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九娘?”
瞿九娘其实现在做了伪装,但是在顾孟面前有如赤身裸体,伪装并没有什么卵用。
“是我,你眼力还挺不错的。”
瞿九娘仔细看了看顾孟的眼睛,撤去了伪装。
除了瞿九娘外,谢酒鬼也在附近,他们俩一起来也是多点保险,而且也不是真身靠近,那一刀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你们找我有事?”
顾孟淡淡道,一副风轻云淡,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
“可以算有事吧……”
“何事?”
“那一日我们感受到了你刀法中的霸念,深感震惊……”
“直接说正事。”
“……我们觉得你很有天赋,想吸纳你做我们组织的预备者。”
……
行吧,果然是仙迹,顾孟不去主动找他们加入,但是该来还是来,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进去之后会接下道德天尊的代号,但是,也没什么不好的。
“预备者?你们是什么组织?”
顾孟假装不知道对面什么情况,接着对方的话问道。
瞿九娘摇了摇头道:“这个要等你答应立下元神之誓,我才能告诉你。”
顾孟不置可否,现在是仙迹找上来,没必要太急。
见顾孟没有说话,谢酒鬼诱惑道:“我们组织有庞大的势力,有着支撑你成长为外景强者……呃,有一些对外景高手也很有用的资源,你不好好考虑一下!”
啧,有点,可能他们不经常主动招人,导致话术非常的菜。
但是,就这样吧,他虽然不会主动加入仙迹,但也不会躲开,承了老君的好处,这些事就都是他的。
看到顾孟仍然不动声色,谢酒鬼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下不了决定,我这里有一道符箓,等你想通了,就点燃它,到时自然有人寻你。”
说完,人影消散,周围的雾气也消失。
看了一眼手中的黄色符箓,顾孟将其收好,准备等一段时间便点燃它,到时就顺理成章的加入仙迹吧。
说起来,自己是开窍的事没有掩饰,被外景当面观察,还是能被辨认出是开窍的,开窍和外景区别太大,不隐藏气息很好辨认。
只是这件事过于离奇,可能还会有人觉得顾孟是用了什么外景巅峰一级的异宝做了完美伪装。
另一边,孟奇又变成孤身一人的状态。
没有了武功的感觉,他曾经经历过,倒是不算特别难以忍受,毕竟金钟罩修炼带来的肉体增强,开眼窍耳窍后视力听力的增强,都是依托于肉身,纵使武功被废,也顶多有所削弱,不会消失。
而学过的招式和贯通的刀法等,亦不会因为丹田被毁而忘记,仅仅是一些变化难以完成。
所以,哪怕遇到窥探钱财的江湖宵小,有四把利器在身的孟奇也不会惧怕。
至于神都苏家,孟奇并不打算回,自己对它没有任何记忆任何感情,何必跑去招惹一身麻烦?只需要日后打听清楚相关事宜,免受牵连。
不过自己用的是本名,又是半途被逐,恰逢长身体变容貌的发育期,过个一年半载,连少林僧人都认不得自己了,何况莫名其妙的苏家?
他已经打定主意,乘船往东而去,去太岳派找顾大哥,他脚程奇快,也许已经回到门派了,只要托庇于顾大哥门下,什么哭老人一脉的追杀简直是小意思,等自己恢复武功就天大地大,大可去得。
不管如何,自由了,不用受门派约束了。
等和顾孟汇合之后,再问问他的意思,也许可以再去洗剑阁,看江芷微是否已经下山游历,要是她已经外出云游,就继续南下,到真武派再看看张师兄。
浣花剑派太偏了,山多水恶,瘴气处处,穿行艰难,就不去找齐师兄了。
不多时,身怀重金的孟奇找到了一条前往太岳派附近的楼船。
他换了一身书生打扮,头戴纶巾,身着儒袍,腰悬冰阙长剑,其余红日镇邪刀、斩马刀等利器用布包好,连包裹一起背在身后,行走于路上时,引来不少欣赏的目光,好一位翩翩佳公子。
嗯,把剑放在手边,把刀放在包里是因为辟邪剑法出手更快,可不是因为佩剑更帅!
