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
谢应玄问,脑海中的记忆已模糊不清。
直到红衣女那充满怨念的声音浮现。
“长生的孽种!”
胸口处传来一股剧痛,他这才记起来,自己已经被她杀了一次了。
谢应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既然执念已经消除,希望红衣女别再来找他麻烦了。
自那以后的记忆就再也找不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称呼却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识海中。
千面的天才魔法少女,小璃。
她俏皮的声音萦绕在谢应玄的耳边,可是与她有关的记忆却支离破碎,无论如何都回忆不出半点。
“三年。”
白剑淡淡地说。
什,什么,三年?
谢应玄从草席上站起身,他仔细地观察着少女的模样。
少女身着一件道袍,静静地坐在那里,时间雕琢万物,却唯独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头发是纯净的白色,仿佛积雪覆盖的山峰,在微弱的光线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与她那银白发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深邃如一轮孤月般的红瞳,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波澜不惊。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与她那纤细的身形和柔和的面庞形成一种天然的和谐。
少女的面容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淡然,谢应玄相信,就算现在天塌下来了,她的表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她的睫毛长而卷翘,在风中微微颤动如花飞柳般令人悸动。
与记忆中的容貌有些许出入。
白剑脸颊上带有微微的红晕,给她那近乎完美的容貌平添了一抹生气和温暖。
嗯……很好看,可是怎么感觉她的体态又年幼了一点点呢?
上一次睡醒也是这样,白剑的身体到底在发生什么变化,谢应玄没好意思问。
不过,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令人心安。
谢应玄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不是来万象树上找机缘的吗?
机缘没找到,居然还睡了三年,谢应玄感觉胸口一闷,差点没吐出一口淤血。
还不如在星海水里修炼三年,真的亏大发了。
“白剑,岭月玉瓶里的那颗东西是什么呢?”
谢应玄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困惑,他依稀记得,记忆中的声音称之为,伪仙的道胎。
白剑不会害他,以她在血衣会的行事风格,若是想杀自己,早就动手了。
那她给自己这个东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伪仙的道胎。”
白剑面色平淡地说。
“可是,为什么?”
谢应玄不解。
“重塑命格。”
白剑解释道,依然是那么简洁,却回答了所有问题。
重塑命格?谢应玄心头一震。
他想起那枚坍缩在寰宇中的,被无限拉长最终化作星云尘埃的鹤纹飞刀。
在时间坍塌的领域,一切生灵的命运早已被编织完成。
包括红衣女那无止尽的、对长生种的屠戮,逆天而上的反抗——
也不过是虚无王座上的存在,为了重启纪元,所下的一步的棋罢了。
谢应玄的眼前再度浮现出万象树那连接起源与寂灭的枝叶,难道自己已经挣脱那既定的轨迹了吗。
真的吗?
他的耳边再次响起“千面的天才魔法少女小璃”的声音。
“嘻嘻,你说是就是咯。”
好奇怪,为什么这个声音会突然冒出来。
谢应玄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事情。
“万象树,它到底是什么?”
谢应玄又问。
它那比银河更庞大的枝叶深深震撼着谢应玄的心灵,每每想到它所拥有的无上伟力,谢应玄的心脏都会漏跳一拍。
那自万象树枝叶中落下的、无上的权柄甚至差点让那伪仙的道胎复活。
白剑盯着谢应玄的眼睛,自她的嘴中吐出一个晦涩难名的词汇。
“……”
仿佛是世间唯一的禁忌。
在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谢应玄的头都要炸了,比黑袍鸟喙怪物嘴里吐出的声音还要难懂成千上万倍。
无数仿若来自世界起源的记忆疯狂涌入谢应玄的脑海中,好似被重锤击中,他痛苦地双手撑地,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
看着谢应玄如此痛苦的神情,白剑伸手在谢应玄的眉间轻点了一下,一缕冰凉的气息瞬间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终于从那些记忆乱流中挣脱处来。
谢应玄瘫倒在地上,只感觉无比疲倦,他不敢再问关于万象树的一切。
看来师尊说的是对的。
有些事情,仅仅是了解到,便会留下莫大的因果,甚至遭受莫须有的厄运。
直到一个时辰后,谢应玄才完全恢复过来。
“我们这是在哪?”
谢应玄发现,这里既没有万象树的气息,也不是他熟知的昊阳大陆。
“万剑宗。”
白剑回答让谢应玄呼吸一滞。
一朵洋槐花从卷帘的缝隙中落下,穿过少女的发梢,最终滑到谢应玄的手中。
端详着手中熟悉的洋槐花,少女舞剑的身影仿佛就在谢应玄的眼前。
这里真的是万剑宗,而且就在白剑的山头上。
三年时间,或许真的足以在这片大陆上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下山。”
白剑突然起身。
谢应玄有些奇怪,不过现在的确应该出去看看,这片大陆究竟怎么了。
踏出门外,谢应玄抬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出门的缘故,他感觉这片天地间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白堂主好。”
“见过白前辈。”
路上偶遇的弟子无不驻足拱手,尊敬地向白剑问好,眼神中流露出无比钦佩的神色。
又是万剑宗招收弟子的日子。
在逐渐靠近山脚的路上,不少新入门的弟子看着谢应玄和白剑二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嘶……那个女子是谁?怎生得如此俊俏?”
“你新来的吧,那是白堂主,人榜第一的万古奇才。”
“人榜是什么东西?”
“嗯……你天赋应该不错。”
“何出此言?”
“因为像你这样的土鳖,如果不是天赋异禀,我实在想不通是怎么混进万剑宗的。”
“话说跟在白堂主身后的书生是谁?”
“呃呵呵,这个嘛,兴许是某个杂役吧。”
“……”
谢应玄微笑地看着那些刚入门的弟子。
跟万象树枝上那些斑驳古老的遗迹比起来,还是这里更让人心安啊,就连风言风语都是那么亲切。
山脚下的县城。
到处是摊贩的吆喝声,数不清有多少书生打扮的人在街道上穿行。
谢应玄一拍脑门。
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举行庙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