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动作,双手开始掰他在我腰上的手,他温热的呼吸吐在我脖颈上:“听话。”
“你把手松开,我自己坐。”可能是因为刚才难过……好……是哭过……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司肀松开我,双臂从我身体两侧穿过,将我牢牢包围在里面,抓住龙头缓慢向前驶去。
回到旅舍,司肀话不多,只做该做的事,看我的眼神十分冷淡。
他总是忙忙碌碌,吃过午饭我躺在床上发呆,包裹在指头上的布料被染红,唯独那个漂亮的蝴蝶结还是一样的好看,看着看着,我渐渐的睡着了。
我醒来天已经快黑了,却找不到司肀,屋里的光线十分微弱,我记得灯泡好像是坏的,我点着手机的微光翻身下楼找他。
在楼下我也没见到司肀,老板娘摇着蒲扇边嗑瓜子边看电视,时不时大笑几声。
我一见到她打算绕出去逛逛,我实在没有准备好单独与她共处一室。
但她似是看到了我,笑眯眯的招手叫我过去:“过来嗑瓜子啊,电视里放着韩剧,可精彩了,这里坐。”
她拍拍旁边的凳子邀我坐下,我不知道老板娘想耍什么花招,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一起聊天的地步吧,还是她想报复那天的事?
我礼貌的拒绝:“谢谢,我不喜欢嗑瓜子。”
老板娘听了拉我过去,从冰箱取出一盘提子:“不爱嗑瓜子没事,那吃提子啊,这个季节的提子酸酸甜甜的,可适合孕妇了。”
她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警惕的看着她。
“放心,我不会收你钱,你男人中午回来给了我四百。”
我说呢,难怪肯放下深仇大恨,原来是有钱使鬼推磨。
即便这样,我也不想吃她的水果。
老板娘见我没有动静硬是塞了一串提子给我,笑得脱水芙蓉:“吃啊,洗得可干净了,提子是你男人买的,说你醒了让我给你。”
我没有去接,我张张口又闭上,咬咬牙我终于还是问出口:“他去哪里了?”
“不清楚,只说了去买点东西,走了好一阵了。”老板娘把一盘提子塞进我手里:“提子你端上去吃。”
我接过提子上楼,打开门下意识的拉下灯线,屋里却一片明亮,灯泡什么时候换掉了?
我把提子放下,摘下一枚剥皮,味道的确很好,我却没有什么食欲。
解开手机锁我抱着手机玩消消乐,刚玩了几关,我就过不了关卡,我抱着手机发呆,如果司肀在就好了,他游戏打得那么好,一定可以帮我通关。
屏幕熄屏,我重新划开,才发现指头布料上血迹也不见了。
司肀还在生气,他宁可告诉老板娘他的去向也不肯跟我讲话,我连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都不如,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关心我手指有没有出血,又何必关心我饿不饿。
我丢下手机生气的躺在床上,想着想着,我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醒了一次,手伸到旁边,床依然空荡荡的,漆黑的夜里涌动着不安,我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又不敢睁开眼睛。
可能是怀孕让我变得敏感,我居然想哭,但我还是忍住了。
司肀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算生气,他可以骂我,他可以不理我,但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我想了一夜,思想斗争了一夜,最后,我终于相通了,司肀不想见我,那我也不为难他,天亮了我就叫那坞接我回去,我绝对不会碍着他的眼睛。
想着我迅速给那坞发了一条短信,把手机丢到一边,然后睡觉。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有了睡意,刚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下眼睛,就有人在我旁边摇我。
我翻过身子想接着睡,就感觉身子飘起来,那种头重脚轻的漂浮感吓得我立马睁开眼睛。
因为失眠,我的眼睛居然出现了幻觉,我竟然看到司肀对我笑。
还近在咫尺。
怎么可能,他对我笑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对我冷着脸。
我赶紧摇摇头,使劲把眼前的幻影赶走,我闭上眼睛催眠自己,这是梦,醒来就没事了。
不,还是赶紧醒吧,我梦见了司肀,这是多么吓人的一件事。
我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又急切闭上,怎么办,他还是在那条缝里,我心里暗叫糟了,我好像病入膏肓了,看什么都是司肀。
我睁大眼睛还是司肀好看的笑脸,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一晚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我如梦初醒,真的是司肀,他将我放凳子上,笑容宠溺,我心里细浪翻滚,他这算什么意思,晾我一夜,再给我一点甜头?