楼船开动,孟奇立于甲板之上,凭栏眺望,水波滚滚,不见尽处,让人心旷神怡。
而他回忆着少林种种,想到了师父和小师弟,想到太过嫉恶如仇的无净,想到哭老人、则罗居,一时百感交集,有悲伤,有怅然,有失落,也有怨恨,有愤怒,恨不得将那群宵小尽数斩于刀下。
“日后我成就外景时,必将重踏西域,真正地荡平邪岭!”孟奇握拳低语道。
半日后,楼船抵达了下一处码头,停船等货,孟奇等人纷纷上岸,在边上茶铺随意吃些食物。
孟奇端着茶杯,没有浪费时间的回忆自身所学,不管是刀法剑法都尽数在心里流淌。
哒哒哒,突然,他听到了策马急奔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四匹骏马拖着烟尘,迅速接近。
马背之上四人皆形容彪悍,手提马刀。
“马匪?”孟奇心中一惊,他以为自己武功尽失,不敢硬钢,又怒又恨,抽出冰阙剑,快速起身,就要奔向码头通往城池的道路。
他们竟然追来了?
孟奇现在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马匹,很快被四名马匪赶上,围在了茶铺附近。
由于桌椅太多,马匪们下了马,从四个方向提刀靠近。
不远处的林子外,尤还多坐于马背之上,远远看着手下行事,和旁边的当地武林败类闲聊。
若论其他事情,他自觉远远不如少林高僧,可要说害人,那自己就强过他们太多!以为送远一些就能逃脱吗?太天真了!
从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玄悲等人,所以很早发动了积累的人脉,让西州一些帮派注意孟奇的行踪,用白头鸟通知。
果不其然,一个水帮在武凉码头发现了孟奇,于是他和几名手下各自累死了两匹马,终于追赶了上来。
邬帮主呵呵笑道:“尤还大当家太客气了,一个武功被废的小秃驴还值得你亲自动手?”
“若非小秃驴自己犯了错,我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可现在,嘿,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尤还多冷笑一声,“今日我便要杀他祭刀!”
他没有自己贸然动手,担心孟奇武功并未被废,可以召唤天雷,所以先让手下上前。
这是个挺苟的反派,顾孟和小孟分别之后,他干脆连监视顾孟的人都撤掉了,唯恐招惹到顾孟。
四名马匪将茶铺堵住,其中一人高喝道:“千里寻仇,无关人等自行退出!”
在中原,马匪们不敢做得太过火。
另外一人狞笑道:“小秃驴,以为有少林庇佑,就敢杀上邪岭,现在傻了吧?这种戒律森严的门派最好搞了!”
“桀桀桀桀,小秃驴,你长得眉清目秀,老子最好这一口了,若跪下求饶,老子说不定就心软了。”
一名秃头马匪桀桀怪笑,似乎孟奇已经是死物。
看着周围客人吓得东奔西跑,四名马匪也冲了过来,孟奇怒极反笑,下意识运转起内力,可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动静,顿时发现自身的无力。
但就是这样的状况下,没有了内力的他对四名马匪的招数反而感受更深,看得更明确更透彻。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周围的一切似乎消失,积攒的经验、看过的秘籍、曾经的故事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忽然有所明悟!
令狐冲没有内力时可以用独孤九剑乱杀黑衣高手,正常的辟邪剑法内力为主,内功一废就变成花架子,但顾孟改编的这版偏偏有一些窍门,可以从身体压榨力量瞬间暴气。
“去死吧!”四名马匪冲到了孟奇面前,高声喝道。
孟奇脸色沉静,长剑点出,后发先至,鬼魅般在四名马匪眼前一划,刺出了几个瞎子!
啊!
四名马匪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他们扔掉了马刀,捂着双眼痛苦翻滚,一丝丝血液从指缝里流出。
孟奇昂然看着他们,看着远处的尤还多,长剑一指,朗声道:
“纵使虎落平阳,又岂是尔等野狗能欺?”
看着四名手下倒地,尤还多脸色微变,皱眉赞道:“好快,好剑法!”
这一招尽得剑法三昧,不仅返璞归真,似乎蕴藏了某种人生妙谛,不仅有剑速,更有剑意!
他这一招竟然也领悟到真意了?还是没什么太大消耗就能用出的真意?这剑法恐怕是他生平遇过的剑法里最出类拔萃的几门之一。
难怪身无真气,却能一招刺瞎自己手下四名好手的眼睛,让他们表现得像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这就是那顾孟传给和尚和顾长青的辟邪剑法?
果然玄妙异常,如果他身上有秘籍的话,自己也想练一练这辟邪剑法。
不过,再精妙的剑法若没有内功支撑,终究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他看出孟奇应该只是临时提升了力量,真正的内力应该已经废了。
总不至于少林和尚不守规矩吧,不会吧不会吧,逐出师门不废武功?和尚这么大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只要无视变化,直来直往,纯以狂沙神功和深厚内力压迫,不给他任何近身的机会,远远就用劈空掌或掌风格毙,他的剑法又有什么用处?
