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面对赫温的问题，奥黛丽坚定地回答道。
说话的同时，她让自己内心的岛屿道：这么不放心我么？既然决定加入隐秘组织，这点保密意识还是有的。
“很好。”沙发上的赫温笑呵呵地道：“我只是比较好奇，霍伯特应该能看得出来你是一名非凡者，难道他没有质疑你的魔药配方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奥黛丽再次坚定地道：“我们很注重维护对方的隐私。”
她的“心灵岛屿”上此时回荡着：说起来霍伯特好像也问过一次，但并没有细问，因为他身上的秘密比我还多。
赫温满意地点点头，又询问了奥黛丽总结出“扮演法”的过程。
最后，赫温和蔼地笑道：“你很有天赋，竟然自己摸索出了‘扮演法’。”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在序列6之前，我们并不提倡使用这种方法加速魔药的消化，所以不会教导。”
“为什么不提倡？”奥黛丽诚心请教。
赫温又喝了口茶才道：“这会让非凡者变得不像自己，有的甚至会被魔药内残留的影响同化。”
奥黛丽突然想到了“小太阳”提到过，扮演法最重要的事项是：记住，伱只是在扮演。
接着她觉得赫温所说有一定道理，但不全对，因为据她所知自己和霍伯特都是很快就消化了魔药，但是他们的状态一直很不错。
赫温放下茶杯道：“你确实有天赋和资格申请序列5‘梦境行者’的魔药配方，我会陆续给你一些任务，这既是公平的需要，也是对你能力的锻炼。”
“能够理解。”奥黛丽对此没有异议：“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赫温慈祥地笑道：“一个简单但较为长期的任务，你的每一次反馈都算作贡献。”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口气：“关注霍伯特的动向，包括霍伯特见了那些人，大概聊了些什么，特别是对霍伯特组织的一些行动，哪怕你只是了解部分信息也立即向我报告。
“另外就是对‘伯爵之光’进行长期地观察，想办法去参观一下电厂，然后把电厂内部的结构告诉我。
“当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要冒险，能到的一些消息最好，得不到的话也不要勉强。”
赫温似乎习惯性地顿了一下又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霍伯特，只是希望能跟‘缔造者’展开一些合作。”
最后这句话其实没有逻辑支撑，只是一个承诺，但随着奥黛丽“心灵岛屿”上的赫温抬起右手，按了按额头，奥黛丽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随即奥黛丽很快清醒过来：合作的话可以直接去找霍伯特，这么偷偷摸摸地让我注意霍伯特，显然是在让我搜集关于“缔造者”势力的情报！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奥黛丽控制着自己的“心灵岛屿”，在内心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的情绪。
接着她才回应道：“我十分愿意促成心理炼金会与霍伯特的合作。”
赫温欣慰地笑了笑，双眼突然变得幽深了一点：“鉴于你的身份和日常所处的环境，你将忘记我们的谈话，有什么事情通过伊思兰特等人转达。
“当有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时，你会下意识拜访我，以请教学识方面的问题为理由。”
赫温说这些话的同时，奥黛丽“心灵岛屿”上的赫温也跟着重复，这让“心灵岛屿”上的一些“岩石”变化，飞速沉入到了潜意识海洋里。
但奥黛丽却对刚才的谈话记得清清楚楚，她控制着自己，浑浑噩噩地起身道：“是，先生！”
说完她迅速起身，一步步离开起居室。
在合拢房门的那一刻，奥黛丽瞬间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两种有一定区别的记忆，一种记忆里有赫温·兰比斯，一种记忆里没有。
这两种记忆瞬间糅合，让奥黛丽产生了好几秒的混乱，但已经晋升为“催眠者”的她立即理清了主次和真伪，重组了之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奥黛丽感叹：好厉害的读心和催眠，虽然有“愚者”天使的祝福，但回忆刚才的一些事情时，依旧像是在看一张张泛黄的照片，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她先是有些自豪：原来心理炼金会这么在意霍伯特和“缔造者”的势力，正如霍伯特之前所说，如果他跟着一起来，仅仅是下了马车，在街上看风景的话，也能给心理炼金会巨大的压力。
接着奥黛丽心情有些不太好，她没想到心理炼金会的评议团委员会卑鄙地“催眠”自己，让自己帮他们搜集情报。
……
