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吹过山间、树梢的风里渐渐有了几分凉意,肆虐了三个月余的天裂渐渐有了平息的意思,终于有心他顾的上下修界里心思活络的人开始未雨绸缪。
死生之巅得到消息,说是几大门派将要来访,一为商量天音阁一事,二是想让楚晚宁广收门徒教授结界术。
薛正庸虽然不想勉强楚晚宁,但几大门派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只得亲自来了红莲水榭,跟楚晚宁商量。
然而,果然不出他所料,楚晚宁态度坚决——授课可以,收徒免谈。
薛正庸看了看薛蒙,又看了眼墨燃,但两人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都不肯帮忙劝上一劝,他一时有些发愁。
“师尊,玉衡长老不肯收徒自有他的道理,你就不要勉强了。”墨燃反而劝薛正庸道。
他知道楚晚宁是因前世之事不肯再收徒,同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薛蒙也就罢了,凤凰儿对楚晚宁的心前世他和楚晚宁都看在眼里,但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分去楚晚宁的关心和注意呢。
“是啊,爹。”薛蒙心虚的看了薛正庸一眼,接着说道:“师尊只是不再收徒而已,又不是不肯教他们,拜不拜师的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他们真正在意的也只是结界术吧。”
“对了,师尊,你不是一直想再建一座学堂吗?不如趁这个机会提议建一座学宫,广邀天下名士来讲学,想学结界术的也好,别的也好,直接去学宫就行,一举两得。”
“我觉得墨燃这个提议甚好,尊主觉得呢?”楚晚宁听闻墨燃的建议颇为赞同道。
“嗯,燃儿这个主意是不错,就这么办吧。”
与此同时,山道上,叶忘昔摸了摸瑙白金的脑袋,有些犹疑的说道:“阿驷,我们这样丢下尊主单独行动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不如说,不跟我爹一起才是明智的选择。上次第七城天裂,你也在场,难道你看不出来楚宗师还有墨仙师都不喜欢我爹?”南宫驷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听说楚宗师早就言明不再收徒,我们贸然上门拜师会不会让楚宗师为难?”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就算现在不收,等我爹他们到了,楚宗师还能驳了所有人的面子?再说,我虽不曾正式拜过师,但楚宗师确实是教过我一段时间的。万一……万一楚宗师真的不想再收徒,我也能劝劝我爹,让他别为难楚宗师。”
叶忘昔看了眼南宫驷,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她知道,南宫驷是有点儿着急了。
此次天裂中死生之巅的弟子大放异彩,尤其是墨燃和薛蒙。身为同辈人,即便豁达,也肯定不想给同辈人拖后腿的。
只是,此时的南宫驷还不知道,他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三千余阶台阶蜿蜒而上,清晨的云雾弥漫在半山腰,远望去,恍若仙境。墨燃和薛蒙站在台阶的尽头看着缓缓走上来的两个人影,一时心情都有些复杂。
“墨燃,你说,要是师尊当时答应了容夫人收南宫驷为徒,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喊他“大师兄”?”薛蒙像是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
“以师尊的责任心,若是收了南宫驷为徒,大概就不会离开儒风门了,那也就没有你我什么事儿了。”
“现在也没有你什么事儿,那是我师尊,不是你师尊。你这人真是奇怪,天天喊我师尊师尊,我爹让你拜师你又不肯,当然,主要是我师尊不愿意收你。”薛蒙颇有些骄傲的挤兑墨燃道。
墨燃瞪着薛蒙,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他又不能告诉薛蒙他是重生的,前世他确实是楚晚宁的徒弟。
至于这一世,他若执意想拜楚晚宁为师,以楚晚宁那嘴硬心软的性子未必不会让他如意,只是他对楚晚宁到底是什么心思,他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楚晚宁能帮他拿出见鬼,那就说明楚晚宁对他未必无情,这不免让他生出些奢望来。当然,这话更不能说。
