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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终究是人家太优秀了,她追不上。
    巡按使顺着她视线看去,也发现了那个小物件,先将她拉起,然后弯腰捡了起来。

    这是一只翡翠耳坠。

    雕的是一只玉兰花,翡翠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像被水泡过一样润,转换角度还能看出光线莹莹似被含住,实在是漂亮!可惜的是,玉兰花的花瓣碎了一个角。

    “这是一只上好的翡翠耳坠,非普通民妇能有。”巡按使对此评价。

    秦桑罗看向常县尉:“县尉大人,昨日你们可搜过这里?”

    常县尉道:“搜过了,并未发现此物,这间房是凶案现场,我们搜的很细致。”

    秦桑罗点了点头,又问:“昨日可看过妆匣?”

    常县尉:“看过,只有些粗制首饰,没发现这个翡翠耳坠。”

    秦桑罗:“妆匣暗格可检查过?。”

    常县尉:“有暗格?”

    秦桑落将妆匣从衣柜中取出,打开暗格道:“昨夜我发现暗格时已经是空的,翡翠耳坠可能就是从此处取出。”

    她理了理头绪接着道:“昨夜他在取耳坠的时候,我正好来到孟宅,开门声惊动了他,于是他慌忙将耳坠放入怀中,妆匣暗格扣好塞入衣柜,由于慌乱,暗格的底布被夹住一角。

    关上柜门之后,他躲到衣柜旁的角落里。我先查看了院子,接着来到东耳房,因我一直占据可以离开的路线,所以他一直没有动。”

    她走到门口一边道出自己推测,一边将昨夜进门之后的情形演示给他们看:“我进门后,先去查看了书桌,”她顺着自己走过的路线走到书桌旁。

    “然后再来到床边,看到床上大量血迹集中在右侧床头,此时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应当非常紧张,而我从床的右侧慢慢来到左侧……”她从床头走到床尾,“待我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动了一下!”

    “我被吓到了,赶忙举起风灯查看,他见行迹已然暴露,立时站起朝我扑过来。然后,”她顿了顿“我将风灯扔向他,他被砸中了,耳坠从怀里掉了下来,而他并未发觉。”她走到凶手的位置,看向刚才发现耳坠的地方。

    房间里静静的,巡按使只是看着她。

    常县尉吞了口口水:“秦小郎君,你讲述的语气让我都感到浑身发毛了。光明正大的动手我倒是不怕,但被人暗中窥视,甚至偷袭……呸!这种人抓到就是一顿好打!”

    秦桑罗继续道:“我拿出匕首完全是本能反应,既想要吓住他,又作为他想伤害我时的反杀利器。而他看到匕首时顿了一下,然后才逃走,现在回想,他不似要与我拼命……啊!难怪他犹豫了一瞬,我站的位置挡住了他的逃走路线。”

    “他从你身边经过时,被你的匕首割伤了。”巡按使接话道。

    “应是如此。”秦桑罗附和。

    “你怎知耳坠不是他佩戴的而是从妆匣取出的?”巡按使提出疑问。

    “若是此人自己佩戴的耳坠,那更可能在撕扯时掉落,而我并未与他肢体接触。再说,昨日你们搜过妆匣了,若是看到夹住一角,怎会没发现暗格?”

    巡按使点点头接受这个说法。

    秦桑罗顿了顿接着道:“这个耳坠是属于孟娘子的。”

    “他怎知孟娘子的暗格里有这样一对耳坠?”巡按使又提出疑问。

    常县尉道:“可是,可是孟娘子哪里得来的这等首饰?她们母女生活全靠别人帮扶,孟娘子平日里生活也十分简朴,邻居说孟家平日里买菜都买的少,在菜市遇见了她还会塞给她一些自己篮子里的菜,以免她们母女不够吃。”

    “即是说,孟氏母女人际关系十分简单?她们不是在华阴县很出名吗?”秦桑罗问。

    “出名是出名,但是平日生活也就左邻右舍来往多,偶尔孟娘子会带女儿出门散步多见些街坊,再有便是悲田坊的人了,其他人没什么机会交往,孟娘子照顾女儿忙不过来的。”

    秦桑罗也深感纳闷:“孟娘子平日有帮哪个大户人家做杂役吗?或者去谁家做绣娘?”

    常县尉:“没有,孟娘子要照顾女儿,不可长时间离家,即便是去菜市也会把门锁好,以防有陌生人闯入伤害女儿。”

    秦桑罗走到书桌旁,将下面屉子里的绣品拿出:“她在绣这个。”

    水蓝色晕染的底布上,开着两朵紧挨在一起的白色莲花,花瓣是蓝白丝线互相穿插,只有花心是红色的,煞是好看。

    常县尉接回来看了看:“这绣的是……莲花?怎地是一根花径两朵花?”