下午时分，霍伯特在露台上喝着茶，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只不过他刚喝了两杯茶，就看到有着霍尔伯爵家徽的马车进了伯爵府。
穿了一份朴素长裙，戴了一条普通的发带，却依然掩饰不住其美丽和活力的奥黛丽从马车上下来，后面的苏茜也跟着跳了下来。
霍伯特起身起身微笑道：“哈，奥黛丽，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正在喝下午茶，你也来一杯怎么样？”
楼下的奥黛丽微笑道：“好啊。”
接着，奥黛丽往楼上走，霍伯特则出去迎接，两个人在楼梯上碰面。
霍伯特拉住奥黛丽的手：“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奥黛丽回答说。
两个人一起回了书房，当书房的门关上的瞬间，奥黛丽突然表现出了一些委屈：“霍伯特，我今天遇到了一些不太顺利的事情。”
霍伯特张开双臂，这回奥黛丽没有拒绝，投入到了霍伯特的怀抱里。
他紧紧地抱住奥黛丽道：“跟我说一说，怎么不顺利了？”
霍伯特坚实的臂膀，让奥黛丽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两个人相拥了几秒钟之后，奥黛丽才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今天果然见到了心理炼金会的评议团委员。”
霍伯特拉着奥黛丽回到露台：“坐下慢慢说。”
奥黛丽坐在露台上，看了一眼外面正在打理草坪的园丁，她的意思不言而喻：我们的谈话会被听到！
霍伯特微笑道：“没关系，我们的声音传不到露台之外。”
仅仅是“篡改”一下声波的传播距离，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奥黛丽点了点头才道：“我今天下午按照之前跟心理学老师的约定……”
她向霍伯特简单描述了遇到赫温·兰比斯的经过。
霍伯特听完后，沉默了几秒钟才道：“你有没有想过做‘心理炼金会’的会长？”
“啊？”奥黛丽以为自己听错了。
霍伯特笑了笑：“开个玩笑，赫温我见过，看上去挺和蔼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阴险。”
接着他问：“你想怎么惩罚他？”
奥黛丽叹息了一声：“我刚才也想过，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对我进行一些催眠而已，也不至于惩罚他什么。
“我只是觉得，心理炼金会的一些表现，逐渐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本来她一直觉得，心理炼金会是一个偏向于学术性的组织，专心地研究心理领域的课题，对于非凡世界的争斗好像并不太感兴趣。
但见到了赫温·兰比斯之后，奥黛丽才意识到，这个组织的高层也有许多功利心。
霍伯特没有问哪里不一样，而是突然道：“我最近要组建一个‘魔女研究会’，你有没有兴趣做会长？”
奥黛丽先是一怔，接着微笑道：“我又不是魔女。”
“不一定非要是魔女。”霍伯特微笑道：“这个位置需要我一个十分信赖的人担任。
“我想了一圈儿你是最合适的，虽然你不是魔女，但那些魔女们也不敢说什么。”
奥黛丽的样貌本来就跟高阶魔女相媲美，论起美丽和魅力，都能甩出普通魔女几条街。
这样一位小姐担任研究会的会长，不会有哪个魔女有意见。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她还是霍伯特的未婚妻，这是霍伯特给她的“身份加持”。
“抱歉，霍伯特。”奥黛丽虽然很感兴趣，但却感觉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我没办法……。”
霍伯特抬了抬手：“你先别忙着拒绝，先来听一听我的想法。”
奥黛丽点了点头，看着霍伯特。
霍伯特解释道：“我是被‘缔造者’重用的眷者，为伟大的‘缔造者’处理大部分现实世界的事务。
“这些工作让我十分清楚，目前‘缔造者’非凡势力的构成有五个体系，分别来自三个非凡者家族，以及两个非凡组织。
“刚刚结束的战争让我感受到，家族和非凡组织间的痕迹太重了，这在某些时候是一个不可控因素。
“所以‘缔造者’希望以新的非凡力量，加入到他们当中，来中和家族和组织的痕迹。”
他拿起茶壶给奥黛丽续上茶水：“‘魔女研究会’就是这个计划很关键的一环，根据我的观察，海伦，嗯，那是一名魔女。
“她以及她的同伴尝试着给恶势力或者邪恶的人带来痛苦，给自身带来痛苦，给自己的恋人带来欢愉，也照样能消化魔药。
“目前，除了他们的恋人要多吃一些补药之外，这些消化魔药的方式，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
“我认为这些方式应该普及开，或许会为这个世界减少许多灾难。
“所以我才希望成立‘魔女研究会’，培养效忠于‘缔造者’的非凡力量的同时，宣传这样的魔药消化方式。”
奥黛丽感叹道：“这个想法很……很伟大。”
“伟大谈不上。”霍伯特微笑道：“不过这确实会让这个世界往好的方向发展。