“事实胜于雄辩,就算玉衡长老没有收我又怎么样,我的心法谁教的?我的功夫谁教的?见鬼是谁帮我拿出来的?连师尊都说玉衡长老更像是我的师尊。”
墨燃瞄了薛蒙一眼,故意接着说道:“再说了,你就能确定玉衡长老不会收南宫驷?万一南宫驷打打感情牌,拿容夫人说话,师尊未必不会心软吧,师尊可是说了,他可欠着容夫人人情呢。到时候,你可不仅不是师尊唯一的徒弟,还从大师兄变成了小师弟,唉,真是想想都惨啊。”
“我怎么就变成小师弟了,我先拜的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闻道有先后,人家南宫驷可比你先跟着师尊修行呢。”
说话间,那两道人影已经到了近前,南宫驷和叶忘昔看着笑眯眯的墨燃和气鼓鼓的薛蒙彼此对望了眼,有些疑惑是谁惹到了这位天之骄子。
“师尊……和玉衡长老知道你们要来,让我和薛蒙来接你们,走吧,先带你们去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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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燃看了眼薛蒙,觉得自己将人逗的有点儿狠了,只得主动履行起东道主的责任,一边打招呼,一边悄悄地拉了下薛蒙的衣袖,让他收着点儿脾气。
“好,如此就麻烦墨师兄和薛少主了。”
薛蒙和墨燃斗嘴斗习惯了,知道墨燃是故意气他,所以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见墨燃示意,连忙收了脾气道:“不麻烦,师尊听说你们来,特意嘱咐我来接你们。”
“真的?楚宗师他还好吗?自儒风门别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到楚宗师了。”
“还行,听师尊说他以前还教过你一段时间?”薛蒙一边偷偷打量着南宫驷,一边还是有些介意的问道。
“嗯,我娘在的时候想让我拜师,但可能是我资质愚钝吧,楚宗师没有答应。”
“南宫少主何必看低自己,我听玉衡长老说了,玉衡长老不肯收南宫少主只是因为那时候还年少,觉得自己还不能做人师傅,与资质什么的没什么关系,再说,玉衡长老收徒也不是只看资质的。”墨燃连忙打圆场道。
“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拜楚晚宁为师可以说是容夫人的心愿,如果可以,南宫驷还是想达成他娘的愿望的。
“这个你不用想了,我师尊早就不收徒弟了。”薛蒙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墨燃有些好笑的看了薛蒙一眼,觉得这人有时候说话真的挺讨打的。
墨燃怕南宫驷介意,连忙道:“你别介意,薛蒙就这样,说话有点儿不过脑子。玉衡长老确实早已经不收徒了,我师尊也将几位尊主的意思转达给了玉衡长老,玉衡长老对教授结界术没有意见,但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收徒的意愿。”
“这样啊,那我会劝劝我爹,让他不要勉强楚宗师。”南宫驷虽然有些失落,但他也清楚楚晚宁的性子,倒也没有在意。
墨燃见叶忘昔没跟上来,朝后看了一眼,看到叶忘昔正看着某个方向发呆,连忙问道:“叶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刚看到一个人,觉得他的背影有点儿眼熟,或许是看错了。”叶忘昔一边跟上,一边说。
“有可能是在哪儿见过吧。”
闲聊间已到给南宫驷和叶忘昔安排的住处,两人安置好行李,先去见了薛正雍,薛正雍知道南宫驷是为拜师而来,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让他们去了红莲水榭。
南宫驷很是崇敬楚晚宁,楚晚宁对南宫驷这些年的成长也略有耳闻,觉得他能在南宫柳身边长成容夫人所期望的样子很是不易,对他很是赞赏。
墨燃虽对南宫驷了解不多,但还算投缘,叶忘昔又是他前世很赞赏的人,话不由得就多了点儿。
薛蒙见南宫驷也不是执意要拜师,还肯帮忙劝南宫柳,顿时对南宫驷的印象好了不少,故而几人的交谈可以说是其乐融融,红莲水榭也难得的热闹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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