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一会儿就去”听了后半句石头目瞪口呆的瞧着柳朝清的背影,僵硬的点头应道。
没想到他家主子还会用美人计这种他向来嗤之以鼻的招数,令他大开眼界。
“现在就去,让她们即刻过去伺候,莫要耽搁”柳朝清用手指压了压左手那被他抠破的伤口,闷闷不悦的低声催办道。
这般低沉压抑的感觉,今日总是出现,原本对柳朝清清冷严苛的性子司空见惯的石头都觉得心头一颤,觉得他家主子看似冷静自持,实则下一刻再不去办,就有他好果子吃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石头忙一礼退出。
温若鱼扶着季轻尘刚踏进门槛,自己还在门外,石头就领着两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进去了,匆匆忙忙走过去。
“小的石头,拜见公主殿下”五步之外,朝二人恭敬一礼。
温若鱼听见声音,转过身去疑惑的打量一番,道“你是柳朝清的随从”
柳朝清平日里去见温若鱼都没有带石头,故而温若鱼只见过他两次,平时也都低着头不曾正眼瞧过,故而并不熟悉。
“殿下好眼力,小人正是”石头依旧俯身道“我家主子说女子心细,怕那两个内侍照顾不周,让小人给季侍卫这里安排两个婢女伺候,也有助于恢复伤势”
这倒是正合温若鱼的心意,正要点头答应,却听季轻尘道“那便要男子吧,替我多谢柳大人关怀,我这里人手够用,两个女子多有不便,就不劳烦了”。
温若鱼抬首看了一眼季轻尘,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道“…不如就留下吧,他说的没错,女子更细心些,有她们照顾本宫也放心”
“毕竟是两个女子,照顾属下一个男子,以后不管去哪儿当值,都有碍于她们的名声”季轻尘坚持。
温若鱼挑眉一笑“本宫竟不知,你还挺怜香惜玉,思虑如此周到。”
“殿下什么时候见属下身边有过女子”季轻尘不必为然一笑,道。
“嗯…在宫里自然是没见过,难道你府上也没有”温若鱼看着他点头,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属下府上只有两个侍奉母亲的婆子,和一个看门护院的老伯”季轻尘坦然。
温若鱼玩味道“那不如你就把他们带回府上吧,就当做本宫赏给你的”
“殿下莫要开这种玩笑”季轻尘道。
对于温若鱼的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性子,季轻尘自是见的多了,对于这种玩笑他也见怪不怪,但这么直接说赏给自己两个女子,他心里多少有点怅然若失。
“本宫认真的,你虽非家中独子,却是该留个后了,你也早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一直跟着本宫各地征战,的确是耽误了你的人生大事”温若鱼收了笑,郑重道“这次若不是捡了一条命,你可就犯了不孝之罪”
“请殿下恕罪,属下不能接受殿下的恩赐”季轻尘退后一步,从温若鱼手中抽回手臂,规矩行礼道。
温若鱼一怔“为何?……难不成你有喜欢的女子了?”
季轻尘抿了抿唇,踌躇道“…属下…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温若鱼蹙眉思索,这才恍然,难怪不要女子服侍,就连府上也没有年轻女子,多年来孤身一人,原来如此。
不过这好男风也不算什么大事,温若鱼自是不会介意。
表情略显尴尬,轻咳两声道“咳咳……倒是本宫冒失了,既如此,怎好勉强”伸手示意季轻尘免礼,转而对石头道“让她二人回吧,去挑两个做事细心的侍卫过来服侍”
聪明如石头,听的也是云里雾里,有隐疾不应该找郎中看看吗,怎么需要找两个侍卫服侍,但是这是公主殿下吩咐的,他不敢违背,也不敢多问。
只是他家主子方才吩咐他办的事没有办妥,也不知如何交代。
石头心思一转,他家主子让他领两个女子过来不就是怕公主殿下进季轻尘的屋子吗,眼下虽然被拒绝,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小的稍后就去,我家主子找公主殿下有事相商,烦请殿下移步客栈楼阁”石头伸手比了比客栈二楼,知道公主殿下定然担心季轻尘这会儿没人服侍,于是道“季侍卫这里眼下没人,就暂时让她二人伺候吧”为了堵住季轻尘的嘴,他又道“季侍卫放心,不过一会儿功夫,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的,她二人若侍候不周,小人会将他们留在我家主子府中,不会亏待”
话说的如此周到,季轻尘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然只会显得很刻意,被人看穿他那不该有的心思。
温若鱼听见柳朝清找她有事,她心头一凉,今日之事她还没有缓过来,莫名的恐惧加排斥。
“可有说何事?”温若鱼问道。
若这人知道,不见面,由他传话也是好的。
“回禀殿下,小人不知,主子与殿下相商之事怎会告诉小人”石头哈腰陪笑道。