“嗯，我认为，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魔女所效忠的神灵，不像是‘原初魔女’状态那么差，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这个途径魔药的负面影响，应该不会走上魔女教派的老路子。”
他微笑道：“回到刚才的问题，现在我遇到的问题是，需要一个很了解‘扮演法’，又让我十分信任的人，来作为这个研究会的会长。”
奥黛丽有些犹豫，没有立即拒绝。
霍伯特道：“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怕我的能力不够。”奥黛丽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一开始我只打算招一些普通人参加这个研究会，最多招收一些‘低序列’的成员。”霍伯特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想法：
“等你晋升为序列5之后，再招收序列7的成员，总之成员跟你之间始终要差着2个序列。
“另外，你如果有管理上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最后霍伯特认真道：“能力是可以培养的。”
奥黛丽有些心动了：“那我们要研究什么呢？”
“研究如何快速、高效地消化魔药！研究‘魔女’的真谛！”霍伯特道：“比如第一个研究课题就是：进入这个研究会的只能是女性！
“这样应该能减少非凡者与非凡特性之间的扭曲，更有利于她们保持良好的状态。”
这个议题彻底打动了奥黛丽：“研究会要在什么时候组建？”
“你愿意做会长的时候，就立即进入组建的流程。”
奥黛丽微笑道：“那可以组建了。”
“好。”霍伯特微笑道：“我会尽快给你招到第一批成员，之后的成员你自己招。
“至于场地么，我先租一栋别墅，顺便解决成员的住宿问题，等成员多了之后，可以在皇后区租一栋府邸。”
“好。”奥黛丽接着道：“对了，今天我跟赫温·兰比斯的谈话中，提到了‘扮演法’。
“他说过早地使用扮演法的话，非凡者魔药消化得太快，容易丧失自我。”
她看着霍伯特：“我们的魔药消化得都挺快的，这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这老头子的理论不全对！”霍伯特道：“他漏掉了一个十分关键的因素。”
“那个因素是什么？”
“爱和情绪。”霍伯特微笑道：“或者说是人性。”
他眼神满含柔情地看着奥黛丽：“之前我还考虑过，你对我人性的稳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使我的状态也十分稳定。
“我想这样的作用是互相的，我也应该让你的人性得到了张扬，这足以对抗非凡特性的残留。”
奥黛丽有些甜蜜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可是，可是半神以下的非凡者并没有神性啊，我们也需要张扬自己的人性？”
“在我的理解里，非凡特性是反生命，反人性的。”霍伯特道：“它太冰冷了，又充满了疯狂。
“所以在半神以下，需要用人性去对抗的是非凡特性，确切地说，是以生命的温度，来温暖非凡特性。”
最后摊了摊手：“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猜想。”
奥黛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
这个话题结束，两个人一起看向伯爵府偌大的院子。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看上去远处还是有些薄雾，但能看到太阳，也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这让整个伯爵府的绿色植物，都看上去欣欣向荣起来。
过了十几秒钟，奥黛丽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道：“霍伯特我今天还遇到另外一件事。”
她从远处收回视线，再次看着霍伯特：“今天‘伯爵之光’有15万镑资金以现金的形式被取走了，但是我却注意到，在账面上却一个便士也没有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笔资金应该已经通过之前对一些对投资的虚报‘花’出去了。”
霍伯特微笑道：“这正是我让你去‘伯爵之光’的原因。”
“让我去做假账？”
“不，让你去监督这笔钱，是不是真的花到了我想花的地方。”霍伯特道：“目前这笔钱一共有50万镑，会分三批转移。”
奥黛丽有些惊讶，50万镑！这比她可以继承的财产都多，未来她结婚时的嫁妆，估计也就这么多了。
霍伯特接着问：“你是不是很好奇这笔钱花到了哪里？”
奥黛丽立即点头。
霍伯特起身道：“走，我们去一趟南大陆。”
“南大陆？”奥黛丽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南大陆。”霍伯特微笑着伸出胳膊。
