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郁在温暖舒适的被褥中醒来,看着头顶残破的帐子,认命的闭上眼睛。
醒了会神,起身坐上轮椅,将空调被收进空间,换上原主的被子,才转着轮椅出了房门。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药味,姜郁来到院子里从水缸中打了盆水洗漱,初春的水依旧冰凉,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厨房飘出缕缕青烟,喻涵和季清风两人正在里头忙活,姜郁没有凑上去,洗漱完便回了房间。
厨房里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疑惑,以往姜郁从不会自己打水洗漱,哪怕身上臭了也不会让他们帮她,十天半个月洗上一回都是稀奇,眼下竟会自己打水洗漱。
没管两人若有似无的打量,姜郁回到房间从空间拿了面包和牛奶当做早餐,吃完后将包装袋收进空间,又拿出一管恢复药剂喝下。
实验室研发的各种药剂她囤了不少,其中恢复药剂最多。
恢复药剂也叫“万能药”,是华国科研院最著名的研究成果,除了丧尸病毒,只要人还有一口气都还能救。
昨夜睡得正香时,左腿突然抽了一下,让她感觉到一瞬的疼痛,看来药剂确实有用,坚持服用,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入康复训练阶段。
枯坐着十分无聊,姜郁又开始在空间中翻翻找找,找出一个画板和一只铅笔,推着轮椅便出了门。
姜家小院前就是一片竹林,一条弯曲小径横贯其中,许多麻雀在竹林间穿梭,时而飞高,时而下落,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的抓鸟陷阱。
地上撒一把米,用木棍撑住簸箕固定在上方,留出足够的空隙,让小鸟看到里面的米粒。长长的绳子系住木棍握在手中,她躲在不远处,见有鸟儿飞进去啄食,便扯动手中的绳子,木棍倒下,上方簸箕便将那不机灵的小鸟盖了个正着。
想起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姜郁嘴角不禁染上了笑容,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画起了画。
时间悄然流逝,一晃就到了午时,算着翠茹差不多该回了,姜郁收了画板转着轮椅往回走。
姜家在村子的边缘,靠近扶风山,少有人经过,她也乐得自在。
慢悠悠回到家,正好遇上带着个中年女子快步走来的翠茹。
见到她,翠茹忙上前打招呼,“大……姜郁姐,你要的大夫我给你请来了,这是镇上回春堂有名的李大夫,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请来的。”
姜郁冲她微笑点头,“辛苦你了!”
又看向一旁的大夫,微一颔首:“李大夫麻烦您走一趟,请随我来。”
李大夫是个身材富态的中年女子,见姜郁虽然行动不便却也彬彬有礼,落落大方,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病人在哪儿,咱们先去瞧瞧病人吧。”
姜郁转着轮椅在前方带路,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她便也没有拒绝翠茹的好意,放开了双手。
三人很快进了院子。
喻涵和季清风此刻都在院子里捣鼓着什么,见有外人来,纷纷起身看了过来。
“这是回春堂的李大夫,你们带着她去看看付瑾年吧!”
季清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可置信道:“她是大夫?”
喻涵也同样震惊,只是面上暂时稳住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姜郁,对上她平静的眸子,慌忙别开眼。
李大夫见眼前男子语气迟疑,似是不相信她的医术一般,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我自是大夫,你怎的不信?快带我去看看病人吧,我还着急回回春堂呢。”
喻涵如梦初醒,忙领着大夫进了屋,给付瑾年看伤。
一刻钟后,李大夫走了出来,看向姜郁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鄙夷,打夫郎的人家常有,打得这么严重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顿时有些后悔跑这一趟,他看了病若是人家不肯花钱抓药,也是白搭。
叹了口气道:“病人身上伤痕太多,恐是伤了根本,还有些发热,若是不开药细细调理,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季清风听那大夫说他大哥时日无多,眼眶瞬间就红了,瞪着姜郁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如果不是顾及外人在,相信他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和她拼命。
姜郁没理会他要吃人的眼神,对着李大夫温声开口:“需要什么药您尽管开,只要能治好就行。”
听她这么说,李大夫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视线转向姜郁身后的翠茹,“你那药是给屋里的夫郎吃的吧?给我稍做些调整。”
翠茹忙将手中的药包递了过去。
李大夫打开药箱,将几个药包挑挑拣拣一番,重新包了起来,交给一旁了季清风。
“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三次,先这么吃着吧!最晚明天就能醒过来,好生在床上养几天。喝完后再叫我来瞧瞧。”
说着目光转向姜郁,还是开口劝诫道:“可不能再打了,不然大罗神仙来了也无用。”
姜郁没有为自己辩解,也辩解不了,只认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旁拿着药的季清风见她竟然点头了,在心里默默嘲讽一句“装模作样!”
