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村民供奉的邪神是何来历?”清风道,“跟这客栈背后的妖魔是否为同一个?”
“不清楚,”断玉昆吾道,“当初我耐着性子把那些村民的尸体和断肢拼到一起,发现数目对不上,还有一些尸体的脑袋被割去,自杀是没法割掉自己脑袋的,互相动手也很难做到,定是他们死后才被人割下。”
“那这些未被取走的脑袋和四肢内脏,可有特别之处?”
“有,”断玉昆吾道,“剩下的尸体面容都破烂不堪,要么少只眼睛,要么缺鼻子耳朵,那些肢体也不完整,要么从中间断掉,要么就是缺手少脚。”
“也就是说策划这起事件的人只取了完整的脑袋和肢体,那些在自残中被破坏掉的则是弃之不顾,”清风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妖魔吃人可不管尸体是否完整,只要是血肉就可以,难不成这邪神还挑食不成?若是如此,何不亲自动手杀人,这样也不用担心尸体不够完美了。”
“这些村民未必是用来吃的,”断玉昆吾道,“他们被取走肢体脑袋,或许是用来修炼某种邪法,而让村民们残身自杀也是这邪法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清风道,“听师兄所言,这件事目前是尚未解决了?”
“没有,”断玉昆吾尴尬点头,“我本打算用个笨方法,挨个村落城镇去找,看看哪里供奉了那两具白骨拼成的邪神,到现在为止已经搜了近百村落。今日天晚,想着别让三师姐与我奔波,便在这店里投宿,想不到正好碰上这家黑店。”
清风听后不禁佩服起来,想着对方为了除魔竟然如此下工夫,定是真心实意办事,并非作假。他搞不懂,为何李仙衣这种横行霸道的人会教出这等弟子,仔细回想,自己和明月岂不是也正如此,想到明月,他不禁失了下神。
“许师弟,”断玉昆吾道,“该说的我都与你说了,趁现在还没有事情发生,你便顺窗户离开吧。”说着又看向寒秀天香,道,“三师姐,要不你带许师弟走,我自己留在这,看看这店里的人在耍什么花样。到时咱俩也能里应外合,都留在这反而危险。”
“可以,”寒秀天香起身,“我送他离开,到时留在外面监视。”
清风心中开始犹豫起来,若是和这女人一起离开,只对付她一个人要容易得多。可这两人都是赤诚之辈,自己虽曾发下誓言要杀了蜀山派所有人,但他连见都没见过这些弟子,只当李仙衣是什么人他弟子也是什么人。他不禁又想起秦忠,假设李仙衣杀了林妃秀,师兄也绝不会迁怒其弟子,只会找李仙衣一人报仇。
想到这里,清风的心绪一下子开阔起来,他不能干这滥杀无辜的勾当,要不然和那些自己瞧不起的人有何分别?若是哪天再见到师兄,又岂能像之前那般坦诚?
虽然他放弃了要对付这两人的想法,但不代表他愿意和他们一起犯险,谁知道这黑店里都有些什么名堂。当初那羊大仙也没什么毁天灭地的法术,还不是在那小县城把自己折磨得崩溃。
清风对断玉昆吾抱拳,道:“我本领低微,留在这里反成拖累,师兄且小心行事,留意别被小人暗算。”
断玉昆吾爽朗一笑,道:“多谢许师弟提醒,趁没人发现,你离开吧。”话一落,那寒秀天香已来到窗边,左手捏一个剑指,抬脚迈出窗外,竟是直接悬在夜空。她对清风伸手,道:“过来吧。”
清风走到窗边,握住对方的手,被其拉出窗外,几步便到了远处,再低头一看,已是出了城。
寒秀天香落到城外,道:“我就送你到这,你一直向西,便可以到峨眉。”
清风点点头,道:“多谢师姐相送。”
寒秀天香没有回应,只是晃了晃手。
清风反应过来,赶忙松开,道:“我一时紧张,师姐莫要见怪。”
“无妨,”寒秀天香道,“你向西去吧,我回客栈了。”
“师姐,”清风叫住对方,“你不是要和师兄里应外合吗,为何要回去?”
“六师弟是怕你拉不寒秀天香道,“快走吧,别在这里逗留,未至峨眉附近也不要随便就进到村落城镇,不安全。”
清风听后忽然觉得羞愧,这两人皆为自己这陌生人考虑,而自己却是暗藏祸心,实在是卑鄙无耻。
“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寒秀天香飞起,“等我和师弟回到峨眉,咱们再叙。”说罢转身飞远,消失在夜空里。
清风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过了片刻,道:“果然是除魔卫道、慷慨仗义之辈,李仙衣那狗东西好福气,能收到这样的徒弟。若是他们个个都像猇狂徒那般为非作歹,想必双尊也不会容得下蜀山。”
他右脚轻踏,踩上祥云,顺着寒秀天香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倒不是他有多想帮忙,因为醉饮红颜和李仙衣都不知所踪,现在也着实无事可做,不如就看看这两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寒秀天香回到房间,断玉昆吾道:“三师姐,那许师弟走了?”
“不知道,”寒秀天香道,“可能是听你的建议去往峨眉,也可能原地不动,偷偷计划什么吧。”
“许师弟他虽然没说实话,但我能感觉到他不是恶人,”断玉昆吾道,“他愿意怎样便怎样吧,若是不慎卷入危险,我们救他一救便是。”
“你倒是什么都不介意,”寒秀天香道,“你这许师弟叫得顺嘴,恐怕他这名字里面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师姐你不也是跟我一般想法,”断玉昆吾道,“若你觉得他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哪会送他离开,怕是在这客栈就一剑给他劈了。”
“但我能感觉到,他是带着仇恨来的,”寒秀天香道,“只是不知他是奔着大师姐,还是奔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