奥黛丽有些惊喜地挽住霍伯特的胳膊，两个人面前的空间变得虚幻，进入灵界后，迅速在原地消失。
经过拜亚姆的一次中转后，两个人来到了南大陆，霍地斯河的上游。
奥黛丽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平原！还能看到在远处的高山和河流，这是一个巨大的盆地，盆地里没有其它什么东西，全是整片整片的庄稼。
看上去整整齐齐，一副将要大丰收的样子。
奥黛丽看着田里在劳作的农民，突然微笑道：“可惜我没有带自己的画笔和画布。”
霍伯特却道：“走，我们到近处看，认真看，仔细看。”
奥黛丽察觉到霍伯特语气中的不对劲，她挽着霍伯特的胳膊，两个人再次用“旅行”来到田间。
周围的人都被霍伯特“扭曲”了思维，对他们视而不见。
来到田间，奥黛丽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地里的农民太瘦了！而且有许多人还带着镣铐。
她重新看了一眼周围长势很不错的庄稼，有些难以置信！
接着，奥黛丽又看到树荫下几个坐在那里微笑着闲聊的北大陆人，看他们的身高和长相，应该是弗萨克人。
嘭~
突然响起了枪声，接着是那些弗萨克人的哄笑。
奥黛丽注意到，原来是有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劳作的速度有点慢，于是有个弗萨克人直接开枪了。
那个中年人立即跪下，说着当地的语言，向着弗萨克人求饶。
嘭~
但他的求饶根本不管用，弗萨克人开始用他练枪，中年人扭头就跑，但是在第四枪的时候，正中中年人的后背。
于是周围的田野里，都能听到那个中年人的哀嚎声。
奥黛丽想要去救人，霍伯特却把她拉住了：“常年的高强度劳动，以及长期的营养不良，已经让他十分虚弱，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也是弗萨克人会毫不留情地打死他的原因，不然奴隶是颇具价值的财产，一般不会轻易杀害。”
霍伯特顿了顿又道：“你现在救了他，以后呢？他要怎么生活？他再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该怎么办？”
奥黛丽多少有些惊讶地看向霍伯特：“我们先把眼前的人救了……”
霍伯特少有地打断奥黛丽的话：“奥黛丽，你看一看周围，你所看到的整个平原已经没有自耕农了，不是弗萨克人的庄园，就是当地贵族的庄园。
“在地里劳动的，都是奴隶。
“如果一年后你再来的话，你会发现出现了三分之一新面孔，而人数却没怎么增加。”
最后霍伯特道：“这就是殖民地！根本救不过来的！”
奥黛丽刚要说什么，但霍伯特却先一步道：“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时，我也是觉得能救一个是一个。
“后来我才意识到，这样的效率太慢了！
“于是我一直在积极地促成与魔女教派的非凡战争，一战就把他们打得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我看她们谁还敢制造大雾霾事件！”
霍伯特指了指远处：“这里也是一样，救其中的某一个人是没用的！在这里救人，我都不知道该把他们往安排到哪里？”
奥黛丽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霍伯特有些陌生。
而此时，刚才还在哀嚎的中年人，连哀嚎声也消失了。
“抱歉，奥黛丽。”霍伯特严肃道：“让你看到了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但是这残忍的一面一直就存在。
“想想贝克兰德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们，想想那些贫民区里，脑袋看上去大大的孩子们。
“我想，你应该看一看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了。”
奥黛丽深吸了口气才道：“你说的没错，我之前被保护得太好了。”
霍伯特终于恢复了笑容：“是这个时代出了问题，不是你出了问题。”
他道：“我打算把那15万镑花在这里，这里的土王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这些侵略者们，也会在总督府的压力下，放弃这里的庄园。
“那15万镑中的5万镑，是用来贿赂总督府的，当然，这5万镑只是暂时寄存在他们那里。
“剩余的10万镑，我会用来购买农具，建立一些生产建筑材料的工坊等等，让这里的人有不漏雨的房子住，让他们可以吃饱饭，在未来还能分到一块地。
“现在这里的人口年死亡率高达30%，明年不会超过3%！”
最后，霍伯特郑重其事地道：“奥黛丽，在未来，我们要有更多的钱花在这种地方！我要在南大陆大范围进行建设和投资。
“这样的投资可能几十年都不会有回报，但却可以拯救无数的生命！”
奥黛丽微微一笑：“霍伯特，正如我刚才所说，你在做的事情很伟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