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绍帝回到京都,随行妃嫔,大臣也一同归来。
八月十三日,林瑶光奉召入宫。
御书房
绍帝一身常服,染着年岁的脸庞,再无年轻时天下第一美男的风姿。
他靠在椅子上,半阖着眼,声音漫不经心,“朕一回京,就听闻了你跟姜烨的事。他可是做了什么, 让你受了委屈?”
林瑶光微微垂首,声音平和。
“劳陛下费心,臣女一切都好。”
绍帝颔首,叹息一口气:“你是林将军的独女,朕希望你一切过得好。不然,怎对得起天下百姓啊。”说至情深意,满脸愁容的样子。
“陛下的关爱,天下人尽皆知。”林瑶光应着一句。
一番你来我往间的虚假情谊后,绍帝才步入正题。
“小女儿家的戏码差不多就可以了,别闹得最后丢人丢脸,大家都不愉快。”
这番警告和敲打,还真是可笑。
林瑶光装听不懂,跟着道:“是有不愉快。”
“怎么不愉快,说来于朕听听。”绍帝将她神情收入眼底,抿一口茶,眼眸变的散漫,心中的警惕消散几分。
“缘分深浅,本就无常。如今相看两厌,不如退婚。”
林瑶光一字一句,似为情所困的女子。
绍帝茶盏放下,眼神一沉,声音也跟着降下来。
“胡闹。婚姻大事,岂容你随意如此。”
林瑶光微微抬头,说:“臣…臣女要退婚。”
重复的话语,让绍帝听在耳边,似蚊虫嗡嗡响,让他心口一股火冲上来。
绍帝习惯抬手抄起砚台,身旁的常喜急忙上前,道:“陛下,可不敢呀。”
将砚台移开,低声跟绍帝言:“这郡主娇娇柔柔的,这一下怕是有个好歹呐。”
绍帝脑子有点昏,听了常喜的声音才逐渐冷静下来。
“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旁人?”绍帝问。
“陛下,臣女退婚,与旁人无任何关系。”林瑶光说着一顿,“年幼无知,识人不清。臣女与姜公子相看两厌,不如退婚各安其好。”
绍帝有些不耐烦,说:“是吗?据朕所知,姜公子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臣女看着他,生厌。”林瑶光表露着不喜,继而一俯身:“请陛下下旨,解除婚约。”
心中满是不耐,退婚这么磨叽,赐婚的时候倒是快痛快。
绍帝紧盯她,浑身充满疯怒气息,桌案上的手缓缓收紧。
一股气在身体里乱窜,低沉的气息逐渐笼罩御书房。
林瑶光低着头,浑身气息被收敛干净。
半晌,绍帝声音带着沙哑:“今日之事,朕且当你没说。滚回去,好好待嫁。”面色阴沉,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岚。
林瑶光面含不甘,最终缓缓退下。
御书房门打开,一穿着道袍的老道映入眼帘。
两人擦肩而过,老道进了御书房。
林瑶光眼眸微动,转身看到姜烨一脸得意站在台阶下,身旁是其父,户部尚书姜志山。
姜志山的目光很不善,道:“丢人现眼的东西。”一甩袖,率先离开。
“怎么样?被陛下训了吧?”姜烨还没嘚瑟,浑身疼得他吸口气。
林瑶光打量他一番,见他脖子,手腕都露着青紫,眼眸晕开笑意。
“啧,本郡主倒是不碍事。你,可就不好说了。”
姜烨眼睛猛地一缩,脸上带着几分冷:“什么意思?”因为语调用力,身子倾斜,导致脖子后边疼得更厉害,脸皱成一团。
林瑶光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和开心,看得姜烨胸口发闷,发疼。
“是你。”他脑子飞闪后指着林瑶光,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很是切齿。
“是你让人潜入姜家,不仅放火,还让人将本公子打了一顿。”
林瑶光冷嗤一声:“你可不要冤枉好人。”脸一冷,带着十足嘲讽,“就你这样没脑子的,被人杀了都不稀奇。挨打,日后那是常事。”
谁的谣不好造,造谣衡王的。
怕是跟着皇帝时间久了,谁都小瞧。
姜烨恼怒地上前就要拽她,到跟前想起之前吃的亏,就放下手说狠话。
“且让你嚣张两天,等进了我姜家大门,看你怎么活。”
“姜烨,不是本郡主看不起你,是压根就不想看你。”林瑶光高抬下巴,眼角扫他一眼,说的话是越来越尖锐,“现在你打不过本郡主,日后,你更打不过。一个男人,嘁--”
说着一扭头,很嫌弃。
姜烨气得脸红,想要大喊却碍于在宫内不敢表露。
一路上紧盯着林瑶光的后背,心里想了一万种折磨的法子,幻想着她凄惨的模样,心口才不那么淤堵。
宫门口,林瑶光一出来就见到杨氏。
杨氏疾步上前,打量一番松口气,“你舅父得知陛下召见你,急忙让我过来这等着,就怕你--”说着,看到身后的姜烨走出来,脸色一沉,拉着林瑶光道:“上车再说。”
等马车启动后,杨氏掀起帘子看看外面,才一脸晦气地呸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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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白长一张脸,心却黑的很。”
林瑶光见此一笑:“劳舅母担心了,我没事。”抬手拍拍杨氏的手安抚着。
杨氏一把抓着,笑眯眯地:“瑶儿长大了,都会宽慰人了。”抬手,将林瑶光的碎发撩上去。
这么亲近的距离,林瑶光一时有点不习惯。
杨氏见此询问:“陛下可是不同意?”想着也不会同意的,东西没到手,若是退婚了哪有机会再接近呢。
“意料之中。”林瑶光微微阖眸。
绍帝刚愎自用,多疑,焦躁。
令牌没到手自己就要退婚,想来是让他很不悦。
为彰显权威,一定会尽快让自己和姜烨成亲的。
姜烨,一个极力维护自尊心的人,实在太好上钩子了。
想着,马车到了郡主府。
刚刚下了马车,一群人从不远处过来,轿子压下,一公公走出来。
上前对着林瑶光,杨氏见了礼,而后表达来意,将一张烫金凤纹的请帖递给林瑶光。
等人走后,杨氏有些忧心。
“这中秋家宴的请帖是以皇后名义送的,但想来应是陛下的意思。”
林瑶光收起请帖,抬起的手握了握,而后揽着杨氏。
“不说这些了,舅母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尝尝我府上最新的西川菜。”
杨氏:“不了吧,太辣了。”嘴上拒绝着,还是喜滋滋跟着林瑶光进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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