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点名的这三个人,身后藏着很多猫腻。
耿炳文和李景隆先后领大军北伐,全都大败而归,究竟是纯菜,还是另有隐情?
如果是纯菜,倒也不值一提,就怕他们都是演员,跟四叔唱双簧,合起伙来坑好大哥。
这样的话,那就没的商量,必须死!
谷王朱橞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是奉诏进京,带领三千兵马戍守金川门。
按照剧情走向,四叔破城之时,走的就是金川门,而且是谷王亲手开的门。
想要造反,就不能让四叔太顺利,先断了他的内应,在淮河北岸等着去吧!
翌日天明,赵婉儿睁开眼,却看到枕边空荡荡的。
转头看去,才发现朱允熥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晨光,正在呆呆出神。
“殿下今日起这么早?”
赵婉儿起身下床,走到朱允熥身边。
“唉!”
朱允熥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些年来,倒是苦了你。”
赵婉儿大为不解,疑惑道:“殿下何出此言?”
“还不是因为本王没用,眼看四叔就要打进京城,到那时候,不但皇兄活不成,王府上下也要陪葬,本王只能眼睁睁看着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却什么都做不了。”
朱允熥确实一夜没睡,不过,他考虑的不是这些。
昨晚突然得知了老爹死因真相,接下来,要面对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朝堂上以江南士族为首的那些官员,究竟该如何应对?
打压,还是拉拢?
若是打压,把人逼急了,联合起来对付自己,无疑是在给造反大业增加难度。
可是,拉拢他们的话,心里一万个不服!
明知道这帮人是害死老爹的真凶,却要笑脸相迎,虚以为蛇,想想都觉得恶心!
赵婉儿却不知道这些,柔声劝慰道:“殿下多虑了,听朝廷已经派了重兵北上,燕王怎会打到京城来?”
朱允熥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懂,四叔打小跟随中山王北伐蒙古,论打仗,皇兄远不是对手。”
赵婉儿想了想,又说道:“燕王和陛下是亲叔侄,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吗?依妾身来看,陛下倒不如派个人前去谈判,不要再打下去了。”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派谁去啊?”
“嗯……最好是个女人。”
“为何是女人?”
“因为女人心细,而且女人没有攻击性,以示其谈判的诚意。”
朱允熥闻听此言,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庆城郡主!
此人是朱重五之女,算下来是自己的大表姑,洪武元年下嫁驸马黄琛,但是表姑父命短,于洪武十四年病逝。
按照原定的剧情走向,四叔拿下扬州后,建文帝开始慌了,为了表示诚意,派出庆城郡主前去谈判。
当然了,去也是白去,四叔不可能撤兵。
不过,刚刚赵婉儿的话提醒了自己,庆城郡主的儿子黄竑,受恩荫承袭父职,擢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嗯,左军都督府……
接连吃败仗,想来最近日子肯定不好过。
倒不如先去试一试口风,如果有可能,将其招纳麾下,倒不失为一名得力干将。
朱允熥心中有了主意,便说道:“你方才提及女子,我突然想到庆城郡主,自从黄驸马病逝,庆城郡主孓身一人,最近几年来,黄竑又忙着战事,庆城郡主身边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你若是有空,多去走动走动。”
赵婉儿闻言,不禁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很长时间没见过庆城郡主了。”
朱允熥笑了笑,说道:“我让王忠准备些礼物,你今天就过去吧。”
赵婉儿说道:“殿下不去吗?”
“我还要去当值,再说了,皇兄生性多疑,如果我到处乱走,难免受到猜忌,这种事由你出面正合适。”
“既如此,妾身去准备一下。”
王妃出门,自然要收拾精心打扮一番。
朱允熥胡乱洗了把脸,然后喊来王忠。
“王妃去探望庆城郡主,你派人去准备些礼物。”
“老奴这就去办……”
王忠一听要去看望庆城郡主,自是不敢怠慢。
“你不用自己去!”
朱允熥将他喊住,又问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王忠迟疑道:“殿下说的是……”
“那些东西,都卖了吗?”
“哦,已经都变卖了,总共是六千五百贯,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换成铜钱。”
朱允熥听到这个数字,忍不住双眼放光,感叹道:“这些奸商真有钱啊,看来,以后需要多开导才是。”
王忠讪讪道:“老奴多嘴劝一句,王府不缺钱粮,这种事以后……殿下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本王知道了,你去取两千贯出来,跟我走!”
“啊……殿下要去哪?”
“南城兵马司,当值!”
王忠赶忙去准备马车,又吩咐人将两大箱铜钱搬出来,一切准备就绪,正准备出门之时,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门口。
“杨审理,您怎么回来了?”
此人正是吴王府署官,审理副杨士奇。
朱允熥看到杨士奇,顿时心念一动,怎么把他给忘了?
自从下定决心要造反,每天琢磨都是勋贵公侯,反倒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个杨士奇。
想要坐江山,只有武将肯定不够,还需文臣辅佐。
只不过,自从得知老爹的死因,便视朝堂上的文臣为仇敌,脑子里净想着怎么弄死他们。
杨士奇却不同,此人没有功名在身,早年以教书为生,机缘巧合之下,以布衣身份进入翰林院编纂馆,参与修编太祖实录,后因工作能力出众,被授为吴王府审理副,仍然供其编纂馆职位。
“下官身为王府署官,自然要在王府当值。”
朱允熥看到杨士奇黑着脸,便问道:“你不是在翰林院修编太祖实录吗?”
杨士奇低着头,说道:“承蒙殿下关心,下官被人赶出来了!”
“你说什么?”
“托殿下的福,下官被人赶出翰林院,以后专职王府事务,不再参与太祖实录编纂工作。”
朱允熥顿时愣住,什么情况,这么大火气?
王忠见状,赶忙说道:“杨审理,殿下关心你,你这是什么话?”
杨士奇没好气地说道:“翰林院的同僚问下官分了多少钱,下官怎么回答?”
王忠问道:“分什么钱?”
杨士奇说道:“殿下大肆收受贿赂,这件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翰林院的同僚问下官有没有参与其中,分了多少钱,下官自惭形秽,哪里还有脸留在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