他蹲在我面前,伸手就要摸我的脸,仿佛昨天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我头偏向一侧避开,他笑着说:“怎么睡了一夜倒跟个熊猫似的。”
“你不也一样。”我负气的说。
尽管我避着头,他一上来就胡乱揉我的头发,我打掉他的手,恶狠狠的瞪着他。
司肀望着我,好笑的说:“那可不一样,你昨晚睡了一夜,我昨晚忙了一夜。”
我冷哼:“你忙什么?”不就是想晾一晾我罢了。
“忙男人该忙的事。”他说。
忙男人该忙的事?难道他去外面……
“别瞎想,我要是做那些事一定会提前通知你的,拜你所赐,看看我都快衣不蔽体了,今天要去庙里总得穿得整齐一点吧,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去化缘抢香火呢。”
我扫视了司肀一眼,衣服前面不见了一大片布料,我小声低语:“可你还是没跟我说……”你昨晚去哪了。
不料被他听见了,他笑道:“昨天下午我出去的时候你睡得跟猪一样,左看右看这只猪还算可爱,没忍心叫醒她。”
我仔细的看着司肀的脸,他的神色很柔和,这是不是说,昨天那一页算是翻过去了?
可是,他昨天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我很憋屈。
忽然我闻到一股甜味,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放满了吃的,食物耶!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
“这些是什么?”
“千层年糕,糯米粑粑,玉米蒸糕,吃吃看,城里可买不到,张口。”
他说完夹起一块糯米粑粑往我嘴里送,也不管我张不张嘴,我偏头让开。
司肀挑眉:“不喜欢?”
我摇头:“牙没刷。”
“吃了再刷,趁热味才够。”
我扭不过,吃了一块。
司肀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好不好吃?”
又不是他吃,他弄得那么激动干嘛?
“还不错吧。”
其实很不错,糯糯的,软软的,入口光滑,却又十分带有嚼劲和韧性,上面的红糖蜜汁也不会腻人,我一边认真的嚼一边口齿不清的发问:“这怎么做的?”
“很简单,把糯米煮熟,打松微凉,铺在大理石上用棍子使劲砸。”
“擀面棍?”我问。
司肀说:“比那粗一点…一直砸到它们颗粒不清全黏在一起,放进锅里和红糖一起炒,红糖浸透糯米就可以出锅,就像你现在吃的一样。”
我接二连三吃了几块,一面听司肀吹牛一面点头,认真的感叹:“喔……太难了。”
司肀就笑我:“依你所见什么是不难的?”
我想了半天,才想到一样:“太监。”
司肀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得一脸明媚,我认真的说:“确实不男啊。”
“你为什么知道它的做法?”我又问。
“因为我聪明啊,这已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我翻白眼,自恋…
“吃完过来换衣服。”司肀起身,脱了他身上那件惨烈的衬衣,动作迅速的换上一件彝人服装。
居然还有我的,我放下筷子也过去,提起衣服看看,还挺漂亮,就是繁琐了一点。
“换上啊。”
我瞥他一眼:“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司肀轻笑:“我们有着最亲密的关系,我不介意……其实,你不穿比穿着好看。”
“出去!”
“我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很困,睡觉比看你有趣多了。”司肀说完往床边走去,惬意的躺上去,慵懒的闭上眼睛。
我怕司肀骗人,三下两下立马穿好,他的话向来有力度没节操。
也是彝人的服装,款式倒是简单,无袖短裙,正适合夏天,裙摆镶着彩色的流苏,一眼看上去很夺目,衣服上的刺绣很别致,我也看不懂是什么,但我知道做这件衣服的人针线活很棒。
还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很小巧,人工纳的鞋底,头顶绣着彩花,做工很精致,最后还有一顶金光灿灿的头冠,冠的周围垂着碧珠,前方串着闪闪发亮的银片,一走动就发出清脆的碰击声,悦耳动听。
“好看吗?”我问司肀。
司肀慵懒的转头,唇线的轮廓清晰可见,他一手撑起头,侧躺在床上,慵懒的说:“近一点。”
我走过去几步,他忽然叫我停下,我止步,他砸咂嘴摇头:“衣服好看,人嘛……一般。”
“……”
他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我立马举手蒙脸。
“把手拿开。”他的声音有些哑。
“你不是说难看嘛,那你拍了干嘛。”我反驳。
“避邪。”他一本正经的说。
“妞,给爷笑一个。”
我说:“你电视看多了吧,看我笑是要花钱的。”
他懒懒的说:“多少?我买。”
“无价。”
“笑一个,待会儿给你甜头。”
“什么甜头?”我问。
“一会儿告诉你。”
我眯着眼睛给他笑了一个,皮笑肉不笑。
“来个肉笑皮不笑的。”他说。
我配合的肉笑皮不笑。
“笑得真难看。”他嫌弃的说。
还挑?我扯唇:“甜头呢?”
司肀突然伸手过来一把将我扯过去,我重心不稳摔在他身上,他轻轻使劲,我被放到内侧,一身重量压住我,我被他从身后抱住。
我掰了掰司肀的手,却掰不开。
他的气息吐在我后颈:“睡一会儿。”
“甜头。”我停止动作,向他索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陪你睡觉不是让你占便宜了。”
我挣扎:“明明是你占我便宜……”吧。
“困,别动。”话才说完,司肀的头贴近我的脖颈,呼吸渐渐清浅。
我想动又不敢动,就怕一动又吵醒他。
他从身后抱着我,虽然不习惯,但这种感觉,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