温若鱼沉吟片刻,对季轻尘道“你先休息,若有不适,让他们去楼上找本宫,别耽误了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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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无碍,殿下不必担心”季轻尘道
“…嗯…本宫…就先走了”水汪汪的瞳眸看了看他,似有踌躇。
“恭送殿下…”季轻尘未看出端倪,正要躬身行礼,被温若鱼拦住施礼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好生歇着吧”又反手拍了拍季轻尘的手背,也不知道季轻尘有没有看懂意思。
门口的灯光将二人照的清楚,一举一动皆被楼上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温若鱼虽不情愿,却也不能拒绝,不然倒显得她心虚。
迈着沉重的脚步上了二楼,柳朝清已经在她房门口等着了。
温若鱼远远的若有似无的瞄了他一眼,故作镇定的走过去。
柳朝清一礼。
“柳卿找本宫商议何事?”温若鱼并没有进门的打算,就在门口直截了当。
柳朝清本也没打算进去,不过就两句话。
“臣是来告知殿下,明日启程回京”柳朝清平静道。
温若鱼费解“就这件事?”
“是”
“……那便听柳卿的”温若鱼答的随性。
“若无事,臣便告退了”柳朝清道
温若鱼有点不可置信,一件小事还亲自来说,就不能派个人来禀告一声,害的她虚惊一场。
柳朝清刚行了礼还没走,海棠慌里慌张的过来了。
匆匆朝柳朝清一礼,对温若鱼悄声道“…殿下,谢大人他…身子不太对劲啊”
温若鱼还不知道他身子不太对劲吗,已经让太医过去看了,这气她可没消呢。
“本宫知道了”温若鱼淡淡的回了一句,推了门就要踏进屋子。
海棠拉住她的手臂眉头紧锁道“您要不要去看看”
海棠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太医方才说谢佑安的身体有点不大好了,具体的太医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全,大概是不便多讲,到底什么情况海棠也不太清楚,只忙着赶紧回来禀告,可看着她家殿下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她反而有点着急了,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可担待不起啊。
“不必了,让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个内侍,去照看便可”温若鱼侧首看了一眼海棠,毫不犹豫的冷声道。
海棠没见过她家殿下这么冰冷的态度呢,猛的来一次,着实让她有点惧怕,她还没有发现异常,谢佑安身边跟的可是内侍。
本想再劝,张了张嘴还是收住了,毕竟就算温若鱼去看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说完转身急急忙忙的走了。
方才两人的对话柳朝清都听到了,侧身回头漠然的看了一眼廊上奔走的身影,深邃的眸底看不出情绪,顿了顿,才若有所思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已深,负责照顾谢佑安的两人,只知道两人曾经是同窗,并不知道他跟长公主殿下的真实关系,依然很用心的一点一点给他喂着汤药,为他擦拭着额上高烧不退的冷汗,他们也都是经历过这一遭的人,深知个中辛苦,若是照顾不到,恐会要了性命。
直到天快亮,谢佑安才退了烧,安安静静的睡着,两个忙活了一夜的人才消停下来,都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一大早还下着雾,护送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的候着了。
温若鱼心中有气又有忧,一夜睡的也不踏实,直到天快亮才真正睡了过去,因为要启程赶路,早早的海棠就过来叫她起床。
温若鱼长年在军队,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说好的今日走就绝不会耽误路程,穿戴洗漱完毕,海棠服侍她用饭,她却心不在焉的。
喝了一口清粥,就放下汤匙,盯着房门,沉吟片刻道“…你去看看他好些了没”
海棠会意,看得出她家公主殿下一早上起来就闷闷不乐,除了因为谢大人的事还能因为何事烦忧呢,这一关心倒是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是,殿下不必担心,奴婢这就去看看”海棠灿烂一笑,将夹起的小菜放在温若鱼面前的小碟子里。
正满心欢喜的要转身又被温若鱼唤住“等等”
海棠踉跄一步,期待的看着温若鱼,还以为她要亲自去呢。
谁知却听温若鱼忿忿道“…算了,不必管他了,是他做错了事,本宫凭什么先示弱,从来都是本宫哄着他,宠着他,如今真是越发放肆,越发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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