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了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

    楚晚宁暗中试了试，果然，这具身体没有半丝灵力。

    楚晚宁忍不住想：“真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忙活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灵力的异常。”

    楚晚宁惊诧了片刻，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两世为人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以至于这般意外也只能让他短暂地震惊片刻。

    他看了看似有些错乱的踏仙君，决定还是先想办法让眼前的人先冷静下来，再说其他。

    关于魂穿过去这回事儿，楚晚宁并没有觉得太过惊讶，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记录。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还需要慢慢探究，眼前明显不是考虑这些的好时机。

    楚晚宁想了下，上前几步，想要安抚一下踏仙君，但踏仙君还陷在自己的混乱思绪里无法自拔，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的把人推开。

    楚晚宁现在的身体本就虚弱，前一晚又被折腾了一番，现下腰酸腿软，走路都觉得是飘的，哪经得住踏仙君这么一下。

    红莲水榭的小厨房，真的就是小——厨——房：一张小桌，后面就是料理食材的台面，台面左前方就是灶台，台面中间就是一张小方桌和两把椅子。

    楚晚宁被推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想要扶着点什么，衣袖扫过台面，碰到了砧板，楚晚宁见砧板摇晃着要掉下去，伸手想去扶一下砧板，却被未放稳的菜刀伤到了手。

    和墨燃隐居后，楚晚宁慢慢学着在爱人面前放下盔甲，不再凡事忍耐：不叫苦，不叫累，不叫疼……试着去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

    虽然知道眼前的墨燃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但楚晚宁潜意识里还是将他们当作同一个人。

    踏仙君推那一下的时候，神志已差不多清醒，那一动作只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听到楚晚宁的低声痛呼，踏仙君彻底回神，眼前赫然是楚晚宁流着血的手，一时间震撼、惊讶等情绪全然被忘在脑后，眼里心里只有楚晚宁受伤的那只手。

    处理完伤口，两人一时无话。

    头绪太多，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你先休息，本座还有事情要处理。”

    踏仙君说完，转身就走，那背影颇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

    踏仙君确实不知道怎么面对楚晚宁，他心中一片混乱，自己的思绪尚且理不清，更没心思去探讨楚晚宁的异常。

    他觉得他需要先冷静下，但在楚晚宁的面前，他一点儿也冷静不下来。只要看到楚晚宁，他的心中就被一个念头占满——他念了那么多年的抄手是楚晚宁做的。

    这让他无法思考。

    见踏仙君离开，楚晚宁心中也松了口气：他需要时间来弄清楚眼下的状况，比如，现在是哪一年？他和墨燃之间都发生过哪些事儿？这个世界里的他有没有察觉八苦长恨花？还有他的魂魄为什么会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

    楚晚宁强忍着身体的难受，在红莲水榭逛了一圈，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红莲水榭人丁寥落，除了偶尔洒扫的仆从一两个，平常也就刘公照顾楚晚宁的饮食起居。但踏仙君在红莲水榭的时候，红莲水榭一般是没有其他人在的。

    楚晚宁身体疲惫的厉害，只得放弃去红莲水榭外面看看的打算，转而去思索他的魂魄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他依稀记得上古时期曾有一术法叫洄溯，此术法的强悍之处在于能助人回到过去，修正曾经的错误。但此术法早已遗失，加之该术法对施术人有着极高的要求，现今根本不会有人能再使出这等术法。

    人诞生之初，是得了女娲的神息才有了生命，得了女娲的教导才有了智慧。

    人类延续的最初，体内留存着女娲的一缕神息，故而修炼一事事半功倍，加之当时世间灵力丰沛，拥有半神之力的人数不胜数。

    人的力量强大，一方面可以护佑人的延续，另一方面却也可以毁天灭地。

    拥有半神之力的人破坏力太大，一不小心便是生灵涂炭，后有大能创出洄溯，就是为了能弥补过往的失误，让人这一种族能继续延续下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娲留下的神息越来越弱，世间再也没有能使用洄溯之术的人，这一术法也渐渐没落，逐渐被人们遗忘。

    楚晚宁可以肯定，他自己从未使用过这一术法，思来想去，楚晚宁觉得自己魂魄会穿越到此刻，大概是炎帝神木之故。

    炎帝神木护佑世间，某种程度上也左右着世间的规则，再想到洄溯被创出的缘由，楚晚宁隐隐觉得，他来到这里，大概就是为了改变此世的走向——避免这个尘世复归鸿蒙。

    大概是太累了，楚晚宁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踏仙君终于收拾好情绪再来到红莲水榭的时候，看到的是歪在榻上睡着了的楚晚宁。

    踏仙君将楚晚宁抱回床上，楚晚宁竟连眉头都没皱下，似是对周遭的一切全无察觉。

    踏仙君忍不住皱了皱眉，楚晚宁这一场大病，病了近一个月，巫山殿的一众药修完全查不出病因。

    病情稳定后， 楚晚宁便一直嗜睡，一天中只有寥寥几个时辰是清醒的。踏仙君请最好的药修来诊断，也只得出一个身虚体弱，需慢慢修养的结论。

    看楚晚宁睡得很沉，短时间内似乎是醒不了的。踏仙君思索了下，索性脱衣上床，陪着楚晚宁一起睡会儿。

    再醒来，已是红霞漫天。

    两人吃了顿沉默且别扭的晚饭，又一次相对无言。

    “现在是哪一年？”楚晚宁主动打破了沉默。

    听到踏仙君的回答，楚晚宁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推测——这是他察觉到八苦长恨花的存在，分了一半地魂给墨燃的那年。

    思及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楚晚宁大致猜到，这大概是自己把地魂分给墨燃，大病后不久。

    “你不是楚晚宁，不，不对，你不是本座的晚宁，你到底是谁？本座的晚宁在哪儿？”

    虽然和眼前的人相处不用剑拔弩张，甚至算的上是惬意，可一想到他熟悉的那个楚晚宁会自此消失，踏仙君心中还空落落的，比起初时的惊喜、震撼，他甚至对眼前的人生出了几分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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