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压青松,青松依然挺且直。
赵玮恒心中纷乱如麻,郁气难解难抒。
李冬白压在他身上安抚道:“他们不让我踏入京城,你有空的时候可以下江南找我。
陈灵儿不易有孕,只能把政儿当作亲子,有你看着,她不敢对政儿不好。
如果其他女人入了宫,你一定要在政儿身边布置好人手和暗卫,谁要是敢伤害我们的儿子,你千万别手下留情。
你放心,我保证不找别人,就在杭州等你。
若是有你不方便出手的地方,你就传信给我,我来帮你。”
……
她抱着他许诺安慰,赵玮恒却还是觉得不够,他怕李冬白如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就飞到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他看着上面的李冬白,颤抖着嗓子恳求道:“冬白,再给我生个孩子……”
李冬白摇着头不依:“我要一直强大,不能给敌人可趁之机。
政儿会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母爱只肯给他。
而且在离京之前,我要日夜和你这样……”
“赵恒,就算以后有了别的女人,你也不许让她们用这个姿势。”
“没有别的女人……”
“你别管有没有……除了我,你不许让别人压你……”
“好……除了你,谁也不能……”
李冬白似是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又如跨坐在骏马之上,起起伏伏。
……
千里之外的杭州王府,陈灵儿接到花胜送来的消息,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李冬白在信里委屈万分,说朝廷里的大臣们都欺负她。
她说上次俞大将军进王府看望赵麒时,一眼就看到了陈灵儿,细查之下,发现陈灵儿竟然是护国公府走失的小姐。
朝臣们只接受世家贵女为后,李冬白要陈灵儿替她入宫,照顾摄政王,抚养赵政。
李冬白直言喜欢陈灵儿,只肯让她做皇后,把丈夫和孩子托付给她。那样她最爱的三个人在一起同舟共济,她才能放心。
……
陈灵儿本来梦碎,如今一朝得偿所愿,竟然惊慌失措起来。
她一时惭愧,一时激动,想起赵玮恒的英姿,本来已经认命枯竭的心房,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次她可以光明正大,甚至打着报李冬白救命之恩的好名声入宫,顺理成章不费吹灰之力的坐上皇后的宝座,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落入匪手如何,难以有孕又如何,她陈灵儿有这个福气,有这种凤命。
该是她的,别人就会双手奉上,请她登上女人梦寐以求的国母之位。
陈灵儿捂着发烫的脸颊,兴奋不已,她甚至不敢睡去,唯恐醒来后是幽梦一场。
……
七日后,护国公府来人,接陈灵儿回福州认亲,然后再护送她入京。
陈灵儿回到护国公府,听祖父母一番交待,又有父母一通安排,彻底放下了心。
她整日沉浸在府中下人的恭贺声中,迫不及待的等待新年的来临,过完年后好尽快入京。
听说摄政王的师父范先生很是支持自己做皇后,她到时候一定要去拜望老人家。其他支持自己的大人,到时也一定要备一份厚礼送上。
陈灵儿怕家人知道她不易有孕之事生变,于是三缄其口,并未透露自己落入匪窝的遭遇。对家人交待她一旦登上后位,定要早日怀孕,稳固地位的话都唯唯答应下来。
李冀在京城得到手下回报陈灵儿的近况,不由得冷笑起来。
姐姐去找裴旭了,不在府中。
他看着越发阴寒的天色,迈步出门,到了赵玮恒的书房。
……
良久之后,李冀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离开。
本来他已经给陈灵儿下足了药,保证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孕。
只是既然陈灵儿如此喜形于色,不为他姐姐担心半分,每次愧疚几天,惺惺作态一番,等到大事临头,还是只顾自己,真是对不起姐姐的救命之恩。
要不怎么说,这些富贵小姐,最是冷血自私,明哲保身呢。
既然如此,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此得意。
等她当上皇后,还会由皇帝亲自命人,给她煎苦如黄连的避子药。
她不敢对别人说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孕,更怕让人知道她清白有瑕。
到那时她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受尽宠爱的表象下,日日尝尽苦药汤子,才算得其所哉。
他已经告诉王爷,在他姐姐冒险独闯福州之时,陈灵儿曾经在佛堂诅咒她再也回不来。
如此忘恩负义之人,王爷以后利用起来,不必有任何心里负担。想想前皇后和贵妃等人争斗一生,料想陈灵儿在后宫必定会过得万分精彩。
而这一切,姐姐都不必知道。
除非,诸事尘埃落定,她又要对陈灵儿怜惜爱护时,他不介意告诉她。
现在,一切谋划都在暗中进行,明面上谁都没有挑破。得到为首的几位大人暗示,朝堂中也没有人跳出来再提择选王妃之事,朝堂上难得的一片风平浪静。
……
呼啸的寒风,吹得裴旭衣袍猎猎,发丝飞舞,双眼酸疼。
真的是自己阻了冬白成为皇后的路吗?
自己不成亲,真的如此罪大恶极?
为什么他们都来告诉他,他孤身一人,就是敌人攻击冬白德行有失最有力的武器?
范先生如此说就罢了,苏彦竟然言明,他之所以过了年就成亲,也是为了让对冬白不利的流言消弥于无形。
弟弟已经走了,父母双亲的期盼,他知道。
冬白的撮合,朱可可的亲近,他也懂得。
只是他做不到……
他以后会收养或者过继一个孩子,传承裴家基业。
他只是想守着自己的心,远远的护着她罢了。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人间纵有百媚千红,唯独李冬白,才是他的情之所钟。
他已经不奢望拥有冬白,只在一旁默默守护,他们也不允许吗……
甚至平时他都舍不得想她,那样太奢侈。
可他心里又明白,对冬白,寝息不能忘,沉忧无可解。
朱可可告诉他,相逢已是上上签,何须相思煮余年。
他心里却在回答,相逢确是上上签,惟愿相思度余年。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至死不渝,方慰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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