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高高在上,极为受宠的长公主殿下,也是杀伐果断,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根本无法忍受一个心甘情愿跟了自己的男人,又跟别的女人好,还是那个曾经发誓此生只她一人的男子。
她不能理解,当初自己是自己先有意与他,可自己从未强迫过他,也是他主动说要同自己在一起的,所以即便得知他不再是个完整的男子,自己也从未有过丢弃他的想法,没想到原来自己早就被他丢弃了,竟然还一无所知,一心想着回京都救他,被人埋伏刺杀,险些丢了性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的情况,身上的伤都没有完全好,还是冒险独自一人驾马想要回京去见她,最终却等来的是他早就变心的结果,简直就是讽刺。
可她不允许,不允许自己还没厌弃的人,先厌弃了自己,她向来宽大为怀,一般的事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唯独情之一事她一心一意容不下别人。
看着谢佑安不知是被她掐的眼含泪水,还是在装可怜想让她放过他,才做出这般让人怜悯的模样来,她都心软了,松开了手,那泪汪汪的水珠顺着眼角落入他的发髻,温若鱼看到了,缓缓的将手上移,温柔的给他擦了擦泪痕。
轻嗤一声“……你赢了,本宫确实舍不得杀你”唇角带着苦笑,收回了手,随意的整理了衣袍“不过…你最好将人藏好了,不然若是被本宫寻到,定会杀了她,让你余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根本无心好好整理衣袍,还有些松垮便下了床榻,神情阴翳,头也不回的走到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听见动静海棠转过身来,看着温若鱼没整理好的衣袍,愕然了一瞬,忙去帮她整理。
温若鱼抬手制止“先去请御医来给他看看”
“…谢大人是哪里不舒服吗”海棠问
“别问了,快去”温若鱼漠然,催促道
看她神情严肃,海棠也没有再多说,快速屈身一礼转身去寻人了。
温若鱼也不做逗留,踏出房门,阔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主子,公主殿下从谢典薄房里出来了,回了自己房间,看起来不太高兴,还有……”石头正向柳朝清汇报着,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的纠结着要不要说。
“……还有什么”柳朝清摩挲着手里清透的玉溪杯,停顿了一下,等着石头后边的话。
“…殿下她……”石头将目光看向一边,吞吞吐吐,有点为难。
“殿下怎么了…”柳朝清不耐烦的冷声道。
“殿下衣衫不整”见他家大人不悦,石头硬着头皮脱口而出。
石头偷偷瞄了一眼柳朝清,果然如他所料,他家大人在他说出口的那一瞬脸色很差,缓缓合上的眼睑,遮住了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攥在手中的杯子硌的他手指发白,似乎快要将杯子给捏碎了。
石头见略显慌张的劝道“主子也不必介怀,毕竟谢典薄已经是宫中内侍,也不会对殿下做什么的,殿下对他再特别也无用……”
柳朝清沉默良久,才抬起眼皮,冷声道“去告知副将,明日一早启程回京都,加快进程”
“……主子要不要去跟公主殿下商议一下再决定”石头提议道。
柳朝清思索片刻,道“不必,殿下那里,我亲自去告知,你去置喙副将便是”
石头一脸懵,他的意思是去同公主殿下商量,这怎么直接变成告知了。
柳朝清已经起身,几步行至门前,打开房门正看见温若鱼一身简练的男装,简单的束发从对面屋子里出来,这次温若鱼并没有看他这边,而是径直走到楼梯口,下了楼梯去了客栈的后院,后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
一进院子温若鱼就褪去剑鞘,寒光四射的剑刃夺鞘而出,脚尖点地,纵身飞向院中,手腕一挥将一片正下落的枯叶切个粉碎。
剑柄一振树枝,又振下许多落叶,温若鱼快速出招,又尽数将落下的叶子纷纷切成两半,旋转了几圈,才缓缓落下。
院中寂静,只有温若鱼一个人挥舞剑刃的剑风之声,和她衣袂扇动的簌簌之声。
一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形高大,身着侍卫常服,腰身纤细,眉清目秀的男子站在门框中间。
“殿下”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温若鱼停下了手中的正恣意挥舞的长剑,舒了口气,施然侧身,看着那人。
“你住在这里?”
