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盆与祝福的仪式结束。
稳婆将焚烧的炕公、炕母灰烬用红纸包好，压在炕下，口中念念有词：“炕公、炕母，本家姓胡，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
随后看向胡老太一家，祝福的话不要钱般往外倒。
接过赏钱，加之添盆里外的一切东西，全都被稳婆打包装好，走到门边，稳婆不忘回头道：“若下次再接生，记得找我。”
见人点头，稳婆满意离去。
见到李夫人格外拘谨的红旺一行打过招呼，或搬或扛着自家桌椅离去。
便是娃娃们也格外有眼色的将屋子留给大人们说话，拉着蓉姐儿、萱姐儿两个跑进院子带着一同玩耍。
阵阵欢声笑语传来。
看着自己见过更多是没玩出花样来的各色玩具，蓉姐儿一双眼睛亮了又亮。
尤其是一群人将踢毽子玩到极致，侧踢、后踢、单飞燕、绕花……
她有些理解为何小表妹要从村里挑伴读。
“你们可真会玩啊。”蓉姐儿感叹一句，被格外自豪的苗大壮拍着胸脯道：“这多简单，我一炷香就能教会你。”
“真的？”
“自然，我苗大壮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你不笨，一定能学会。”
“我才不笨，现在就开始。”
哪怕一旁小丫鬟不住咳嗽，也制止不住小孩子对玩闹的向往之心，尤其被激起胜负欲的小孩子。
蓉姐儿紧紧抓着苗大壮衣襟，“我要学刚刚绕过去的绕花踢法，一炷香就得教会。”
“没问题。”苗大壮应一句，讲一遍要领，将毽子抛出，看着毽子落到合适高度，脚一抬一绕，又是一个绕花。
直到周围有人拍手叫好，苗大壮才停下。
“你试试，毽子不要抛太高，绕花就是靠脚和毽子的高度才好绕过去。”
不止蓉姐儿成为教学对象，一旁的萱姐儿也被杏儿几个拉着说教她学一个更好看的，一学就会。
好巧不巧苗大壮捡回被踢飞的毽子正好听到这一句，“咱们比赛，看谁先教会，就教同一个。”
“比就比。”被元珤感染遇事从不退缩妥协的小姑娘点头应下。
平日与两人交好的纷纷表示支持，见元珤并未表态，杏儿与苗大壮齐齐出声询问：“老大，你看好谁？”
全场目光瞬间落在元珤身上。
正啃糕点的元珤伸手指着木门道：“有人来了。”
“老大，你别转移话题，你就说……”性子急躁的苗大壮一句话还未说完，门被从外面推开。
听到动静的娃们齐刷刷回头。
“张哥哥，曲禾哥哥！”
惊讶一瞬的曲禾调笑一句，“今儿这么多人啊，是不是都知道你们童生叔叔以后是秀才叔叔了啊。”
“张哥哥可也中了秀才？”
无需张衍回话，满脸骄傲的曲禾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公子可是本届的案首。”
跟着学过三百千的苗大壮一行没少被科普这些知识，一听案首满脸艳羡。
“是第一诶，张哥哥好厉害！”
张衍嗔一眼曲禾，不过就一个案首，哪里值得如此高兴，扭头看向娃们，张衍脸带笑意，“只要你们好好学，将来也能中案首。”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科举，张衍并不迂腐，“即便不是科举，在其他地方做其他事情也是同理，只要肯学肯下功夫，都会有所收获。”
收获孩子们满眼崇拜目光的张衍叮嘱两句，行至院中，听到动静的胡老太一行快步出屋。
看到张衍主仆，胡老太有些错愕，“怎这个时辰过来？”
疑惑一句，胡老太不忘恭喜，“今儿报喜的差爷说你中了案首，恭喜！”
“不过侥幸，胡兄考的也很好。”
互相谦虚一句，胡老太将人迎进堂屋，奉上一杯热茶。
张衍这才道出来意，“出贡院我曾与胡兄聊过几句，自觉胡兄可以去参加今年秋闱，我明日便要启程归家，正好有几本书想留给胡兄翻阅。”
“这，这怎么好，你给了广文你自己怎么办？”一听要送书，即便手中有银子的胡老太依旧觉得书籍万分珍贵。
“这些都是手抄本，家中还有，我只是曾与胡兄探讨，知他四书五经自有一番见解，这些正适合他。”
有曲禾在旁帮腔，胡广文满怀感激接下这份‘厚礼’。
“张兄可要参加此次秋闱？”
三年前，恩师与家父便想让他下场一试，早已沉淀多时的张衍点点头，“届时，我早些来，还能与胡兄彻夜长谈。”
胡广文哪有不应的道理。
正事说完，张衍这才注意到桌面上残留的小米痕迹，“这是？”
“今儿不止广文中秀才，还是家里两个孙孙的洗三。”
心中默算一下日子，张衍笑着恭贺：“真是恭喜胡兄，这可是双喜临门。”
说着就将戴在腰间的玉佩摘下，“这玉佩便送……”
被递到手边的玉质通透，打眼便知价值不菲，上面缀的穗子有些褪色，不止戴的时间长，说不定还是心爱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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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广文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书便是一份大礼，这不止我能通读，以后更能传家，怎还能再收。”
无论张衍如何说，胡广文打定主意坚决不收，不止胡广文，一旁胡老太老两口也都摆手拒绝。
张衍无奈收好玉佩。
看着被奶娘抱在怀中的意宝与满宝，张衍直言孩子长得好，不像早产的。
曲禾则一口一个眉眼像胡广文，一口一个日后必成大器。
夸奖的话不重样往外涌。
听得胡老太合不拢嘴，见人要走，转身将要留给王明安的各种吃食包一包袱。
“这肉干和饼子都是今儿现做的，留着路上饿了吃。不是啥好东西，别嫌弃。”
曲禾欢喜接过，道谢：“谢您还来不及，怎会嫌弃，我这几日就想您这一口饼子呢，瞧瞧，都饿瘦了。”
说着，不忘伸手捏一把自己还带着肉的脸颊。
“是瘦了。”说着胡老太不忘打量一眼曲禾身边的张衍，“你也瘦了不少，我再给你们装些。”
说着，胡老太在曲禾说不用的声音里又装不少，边装边道：“这东西顶时候儿，还不容易坏，那糕点垫吧当个零嘴，可不能当饭吃。”
本是随口一提，谁知被胡老太如此真心实意的热情回应，不止曲禾，张衍也不禁红了眼眶。
“好，都听您的。”
屋内，李夫人不禁暗自点头。
冯氏见李夫人似有兴趣，小声说着当初如何遇到张衍，两人又是如何切磋。
自然更多的是自家相公沾光。
奶娘抱着娃掀帘而入，李夫人顺着缝隙看去。
只一眼。
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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