“哼,终究试出你武功被废,看你拿什么召唤天雷?”尤还多达成目的,双脚一蹬,从马背飞下,脚尖连点,快若狂风,奔向孟奇。
孟奇没有试图逃跑,不算远的距离内,尤还多冲刺能力远胜骏马,贸然逃跑,只是把背部卖给他。
他内心有点忐忑,自己的“辟邪剑法”历经这么多次磨练熟练度越来越高,这门剑法果然速成,但就算加上轮回符历练的时间,也才几个月。
就算有顾大哥亲传,熟练度其实也还是没有身为“刀法天才”的自己,全靠他自身智慧领悟的阿难破戒刀法强,现在又没有辟邪内力……
以无内力之身面对内功高强、擅长双掌,上过人榜的尤还多,实在没什么把握。
不过,这种生死关头,有没有把握都得拼!并不是自己求饶,尤还多就会放过自己的。
“哈哈,小秃驴,今日看你怎么反败为胜!”尤还多心情畅快,远远就嘲弄道,“或者看看是我狂沙神功厉害,还是你辟邪剑法称雄?”
他就吃定了孟奇没有内力,打算以拙破巧,以内功雄厚不变应万变!
一想到连杀了安国邪、元孟支等高手,踏破邪岭的小秃驴终于要被自己干掉,他心中就一片火热,事成之后,老祖肯定不会吝啬赞扬和奖励,说不得有机会得传冤魂十八拍其中一式。
他平时愁眉苦脸、老实憨厚的农夫模样仅仅只是外表,若没有狠劲,怎么震得住手下悍匪?而作为曾经人榜之上的高手,七十二匪的首领,屡次战胜强敌,他哪会少得了张狂之意?
等以后继承哭老人衣钵,他隐忍结束,还想过跟顾孟比命长呢!
看着尤还多越来越近,孟奇长剑横胸,精神意志内敛,抱元守一,排除杂念,准备以独孤九剑和神行百变拼命。
这一次,他忘记了将来,忘记了危险,忘记了自身武功被废,忘记了周围一切,眼睛里只有尤还多的步伐、动作,它们被一一分解,还原成最基本的组成。
如此忘我的状态里,孟奇突然感觉体内有什么事物“咔嚓”一声碎掉了,一股暖气从丹田升起,迅速游遍全身。
金钟罩从第一关开始,节节攀升,很快就第五关圆满,短短瞬间,孟奇内功尽复!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状况,孟奇又惊又愕,马上明白了什么,眼睛里似有迷雾升腾,口中喃喃自语:
“师父……”
…………
玉门关,玄悲走进空见的房间。
“师叔祖,弟子已将真定送到武凉码头。”玄悲脸色沉郁地行礼道。
空见白眉微动,有些疑惑地道:“没有将真定托庇于亲近本寺的门派?”
之所以先前没提,是因为送真定去的是一直维护他的玄悲,空见觉得他肯定会安排妥当。
玄悲突然跪拜于地,声音痛苦地道:“师叔祖,弟子有罪。”
“玄悲,你犯下何罪?”空见微皱眉头。
玄悲抬起头,神情忧郁,脸部肌肉略显扭曲:
“弟子自入少林以来,虽一心向佛,却始终难改江湖习气,今日实在于心不忍,并未废除真定武功,仅仅是略作封禁,只要他精气神意一集中,就会自然恢复,还请师叔祖责罚。”
“你这么做,肯定会被剥夺去舍利塔上层修炼的机会。”
空见并未动怒,叹了口气道,“你又是何苦呢?屡次三番维护真定,已是超过了正常师徒的感情,究竟是何原因?”
玄悲轻吸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弟子虽然全家被杀,但有一小妹,早年任性,自愿做妾,嫁给了神都苏家,被家父断绝了关系,逃过了此劫,我查过了,她亡于三年前,真定便是她的儿子。”
“而且,而且……”玄悲的神色忽然变得恍惚,似回忆似畅想,眼睛露出慈爱的光芒,“若是我那双孩儿不死,如今也该是他们这般年纪,这般相貌了。”
玄悲坦白了,舅舅爱护外甥,需要理由吗?
杨戬看到都得点个赞。
…………
武功一复,孟奇再无半点忐忑,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以及去西域后被疯狂追杀的经验,打不过尤还多,还跑不掉?
而且,这货还以为自己真的被师父废掉了!
他收敛住内心情绪的波动,右手一伸,握住刀柄,哗啦一下将布条撕开,抽出了一口暗红色的戒刀,刀身四周白气蒸腾,显得颇为滚烫。
有内力,辟邪剑法就不是唯一选择,冷静想一下,他还是更擅长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