“是”
“本宫还以为这里没人住,就过来活动一下筋骨,可是吵到你了”神色比方才温和了几分。
“没有,殿下这剑法可不像是活动筋骨的,倒像是发泄情绪的,是谁惹殿下不开心了吗”季轻尘问道。
以他跟着温若鱼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温若鱼只有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一个人练剑,活动筋骨都会找人对战,不过每次都是找他对战。
“没有”温若鱼淡淡的回他。
“那属下陪殿下过几招”
“…你的伤还没好呢,不要乱动”温若鱼蹙着眉,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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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都可以舞剑了,属下也可以”说着就转身去屋里拿了把剑出来。
“……你伤的比我重”温若鱼看他出来,没好气道。
“那就简单过几招…以解殿下心中烦闷…”季轻尘看了看手中的剑,不以为意道。
“…很明显吗”温若鱼白他一眼。
“很明显”季轻尘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看他跃跃欲试,温若鱼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了手里的剑在空中潇洒的挽了个剑花,剑尖指地。
“……那就简单过几招吧”
“好…那殿下可要认真接招,属下就不留情了”季轻尘道。
温若鱼瞥他一眼,伤着还敢这么口出狂言,平日里打不过,现在还能打不过吗。
“来…”
季轻尘走了几步站在她的对面不远处,一阵风袭来,吹的二人墨发纷飞,衣袂飘飘,地上被温若鱼砍碎的树叶也被吹成了漩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两个大侠决斗呢。
两人剑刃乒乓作响,温若鱼主攻,季轻尘主守,为的就是让温若鱼发泄。
只是温若鱼的力道和速度越来越快,季轻尘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事回让公主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只是比试而已,竟然招招狠戾,几十招下来,丝毫没有减弱她的气势。
从东打到西,又从西边打到北,地上零碎的树叶被他们的剑风带起,纷纷扬扬似枯叶蝶一般旋转飞舞。
两人对弈了半天,温若鱼还没有发泄完,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季轻尘的伤比温若鱼的严重,能挡她这么多招已然是尽力了,思索间季轻尘又失了神,一个力道没用好,胸口猛的一疼,手无力的松了剑,叮当一声落在地,捂着胸口,眉头微皱。
温若鱼色变,忙收了长剑,两步过去扶住他,焦急道“怎么了,扯着伤口了?…是不是很疼…”
看着她急切担忧的样子,季轻尘心头一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另一方天地。
也不枉自己总是站在她身后舍命护她,这次倒是真的舍了命,不过换来她迫切的关心,他也心满意足。
“…只是突然胸口有点喘不上气”又怕她担心,又唯恐她不担心,一脸柔弱难受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大概是在床上躺太久没锻炼的原因,无甚大碍,殿下不必担心”
温若鱼愁眉“你的伤本就没好,是本宫失了分寸,下手太重了,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原本就是救她才受的重伤还未痊愈,自己还要与他切磋,温若鱼很是自责“这里伺候你的下人去哪儿了”
扫了一圈也不见人的踪影,明明给他这里派了两个人伺候的,这院子里这么久了一个人也没见进来。
“一个去给属下煎药了,一个去用饭了,一会儿就回来”季轻尘不在意道。
“看来你这里人手不够用,本宫会再命人给你派过来两个”温若鱼稳稳的扶着他,慢慢往前走。
“不必了殿下,两个人足够了,人太多反而头疼”季轻尘那里习惯那么多人服侍,平时一个人惯了,这若不是受了伤他可真不习惯房间里有其他人。
“那怎么行,你可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怎能照顾不周”温若鱼驳他“眼下这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若不是本宫在,你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岂不是罪孽深重”
这…好像她不来这个院子季轻尘也不会胸口疼!
“殿下言重了,为殿下挡刀是属下份内之事,不必放在心上”季轻尘认真“若是护主不力,属下万死也难逃其咎”
理虽然是这个理,可温若鱼清楚季轻尘这些年为护她周全,所受的伤不计其数,真心实意的为她付出生命,她非冷血之人,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主子……殿下她…”石头讶然,眼睛瞪的像铜铃,低声嘟囔道。
院子对面的客栈二楼上,一个微微轻启的窗户内,石头和柳朝清一前一后的站在那里,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季轻尘住的小院落里。
柳朝清还是那一副淡如水的神情,沉默的瞧着那两抹亲密的身影。
“殿下重恩,再派两个人去服侍,务必要照顾妥当,免得殿下操心”柳朝清悠然侧首对身后的石头道“挑两个面容皎好的婢女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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