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重重。
杜青衫望着眼前抄录的试卷,心事重重。
老院长将任懿的墨卷和红卷都给他找了来,方才他认真对比,两份答卷一模一样,答题并未被人为修改。
且不论是诗赋经义、还是史论策问,都答得堪称完美无缺,简直是标准答案。
尤其那一手好字,更是叫杜青衫啧啧称奇。
他在抄录时,为了让顾易更好地分析情况,有意模仿两份试卷的笔迹,竟将这一手好字模仿得八九不离十。
这样一份完美试卷,阅卷官们将它拟为会元,完全说得通。
只是,杜青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却又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他抬眼,从敞开的窗户往对面瞧,远远地,顾兄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想来还未歇下。
拿起抄录的答卷,起身,开门。
敲响了顾易的房门。
“顾兄,是我。”
顾易开了门,神色讪讪。
杜青衫诚诚恳恳地道:“这是我今日在太室书院抄录来的任懿的春闱答卷,觉得哪里怪怪的,却怎么也想不通,想让顾兄看看。”
顾易方才一时愤懑说了那番话,回屋后回想起来,早已自悔不已,正想亲自去找杜青衫道个歉,没想到杜青衫倒先过来了。
如今见杜青衫无事人一样地拿了一卷卷宗过来,一本正经地讨论任懿的事,完全不说方才发生的事,顾易顿时失笑,忙侧身让杜青衫进屋,接过卷宗翻阅起来。
杜青衫在一旁解释:“这前面的诗赋经义,黑色文字部分,我抄的是任懿的墨卷,后头的几篇策问,是按照朱卷抄的,我用了红色墨水。上头的一笔一划,都是按照任懿的两份试卷上的笔迹来的。两份卷子我都看过,没有更改答题的情况。”
顾易不由得对杜青衫的考虑周全暗自点头,惊奇地问:“杜兄居然还会模仿他人笔迹?”
他见过杜青衫的字,确实并不是手上的试卷的笔迹。
杜青衫含笑点头:“略会一二。”
“这字风骨铮铮,是手好字。你看这署名‘任懿’二字,疏密有度,结构匀称......”顾易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奇怪地问杜青衫,“杜兄,你确定这是按照任懿的笔迹抄过来的?”
“正是。”杜青衫不解地望向顾易,他对自己的模仿功夫还是自信的,“我也喜欢这篇字喜欢得紧呢,回头再临摹临摹。”
顾易沉吟道:“杜兄,你记不记得,当日我们在樊楼初见任懿,他一口气押了自己一千两银子。”
“自然记得。”
小尘那日也押了顾兄一千两银子呢,杜青衫自然记得。
顾易又道:“当时他在樊楼押状元的协议上签字,我见过他亲手写的‘任懿’二字,额,实在是......有碍观瞻。”
顾易想了半晌,想出了这么个不那么刻薄的词语。
杜青衫噗嗤笑出声。
顾易摸了摸鼻子,正色道:“身为一个读书人,将自己的名字写成那样,着实令天下读书人脸上无光,这份试卷上的这字,倒不像他的字了。”
他又慢慢地翻阅着,翻到后头红墨所写部分,顿时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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