    巡按使:“这是并蒂莲。”

    常县尉很惊讶:“并蒂莲?并蒂莲不是代表百年好合吗?孟娘子早就被夫君休弃了,绣这个干什么?”

    巡按使:“并蒂莲又称同心芙蓉、合欢莲,被视为男女之间永远缠绵的情意,并不特指夫妻。”

    秦桑罗:“难道孟娘子有意中人了?但是生活境况使她无法讲情意表达出口?所以绣这个是想送吗?还是什么……”

    叶梢活在自己世界的时候,全心全意想成为一名能破案的好警察,甚至幻想过有人给她送锦旗,周围同事为她鼓掌。她当然不想图虚名,她想成为微弱的光,去照亮那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所以她一直专心致志学习,以至于没什么恋爱经验,她崇拜的那个前辈甚至都不怎么认识她……

    孟娘子是想要将心意通过绣品送给对方吗?如果自己,会怎么做?

    秦桑罗前世初中单恋过一个学霸前辈,后来人家考上了外交学院,她努力拼命学习跳级念书,只为了追上他的步伐。

    等她考入大学人家去做外交部国际司科员了,她读到大二,人家当上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三秘了,她越崇拜就越觉得离他遥远。听说他还打算到塔夫茨大学读国际关系硕士,她本来想再努努力去做驻外警务联络官的,终究是人家太优秀了,她追不上。

    她根本不敢送任何东西给心上人……

    常县尉:“不可能的,孟娘子的心里只有女儿,她曾在那次募捐时在众人面前对女儿说‘我不会放弃你,我注定要成为你的母亲!’

    所有人都听见了,她怎会私下与男子……不可能!绣这个也未必与男子有关,她可能都不知道并蒂莲的含义呢!”

    巡按使:“孟娘子带女儿看过大夫吗?”

    常县尉:“孟娘子说在别处看过了,女儿吃的几种药她都知道方子,所以直接去药房抓药,因她们母女出名,也不会有人为难她。”

    巡按使:“倒是省事。”

    提到孟小娘子秦桑罗突然想起:“孟小娘子有怎样的残疾?”

    常县尉看了看秦桑罗又看了看巡按使,有点难以启齿,顿了半天,表情带着不忍,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孟小娘子的模样有些骇人,她双腿不能行走,整日只能坐轮椅,腿部已经退化,本来人就瘦弱的厉害,腿部更是细到像麻杆。”

    “此外,她没有头发,孟娘子给她做了一顶帽子。她的牙齿也几乎快掉光了,孟娘子只能将食物捣碎喂给她,据说她吞咽方面也有问题,经常会呛到食物,所以孟娘子弄来一根细竹,另一头插上葫芦,其实是用吹气的方式将捣碎的食物和了水吹进她咽门的。”

    秦桑罗虽然前世在理论课听过许多极端案例,但还是被孟小娘子的病情惊到了,难怪说是严重残疾,这种情况能活到现在,可以说是奇迹了!

    转头看了眼巡按使,却见他神色如常。

    “照顾这样一个病患确实需要耗费巨大精力,孟娘子恐怕无暇与旁人过多交往。”秦桑罗觉得由并蒂莲就联想到与人有私,属于想多了,孟娘子单纯觉得好看也并无不可。

    常县尉:“所幸悲田坊经常遣人来看望,以防她们母女有什么需求却不便开口。“

    秦桑罗又去看那只耳坠:“昨夜那人知道暗格的存在,很可能是与孟娘子非常相熟之人,熟悉到孟娘子认为对方不会惦记这样贵重的物品。”

    见东耳房再无多余发现,众人又去了中堂。

    中堂左右各有两把椅子,椅子中间摆着茶桌。白日来仔细看才发现,中堂的椅子是鸡翅木高背交椅,木框厚实,打磨的光滑平整。

    秦桑罗指着北墙供奉的画像问:“可知这供奉的是谁?”

    常县尉摇摇头。

    巡按使道:“这是佛陀十弟子。”

    “佛陀十弟子?有什么典故吗?”秦桑罗问。

    “佛陀十弟子又叫释迦十圣,是弟子中最卓越的十个人,且各有所长。”巡按使背着手仰起头看着画像,继续道:

    “武德三年高祖曾令太宗屠城夏县,而太宗因故早已撤离,担任司农卿的宇文颖便执行了这道命令,后来宇文颖谈起夏县曾说:‘夏县民家十户中九户供一像,像为佛陀十弟子,名曰:智力第一舍利弗,神通第一目犍连,头陀第一摩诃迦叶,天眼第一阿那律,解空第一须菩提,言法第一富楼那,论义第一迦旃延,持律第一优婆离,密行第一罗睺罗,多闻第一阿难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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