草药。”李老者闻言，有些谦虚的笑了笑。
“老人家，如果明天还有的话，还麻烦您给小子我留一下。”
“真的？”李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做不得假。”秦川微微一笑。
“好，这个自然没问题。”李老者闻言，也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就多谢老人家了。”秦川拱手一笑。
“秦川小友太客气了，应该是老头子我多谢你才对。”李老者也是拱手一笑，二人交谈颇为愉快。
“老人家，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
秦川拱手一笑，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秦川离去的背影，李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他知道，今天他遇到的这位少年未来不简单。
“琴儿，走咯，爷爷带你去买布偶和鸡腿咯！”
说完，一老一小的身影也是渐渐消失在长安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