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同置气一般,谁也不开口,好像是在进行某种比试,谁先开口便是输了。
血腥扩散到每一个角落,满屋都是明月尸体的气味。
“罢了,”清风忽地坐起,道,“下一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报仇,”清风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猇狂徒滋润地活着?你能咽下这口气?”
“我的肉身已经死了,脑袋都被你砍掉,还怎么报仇?”明月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看向清风,“徒儿……你……”
“别叫我徒儿,”清风道,“我帮你去杀猇狂徒,但是我有个条件……”
“想要我永远消失,”明月抢先道,“是这个意思吧?”
“是,”清风道,“仇报了,你也该瞑目了。你虽欲杀我,但死的终究是你,帮你报了仇,便是还了你这二十年的恩,从此我不欠你,也不恨你,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点纸过去。”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报了仇,我便散去我的意识,从此在你眼前消失。”明月道,“不过你不欠我,我养你就是为了杀你,既然杀你不死,那便是谁也不欠谁的,从此两清。”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清风捡起地上的明月头颅,又将其放到床上和尸身摆好。
看着自己赤裸的尸体被摆弄,明明都没了触感,明月却是浑身都不自在。
“你放开我的尸体,”她道,“别碰……”
清风听后举起双手,道:“总不能让你的尸体在这里烂掉,我把你埋了吧。”
“不用,”明月道,“你把嘴张开,张大点。”
清风回头疑惑地看向明月,道:“为何?”
“你照做就是了,转回去,看着尸体,把嘴张大。”
清风照做,对着尸体张大了嘴。明月双手握诀,清风忽觉心跳加速,紧接着吐出一大口血喷到了尸体上。
那血遇物便燃,明月的尸体直接着了起来。虽说那尸身沾满了血,但比例协调,皮肤细腻,仍是美的。这美在灼烧下却脆弱无比,没一会儿就变得焦黑,扭曲。清风在这身体上第一次体验了男女之事,看着它慢慢变型,心中不忍,直接背过身去,明月的身影却又出现眼前。
背后是燃烧的尸体,面前是意识化成的像,他一时迷了,好像踩在了真实与虚假的分界线上,不知该将脚迈向哪一方。
屋里的温度持续升高,明月道:“傻徒弟,还愣在这干什么?和我的尸体殉情吗?”
清风回过神,又回头望了望那大火中不成人形的尸体,似是不忍,也像不舍。
“孽缘。”明月呢喃一句,随即叫道,“还不快走?”
清风出了门,“噼啪噼啪”的声音响起,整个房子也开始着了起来。
“收拾收拾东西,”明月道,“今晚便把这里烧个干净。”
清风拾掇了些衣物,又把观里所有的钱都翻了出来,一起塞进包袱里,整个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逃荒的难民。他和明月并肩站在高处,看着整座道观被火海吞没。
“你把家都给烧干净了,咱们今晚住哪?”
“去血池,”明月道,“那是我一生所积,如今全都归你了。”
清风“血刀”刚成之时便对这血池垂涎,若不是不想太早和明月翻脸,恐怕当时就将其吸了个干净。如今明月亲允,他自是高兴,有了这血池,哪怕时时刻刻都在使用法术,至少也能撑个千年,不需要为真气发愁。
山洞内,清风没有直接下到血池,而是看着四周肉膜一样的山壁。这里又腥又臭,血腥而诡异,但每次来到这里都觉得莫名安心。如今就要离开,他想让自己牢牢记住这感觉。
“磨蹭什么呢?”明月不耐烦道,“快进去!”
清风脱下衣服走入血池,他左手掐了个诀,右手伸出三条触须,开始吸取池子里的血。
“我的乖徒儿,”明月无语道,“照你这个速度十年八年咱俩都出不去,还是让为师来吧。”说着双手握诀,清风身上顿时伸出数十条粗壮触手,“咕嘟咕嘟”地开始吸血。
清风嘴上不说,但心中难免担忧,这明月随随便便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施法,有没有可能哪天趁自己不注意把身体占去?琢磨半天,他觉得还是得想办法尽快除掉明月的意识,到时候只要如约去杀了猇狂徒,也不算负她。
“臭小子,”明月忽地开口,“怪不得为师会栽在你手里,真是八百个心眼子,是不是看为师用你施法便怕了,担心我还会夺舍你?”
清风被识破也不觉得尴尬,直接道:“我已答应为你报仇,你莫要再起歹心!”
“放心吧,为师这一次确实再无手段了。”明月道,“况且,我也没有那个意愿。”说罢轻叹一声,只觉得可笑,明明自己是师父,现在倒要低声下气起来。想想自己曾经为了报仇杀人如麻,如今落得今天这个境地,也许便是报应吧。只是心中不甘,为何报应只落在自个儿身上?自己杀人尚且有个报仇的理由撑着,那猇狂徒无缘由地便奸淫屠戮,怎么不见有一点报应?
大约过了三天的时间,血池见了底,吸了如此磅礴的真气,清风只觉神清气爽,仿佛要飘起来,全无坠迫之感。
他穿好衣服离了山洞,几日不见阳光,一时间竟有些睁不开眼。
“咱们下山吧,”清风揉了揉眼睛,“好几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先等一下,明月说着掐了个诀。清风忽觉脚下一阵摇晃,紧接着便见那山洞里飞出一物。
那东西直接飞到清风面前,他伸手接住,仔细一看像是个长颈的瓶子,只是摸起来如同光滑紧致的肉,颜色暗红,似山洞里的肉壁。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件法宝,里面内藏乾坤,能装不少东西,你收好。”
清风听后用意识与那法宝沟通,发现里面的空间竟与那洞内差不多。他把包袱放进法宝之中,又把法宝揣进怀里。
“这东西倒是方便,出门在外能减轻不少负担。”他看向一旁的明月,问道,“这法宝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明月道,“这是我在五庄观时,用自己的子宫炼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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