翠茹付了诊金,替她将大夫送走后才回来将剩下的银子交给姜郁,
“那镯子一共卖了四两银子,请大夫抓药用了一两八百文,还剩二两二百文,你点点!”
姜郁接过银子,取出两百文递给她,“不必点了,这两百文当是你帮我的辛苦费,忙活一趟水都没让你喝上,辛苦你了,你且收着吧。”
翠茹连忙推辞,“这有什么,不用给我钱!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在村长家的牛车上了,我得先去取回来。”说着便一溜烟儿跑了。
“诶!”姜郁无奈摇头,将那两百文装进了荷包,塞给了一旁的喻涵,没有说多余的话,推着轮椅转身回了屋。
院子里剩下的两人,一个提着药包,一个拿着银子,愣在了原地。
季清风:“二哥,我掐你一下!你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吧!”说着便狠狠掐了一下喻涵的胳膊。
“嘶!”喻涵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秀眉微蹙,“你为什么不掐你自己?”
季清风:“哈哈,痛就好!痛就好!我先去煎药了,三碗水熬成一碗对吧?”说着拿着药进了厨房。
喻涵握紧手中的钱袋子,忍不住打开数了数,真是二两二百文!
看了看房门紧闭的东厢房,想到翠茹提到的金镯子,喻涵便以为是姜夫人留下的遗物,只是他没想到姜郁竟会将钱都给他保管。
默默将地上没处理完的草药收了起来,挎着篮子出了门。
村东头,村长家。
喻涵走上前,敲响朱红色的大门,等了半盏茶,才有人缓缓开门。
开门的是村长的大夫郎,见了来人,语气很是不耐,“我说姜二夫郎,这都第几回了,你就逮着我们一家借粮啊?”说着便要关门。
喻涵忙挡住大门,“等等!赵大夫郎,我不是来借粮的,我是来还钱,顺带买粮的。”
听他这么说,赵大夫郎停下了关门的动作,狐疑的看着他:“当真?”
喻涵:“当真!您先算算我欠你们家的粮食,再给我称十斤陈米,十斤杂面,我一并给您钱。”
见他说得笃定,赵大夫郎迟疑半晌,才将人迎进了门。
“等着吧!”
将人丢在院子里,便转身忙活去了。
没让他等太久,赵大夫郎便拎着一袋米一袋面走了出来。
“之前借的粮食拢共三百文。”
说着手上递过来一沓泛黄的麻纸,“我都记着呢,你合计合计。这两袋算50文,总的三百五十文。”
说完便看向他,没有将粮食递给他的意思。喻涵忙接过那一沓欠条,粗略翻了翻,见没什么问题,便从钱袋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对方。
赵大夫郎接过那一两银子,脸上有一瞬的惊讶,转身背着人咬了咬,确定是真的,才将两袋粮食给他装进篮子,找了六百五十文后,把人送出了门。
看着喻涵瘦削的背影慢慢消失,才关上大门。
身后响起赵村长的声音,“怎的,那姜家又来借粮了?你可别再犯那心软的毛病,以往借出去的他们家指定都还不上呢!”
赵大夫郎回头瞪了一眼自家妻主,不满道:“我心软怎么就成毛病了!我看那些个铁石心肠的人才有毛病!”
赵·铁石心肠·村长尴尬摸摸鼻头,不敢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喻涵拎着两袋粮食快步回了家,手上的分量让他很是安心,脸上多日以来的愁苦也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