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伯特清楚，眼前这位“痛苦魔女”有足够的智慧，能听明白自己的话。

    他继续道：“你们应该也意识到了，教会的力量来自非凡者，但是教会的实力和潜力，要看信徒的多寡。

    “有足够多的信徒，才有足够多的新鲜血液，就算是非凡者有了巨大损失，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一定补充。

    “另外，不管是信仰产生的力量，以及消息的获知，财力的获取，渠道的建立，都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虽然很多宗教人士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事实却是：普通人才是教会的关键！

    “教会应该争夺的，或者正在争夺的一直是普通人的信仰力量。”

    莫妮卡听得很认真，灵知会的高层早就有了类似的概念，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发展信徒了。

    但是在这之前，他们谁也没有这么明确的思路。

    佛尔思和海伦则是认为听到了一个全新的理论，所以感觉很新奇。

    霍伯特继续道：“那么问题的关键就来了，既然是争夺普通人的信仰，教会或者说神职人员在民众当中的形象将非常关键。

    “如果你们总想着给民众带来痛苦、绝望和灾难，他们当然不会信仰你们的教义。

    “如果你们给恶棍带来痛苦，是让罪恶绝望的形象，是不法者的灾难，你们的形象会得到巨大的改变，人们会自发地成为灵知会的信徒。”

    海伦赶紧问：“那欢愉呢？”

    霍伯特微笑道：“难道让自己喜爱的人天天欢愉，就不是欢愉么？”

    他一边说一边心道：不过这么做的话，好像又爽又残忍的样子。

    霍伯特继续道：“如果无数人来恳求欢愉，却遭到了你们拒绝，伱们的形象也会有巨大的改观吧！

    “还有，谁说欢愉只是指在床笫之间的欢愉？回想你恋爱的时候，爱人的一个举动一个眼神，不都能牵动你的情绪么！”

    海伦张了张嘴，这番话好像给她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莫妮卡却长长地出了口气后苦笑道：“可是我们信仰的存在，是结束一切的终结者，我们的核心理念，还是要给这個世界带来终结，带来末日。”

    她能对霍伯特说出她们的信仰，这说明莫妮卡在本次谈话当中的坦诚。

    霍伯特依旧保持着微笑：“难道你没有发现么？如今的正神教会，神灵是神灵，教会是教会。

    “不是说教会对神灵没有了忠诚度，而是神灵去往星界后，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管理教会，一千多年的是时间，教会肯定产生了相应的独立性。

    “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件好事，或许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相信神灵的威能，但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

    “你们为什么不对自己做一下作用和理念上的切割？神灵是神灵，魔女教会是魔女教会，灵知会是灵知会。

    “终结世界的事交给神灵和魔女教会，你们做好一个教会该做好的事情就可以。”

    莫妮卡愣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才道：“你的想法很大胆，但也同时一针见血。我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这位“痛苦魔女”一口饭也没吃，立即起身告辞，她需要时间尽快消化一下刚刚听到的理念。

    在回程的马车上，她叮嘱海伦：“今天的谈话，暂时不要向外泄露。

    “注意霍伯特的言行，这对你来说，将可能是一场思维上的巨变。”

    ……

    领主府的餐厅里，厨师还在不停上菜。

    霍伯特却拿着筷子感叹：刚才的谈话，总有种劝站街女郎从良的既视感。

    那些理论是在他心中存在了很久的一些想法了，就像“玫瑰学派”，那样一个充满了诅咒和恶意的途径，不照样可以分为“节制派”和“纵欲派”么！

    在霍伯特看来，这个非凡世界在最初神灵们的影响下，和非凡特性扭曲本质的影响下，形成了一些非黑即白的价值观。

    信仰“黑夜女神”就不能信仰“暴风之主”，信仰“大地母神”就不能信仰“智慧与知识之神”。

    霍伯特可是见了太多供着释迦摩尼，还供着关羽的人，当然，更多的是供着观音，但也贴着灶王爷的神像，门上还贴着门神。

    不过那样的供奉确实只适合“神在精神领域”的世界。在这个神可以影响现实的世界，的确不适合同时信奉好几个神。

    可是在霍伯特看来，魔女只要有积极向上的，消化魔药的渠道，建立一个可以被民众普遍接受的教会是没问题的。

    就像“战神”的尊名里不照样有“万物的黄昏”这样的描述，“暴风之主”的遵命当中，也有“天灾之主”的描述，“黑夜女神”也有“厄难和与恐惧的女皇”的描述。

    霍伯特深深地觉得，有些非凡者就是一根筋，总想着去找最省心最省力的方式方法，面对魔药带来的扭曲感。

    有了神性的高序列者也就算了，关键有些完全有正常人的理智，有自由想法的非凡者也会放纵自己，逐渐降低自己的道德标准。

    如果能多费费心，他们的形象，他们的处境将完全不一样。

    霍伯特刚才那番话，其实也是在倾诉内心的想法，虽然刚成为领主不久，但是他已经有了不少新的想法。

    在他看来，只要对自己有利，对属民有利的力量，就是可以利用的。

    霍伯特认为，未来自己的领地里，不能只有“大地母神”一种信仰，这会难以控制教会的力量。

    一边思考，霍伯特一边填饱肚子，用完了午餐，他才发现今天中午剩下了很多菜。

    于是霍伯特把菲利普叫来：“让等在……把多余的食物分给外面等候且没有吃饭的村民。”

    他本来要让等在外面的村民进来吃，不过那样的话管家和村民们可能都难以接受，所以他才换了个方式。

    菲利普躬身道：“我替村民们感谢您的仁慈。”

    霍伯特摆了摆手，跟佛尔思又闲聊了几句，便又坐回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开始他下午的“工作”。

    就在这天下午，霍伯特注意到有两个村民的眼神和衣着不太对劲，不过他没有立即去调查，而是继续坐在那里，充当吉祥物

    下午结束了登记工作后，霍伯特叫来菲利普：“给工人们放一天假，告诉他们，后天就是莱特子爵一家的葬礼，让他们后天都来参加。”

    菲利普感觉领主的这个命令是有用意的，他虽然没明白领主的用意，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户口登记工作，一直持续到周五上午，基本上就结束了。

    下午的时候，霍伯特只留下了三张桌子，就足够应对稀稀拉拉来登记的人。

    其他人都开始对户籍进行统计和整理。

    霍伯特则在感受着魔药的消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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